從城里開往鄉下的一路，景迷人開闊，沒了高樓大廈，沒了修剪整齊的路邊矮樹叢。

轉而換之的，是排的柳樹，一眼不到頭的田野，以及一顆顆未城市污染的古樹。

曹玉坐在小貨車上，打盹又醒來，每次睜開眼，都能在車窗外看到一黑一白兩輛轎車，那兩輛小轎車與同行了一路。

曹玉并不知曉，啞黑的小轎車里，坐著的正是柳小。

整整八個小時的車程，柳小和向柏凱的車子先抵達了村口，下車便是艷高照，這里的日比城市的還要毒辣。

小貨車隨后停在了向柏凱的車子后頭，曹玉下車時，大著嗓門提醒司機師傅，“說好的啊，四個小時以后來這里接我。”

曹玉穿著一長長，一扭一扭的朝著村口走去，隔著老遠便看到柳小的影，雙眼一亮，腳步飛快，“小？是你嗎小？”

柳小聽到有人呼喊的名字，猛然回頭，竟是曹玉。

這意外的相遇，搞得柳小措手不及。

曹玉跑到柳小的面前，眉開眼笑，“原來隨行一路的車子里，坐的是你啊！早知道，我就坐你的車子了！”

曹玉一點不覺得尷尬，柳小卻尷尬到整個人裂開。

向柏凱皺眉，柳小低聲解釋了和曹玉之間的關系。

柳小清楚，曹玉是來找姐姐柳晴的，柳小只是覺得有些意外，曹玉竟然能良心發現。

曹玉的目來回打量在向柏凱的上，眼毒辣，幾眼就能看出，向柏凱是個貴氣富有的主兒。

柳小并沒有排斥曹玉，來都來了，那就一起找，覺得曹玉不是空手來的，一定知道些什麼。

開了口，“你知道姐姐在哪戶人家嗎？你是一個人來的？”

曹玉從挎包里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小，“小，媽找人調查了，這戶人家姓秦。我花錢找人查的，我真沒忘記你和你姐，我……”

曹玉拍了拍挎包，“我還帶了錢的，就怕他們不放人。”

向柏凱拿過紙條，上面除了文字信息以外，還用鉛筆畫了簡單的路線圖。

這村子很小，常住人口也很，路線圖標注的很清楚，只要一直朝前走，再左拐，就能找到那戶秦姓人家。

柳小跟在向柏凱旁，二人在前面帶路，曹玉追柳小的步伐，而他們的后，是兩位保鏢及兩位司機師傅。

浩浩的人群一路朝前走，這陣仗讓曹玉放平了心，琢磨著，或許，今天連錢都不用掏，就能把大兒平安帶回去。

坑坑洼洼的土路，他們走了十多分鐘，找到紙條上標注的那戶人家，木門閉。

柳小景生，相似的鄉村，相似的磚瓦房，相似的鴨鵝圈，連陣陣飄來的牛糞味，都是一樣的。

期盼著，能在這戶人家的院子里，看到姐姐柳晴的影。

記憶里，柳晴留著一頭齊耳短發，不知六年過去了，姐姐是否變了模樣。

柳晴比柳小大兩歲，在小的印象里，柳晴總是懂事乖巧。

曹玉壯著膽，手去推小院的木門，木門沒上鎖，一推便開。

兩扇木門晃晃悠悠的朝著石砌的墻壁撞去，叮叮當當的聲響，惹得屋子里傳來了人的呼喊，“誰！”

一行人站在門外，沒有往里進，柳小懸著一口氣，注視著從屋子里走出的人。

柳小設想過千百種和姐姐見面的形，唯獨眼前這一幕，在設想之外。

木門打開的一瞬，院子里的鴨到跑，小平房同樣敞開著門，而家門口，放著一個簡易的瓷坐便桶，桶上飛很多蒼蠅，氣味難聞。

這家中似乎沒有別人，只有那個聞聲走出的人。

當人出現在柳小面前的一刻，小幾乎認不出那人的份，凌到打結的長發蓬在雙肩，上的服破了，人赤著腳，腳趾都是泥土。

人后跟著一個看上去兩歲大的男孩，而人的懷里，抱著還沒斷的嬰兒。

柳小是在幾分鐘以后，才認出那是姐姐柳晴，過凌的發，看到了柳晴的雙眼，那雙眼明亮清澈，認得出。

可柳小已經無力開口呼喊姐姐的名字，曾經吃過很多苦，過很多罪與磨難，一次都沒哭，但眼下，為了柳晴，默默流了眼淚。

柳小邁著步子朝柳晴走去，柳晴傻傻的愣在原地，兩歲大的男孩張的扯著媽媽的腳，懷里的嬰放聲大哭。

柳晴愣愣的看著柳小，當認出，眼前的孩是自己的妹妹時，又哭又笑，朝著柳小走去，可剛邁幾步，便被錮在原地。

鐵鏈與地面的刺啦聲響，惹得柳小的注意，柳小這才發現，柳晴的里，遮掩著一條生銹的鐵鏈。

柳小忽然想起，柳華志曾經說過的喪盡天良之話，柳晴之所以沒跑回來，興許是因為柳晴在鄉下過得好。

柳小看著那條重的鐵鏈，的心擰著勁的疼，柳晴應該也逃跑過無數次了吧，若非如此，怎會被人拴了鏈子。

而那破敗不堪的碎布服下，應該已經滿是傷痕了吧。

柳小紅著眼，沙啞開口，“姐……我來接你回家。”

柳小上手抓握柳晴的手臂，后，幾個男人一起進了院子。

他們試圖弄斷拴在柳晴腳腕上的鐵鏈子，鏈子的地方，早已模糊，那里的傷疤好了壞壞了好，疤痕疊積，目驚心。

柳晴只顧著哭，話都說不清楚，慌的把懷里的孩子送到柳小的手中，轉頭拉扯自己兩歲大的兒子，推到向柏凱的面前。

如同病膏肓的垂危人，急著把自己的孩子到可托付的人手中。

柳晴瞪大著眼，過凌的發，淚眼模糊，緩了好久好久，開了口，“爸和媽……也來了嗎……”

柳小抱著半個手臂大的嬰兒，嬰兒的熱熱的，那溫度不斷提醒著，要趕快帶著姐姐和孩子離開這里。

柳小生疏的抱著懷里的嬰兒，哽咽說道，“等我們把你腳上的鏈子弄斷，就帶你走。”

與此同時，院落大門外，遲遲不敢邁進的曹玉，正僵著，站在原地。

曹玉這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生養的兒，竟過著這等豬狗不如的生活。時隔六年看到柳小時，柳小是干凈可的出現在面前，以為，的大兒也不會差。

現在明白，小逃回來時的模樣，不會比姐姐好到哪里去。

沒臉邁進這院子，沒臉站到兒的面前，恨不得，用自己來替換兒，以此贖罪。

幾個男人艱難的理著柳晴腳上的鐵鏈子，而這時，隔壁鄰居聽到了這邊的響，鄰居朝著這邊嘶喊，四人。

“搶人了！出事了！快來人啊！老秦家有人搶媳婦搶孩子啊！”

一時間，全村的人陸續出，村民一個接一個的堵在秦家大門口，他們的手里拿著鋤頭、鐮刀，氣勢洶洶，他們把這里圍堵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