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 周奚扼住的正正是MG最脆弱的咽管。

　不過，能坐上這個位置，聶坤也不會被周奚三言兩語嚇得。只見他迅速調正坐姿, 雙手搭在桌面上，眼睛微微瞇起來, “那周總不如也猜猜寧延想要什麼？”

　“總不能是要命。”周奚打趣道。

　聶坤訕笑，“命倒是不會要, 但周總覺得你給我這三個A夠不夠他們塞牙？”

　搞定KR的確是最高效的方式，但當談判桌對面換KR, 鴻升要付出的條件肯定也會翻倍。

　這一點, 他們都清楚。

　果然，周奚語氣輕松地說：“那肯定是不夠的。而且，三個我也拿不出手啊。”

　這話聽著不痛不，但殺傷極強。

　聶坤臉陡然一沉, “周總這話, 是說MG不配？”

　“聶總這話說得太外行。”周奚不疾不徐，“KR這幾年有投過2千萬的項目嗎？”

　市場如藍海，任何一家企業都不可能做盡包攬。相反，企業要想更好發展，必須要準定位市場和客戶群，找準自己的賽道，把有限的資源用在最能助推自發展的客群上。

　KR作為TOP的機構, 業務重心早就上移到類似云衍這樣的頭部項目中, 鴻升給MG這種小case, 除非有過人之, 否則他們不會浪費人力和力。

　聶坤權當是詭辯, 哼笑一聲, “既然如此，不知道周總能拿出什麼樣的大項目和KR談。”

　他故意在大字上加重語氣，嘲諷意味很濃。

　不過，周奚并沒有表現出慍怒，只說：“這個就不用聶總心，鴻升自是能拿出讓KR滿意的籌碼。”

　“我看不一定吧。”聶坤挑起一邊角，“周總要是真有資本和KR談，也不會來找我。”

　周奚故意出一點困，“不是……聶總主來找我們？”

　被提醒的聶坤猛地站起，帶椅子在地板上出刺耳的聲音。

　“合著周總是覺著我MG這票投不出去？非要給鴻升？”聶坤生氣地說，“我們今天主來因為有合作的誠意，不是來求你要我這票，如果你們沒有誠意，就不用再談了。”

　說著，就準備拂袖而去。

　同來的助理連忙拉住他，“聶總聶總，你先別生氣，周總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又看向跟著起的章牧之，“章總，您看……”

　“聶總。”章牧之也忙不迭繞到他這邊，安道，“咱們都有誠意，否則也坐不下來談，你說是吧？”

　“是是是。”助理連聲應和，“能談肯定就說明有誠意的。”

　聶坤高高地仰著下，視線斜向周奚，沒接話。

　助理也尷笑著看向周奚，“周總，您看您等下還要去南城……”

　“鴻升的誠意不會變，三個項目，你們挑一個。”周奚出言打斷助理的勸導。

　聶坤拂開章牧之的手，“行，我看出來了，周總就沒想跟我好好談，既然這樣，咱們董事會見。”

　“聶總。”周奚不輕不重地住他，“誠意這個東西是相互的，MG除了一張投票，還能給我什麼？”

　“你沒說錯，和KR談，我的確要開出更高的條件，但是鴻升拿到的絕不會只有一張投票。”

　遠的不說，鴻升拋給MG的三個A項目，假如換是KR參投，市場預期和估值必然水漲船高，鴻升表面看是付出更多，但因為合作帶回的附加值也更大。

　聶坤譏笑，“周總是不是覺得我很好忽悠，既然你覺得和KR合作那麼多好，還 拉什麼票，還給什麼項目，你直接找寧延去呀，還跟我談什麼談？”

　周奚不理會他的冷嘲，輕輕笑了一下，“聶總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鴻升找MG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價比。”

　不是因為沒錢買不起更好的，也不是圖價格最低，只是想用相對適中的價格采購滿足核心需求的即可。

　這道理就好比，只需要一一用即拋的燒火，就沒必要浪費錢去買一鎢鋼，甚至黃金的。

　后兩者確實可以循環使用也有增值空間，但沒有意義，不如把這個錢拿去買其他必需品。

　聶坤沒想到居然講得如此直白，噎了半刻才說，“周總既然說到價比，就該知道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

　“聶總這麼清楚，就好好算一算MG這票到底值多錢。”

　不等聶坤回答，周奚抬手看了眼腕表，說，“不好意思，我還要趕去南城，今天就談到這里吧。聶總如果算明白了，覺得鴻升開價合理，可以在下周二董事會前來找我。”

　意思是鴻升絕不可能再給出更高的價格。

　周奚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到聶坤旁，出手，“聶總，我就不送你了。”

　聶坤黑著臉出手，與草草地握了一下。

　周奚不甚在意，側頭對章牧之道：“你幫我送聶總。”

　章牧之立即道好。

　周奚朝聶坤點了點下頜，推開會議室的門。一出來，就看見等在外面的葉悠然。

　“周總，車子在樓下了。”葉悠然迎上來說。

　周奚頷首，“走吧。”

　“您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葉悠然跟在側問。

　“不用，等會兒幫我買一杯咖啡。”

　“好的。”

　兩人步電梯，葉悠然抓時間匯報：“齊總傍晚時分已經到南城，和我們同一個酒店。”

　周奚應了個嗯，低眸查閱未讀郵件和微信。

　“另外，除了創始團隊員，峰智化這次還專門把他們的課題技顧問也請了過來，說便于我們更好了解掌握況。”

　“是還在研發中的兩個課題？”周奚頭也不抬地問。

　“對，就是和D大合作的那兩個課題。”葉悠然補充道，“不過，這位總顧問只是D大的名譽教授，實際份是華科研究所的副院長。”

　周奚屏幕的手滯了一下，抬起眸，看向葉悠然，“什麼名字？”

　“林青。”

　看見周奚挑了一下眉，葉悠然問：“您認識？”

　周奚沒有回答，而是問，“一直在負責峰的技顧問？”

　“不是，上個月剛上任的。”葉悠然解釋，“林院長是譽國外的半導專家，也是國家強基工程的帶頭人之一，研究的主方向就是IC設計，是國科研最強的IC設計專家。”

　峰正在做的兩個課題原本是和D大做產學研合作，但前階段研發上有了重大突破。D大向上匯報后，作為國最權威的華科所便派出林青親自帶隊指導峰。

　“現在這兩個項目都被華科所列強基工程，峰不僅技上得到巨大的支持，還拿了一筆不小的科研補。”葉悠然說。

　周奚隨意地點了下頭，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

　車子已停在大門口，葉悠然請周奚先上車，小跑著去了旁邊的咖啡店。

　周奚盯著手機往車的方向走，手指快速敲出一行字：【峰的新顧問是】

　&n bsp;信息發出沒多久，的手機就響了。同一時間，司機幫拉開車門，看見屏幕上的來電名——齊琪。

　周奚摁下接聽，鉆進車里，車門關上，聽筒里傳來齊琪略帶張的聲音，“你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周奚反問。

　“也沒多早，半個月前。”

　周奚呵了一聲。

　“我手里工作都接出去了，就沒太關注他們的向。半個月前，大概是你去日本的時候，我看在朋友圈看見老鄧發的照片才知道林阿姨是峰的新顧問。”齊琪解釋道：“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我怕……”

　“你怕我知道后，不肯再接峰？”周奚幫接上話。

　“我就是不想節外生枝。”齊琪說心虛地說，“我想著你應該不會和技顧問有什麼接。”

　“所以，你打算明天直接給我一個驚喜？”周奚冷聲問。

　“我也是到南城才知道老鄧他們還了林阿姨，我想著電話里說不清，想等你到了，再當面說。”

　周奚蹙眉，沒有說話，電話里一片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齊琪清了清嗓子，“小奚，你應該不會……”

　“我現在準備出發。”打斷的猜測。

　齊琪如釋重負地哦哦幾聲，“那我等你來。”

　周奚應嗯，頓了下，說：“你告訴一聲。”

　那頭的齊琪怔了半刻，反應過來的意思，連忙道，“不用告訴，林阿姨早就知道你在接峰。”

　仿佛怕不明白，齊琪說得更詳盡，“前幾天也問過，說鴻升是不是有意投資峰，還問是不是你在親自跟進？”

　話到這里，齊琪腦子里倏然閃過一個念頭，但幾次張了張，還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周奚握著電話，沉默地著窗外捧了兩杯咖啡小跑過來的葉悠然，片刻后，對著電話說：“先這樣，掛了。”

　電話掛掉不久，葉悠然就跑到車邊，拉開車門，鉆了進來。

　“周總，您的熱式。”

　周奚接過來，說了句謝謝，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緩緩駛離，向北而去，閉的車廂里有濃濃的咖啡味。

　周奚呷了兩口后，握著咖啡杯，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思緒漸漸跑開，人尖利的聲音鉆進腦海——

　“你明知道我想換房子，知道我想送Tan和coco去貴族學校，所以你也跑來要錢，你就是故意來榨干我們，故意破壞我的計劃……”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你不覺得自己像一個吸鬼嗎？”

　“你媽不是很有錢嗎？你為什麼不去問要？哦，對了，你媽不要你，你媽覺得你是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和錯誤……哈哈哈，對，你媽沒錯，你就是個錯誤，你這種人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你就應該去死……”

　嘭！玻璃碎裂在腳邊，周奚突然覺上一麻，是手機的震，將拉回現實。

　低頭看向屏幕，是一條新信息——

　Y：【出發了嗎？】

　輕輕吸了口氣，緩緩打下：【剛出來】

　Y：【晚飯吃了嗎？】

　：【沒】

　Y:【那等你到了，我們去吃宵夜？】

　Y：【是不是又要給吳應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