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他想開了》

　Chapter 37

　舌尖上的苦味被下, 似的甘甜充斥其中。

　江倦好了一點，只是他已經咬住了薛放離的手指，思來想去, 還是再咬一口吧。

　這一口, 江倦咬得不重，牙齒輕輕地碾過，比起報復咬人, 更像是在咬著玩。

　待他咬夠了，又用舌尖抵了一下，想把手指推出去。

　的氣息中, 薛放離本該收回手, 只是指尖的過于，他便沒有任何作。

　推一下不行，江倦又推了好幾下，可舌尖再怎麼用力，也不過貓似的力度, 無法推分毫，江倦只好抬頭看薛放離。

　他含著手指, 齒微張, 神頗是茫然, 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寧愿被咬也不肯收手。

　低頭看了他許久, 薛放離微微一笑, “不咬了？”

　江倦郁悶地點頭，咬是咬夠了, 就是王爺太配合, 他好像一點也沒有報復到。

　薛放離收回手, 狀似不經意地瞥去一眼, 指上水痕瑩亮，舌尖一掠而過的意，也尚未平息。

　許多無法言明的念，在這一刻被引發。

　薛放離不聲地捻了捻手指，接過侍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地起手。

　江倦咬開餞，聲音含模模糊糊的，“苦就苦，你還不說實話，故意降低我的警惕。”

　薛放離語氣悠然，“不這樣哄著你，你又豈會服下？”

　江倦很有意見，糾正他道：“這是騙我喝，不是哄我喝。”

　薛放離眉梢輕抬，看了江倦幾眼，輕輕一笑，“本王知道了，下次改用哄。”

　他倒是擺出了一副虛心教的模樣，可江倦卻不太好，他一聽還有下次，立刻倒在床上，攤了一張失去快樂的咸魚餅。

　“起來，用膳了。”

　不知不覺間，侍已經把菜上齊了，江倦慢吞吞地坐起來，有只手攬過他的腰，薛放離把他抱起來，再一次放在自己懷中。

　江倦：“……”

　他仰起頭，幽幽地問：“王爺，你不是才答應過我，不會再不就抱我了嗎？”

　薛放離作一頓，波瀾不驚道：“明日再說。今日你才心疾才犯，正是病弱之時。”

　“好的吧。”江倦勉強答應下來。

　不管怎麼樣，人形抱枕最后一天營業，江倦還是配合的——配合地坐在王爺懷里讓他抱著，配合地接各種投喂。

　不過吃著吃著，江倦突然咬住筷尖。

　“怎麼了？”

　薛放離皺起眉，“你怎麼什麼都要咬一下？”

　江倦覺得他的指控好沒道理，自己也沒咬過什麼，不過這不是關鍵，他奇怪地問：“王爺，你只喂我，自己一點也不吃嗎？”

　薛放離索然道：“沒什麼胃口。”

　江倦看看他，執起銀筷，夾起一塊八寶豆腐給他，“你有胃口。”

　薛放離垂下眼，仍是沒有要食用的意圖，江倦只好又說：“王爺，我心口還疼著呢。”

　說完，江倦裝模作樣地心口，“你又不是仙子，我不許你只喝水。”

　薛放離與他對視，年上倒在威脅人，眉心卻擰了起來，神也擔憂不已，這是一種純粹的關切與憐，純粹到讓他幾沉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放離到底妥協了，他低下頭，神厭倦地吃下一口。

　反向投喂功。

　江倦心滿意足，覺得還有就的，本想再喂王爺點什麼，汪總管卻在這時去而又返。

　他行了禮，輕聲問薛放離：“王爺，陛下又遣奴才過來，讓奴才問問……”

　汪總管低下頭，“您年時，有一段時日似乎對丹青頗興趣，也經常作畫，陛下讓奴才問問，那些畫……可還在？”

　薛放離倏地起眼皮，神漠然地過來。

　他沒什麼表，神也與往常無異，只是多了幾分涼薄與譏諷，汪總管即使低著頭，也得到一陣涼意襲上心頭，忍不住了肩膀。

　他又豈會不知王爺素來不舊事重提，只不過——

　唉。

　薛放離不搭腔，汪總管也只能候著。

　長久的寂靜中，調羹壁發出叮咚一聲脆響，江倦將它執起，至薛放離的邊，繼續他的反向投喂大業，“王爺，喝口湯。”

　汪總管一怔。

　“王妃——！”

　汪總管與江倦統共不過見了兩面，但汪總管對江倦的印象很好，所以也不自地制止他道：“王爺不喜……”

　話音一頓，為總管太監，汪總管自然懂得分寸，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他本想說，王爺頗是厭食。

　王爺若是想吃，自己便會筷，他若不想吃，王妃再怎麼一片好意，不僅無濟于事，指不定還會激怒王爺。

　王爺發起瘋來，著實無人招架得住，何況王妃本就才犯了一場心疾，可不得驚嚇。

　“啊？”

　江倦抬起頭，不解地看向汪總管。

　汪總管不好對他明說什麼，只能沖江倦搖搖頭，江倦沒讀懂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下，實在覺得手舉起太久有點累，決定先勉強完王爺再說。

　“王爺，”江倦說，“你快點喝，我手好疼。”

　薛放離緩緩垂下眼，看的好像不是一勺湯，而是什麼令他深惡痛絕的東西，汪總管見他神不悅，簡直又替江倦了一把汗。

　王妃這可真是、可真是——

　可真是什麼，汪總管還沒有想到合適的用詞，就見他們王爺冷漠地下頭，不悅地喝下了這勺湯。

　汪總管：“？”

　王爺還真喝了？

　更讓汪總管驚愕的還在后面。薛放離喝下湯以后，抬眼問江倦：“心口不疼了？”

　江倦眨眨眼睛，一點也不心虛地說：“說不一定。王爺好好吃完這頓飯，大概就不疼了，王爺要是不好好吃，可能就會疼。”

　薛放離：“……”

　“知道了。”

　薛放離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自然知道江倦的真實意圖，他執起銀筷，雖然不太有胃口，還是每一樣都嘗了味道。

　江倦有點憾地問：“王爺，不用我喂你了嗎？”

　他的反向投喂其實也快樂的——王爺沒有食，但他偏要勉強，然后王爺就被迫用膳，非常有滿足。

　“不必，”薛放離淡淡道，“舉得久了，你手又要疼。”

　江倦“哦”了一聲，不喂就不喂吧，他又看回汪總管，問他：“汪公公，你剛才是要說什麼嗎？”

　汪總管看看江倦，又看看正在慢條斯理地用膳，姿態近乎矜貴的薛放離，好半天才搖了搖頭，笑呵呵地說：“沒什麼，是奴才想岔了。”

　他確實沒想到，王爺厭食至此，竟會吃王妃親手喂來的食。

　他也更沒想到，怕惹王妃生氣，王爺竟又主用膳。

　江倦似乎是相信了，點了點頭。

　之前他被投喂一番，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但又被攬在懷里，走不掉，只好低頭弄糕點，沒多久，待薛放離放下銀箸，江倦也心來地說：“王爺，汪公公說的畫還在嗎，我也想看。”

　汪總管呼吸一滯。

　他也終于想到了一個形容王妃再適合不過的詞。

　——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再怎麼樣，也怪不到王妃頭上，畢竟許多事，他并不知。

　汪總管去而又返、陛下讓他前來求取的，實際上，是虞人的畫像。

　汪總管這回可不敢再提醒什麼了，怕弄巧拙，只好垂著手沉默地立在一旁。

　“王爺？”

　江倦扯幾下薛放離的袖，側過頭來著他，滿眼都是好奇，“我真的想看。”

　薛放離語氣很淡，也聽不出什麼多余的緒，“時隔多年，本王也忘了放在何。”

　江倦聽完，難得不依不饒起來，“再多找一下？”

　薛放離：“沒什麼好看的。”

　江倦：“那我也想看。”

　他搖搖頭，抓著薛放離的袖晃了好幾下，聲音很輕，語氣也不自覺地放得很。

　幾乎要進心坎里。

　怎麼這麼撒呢？

　薛放離著江倦，沒有立刻開口，江倦見他無于衷，只好松開手，慢慢地蹙起眉心，又捂住自己的心口，“王爺，我好像又有點難了。”

　薛放離垂下眼皮，平靜地盯著他看。

　汪總管：“……”

　王妃可真是，恃病而驕啊。

　王爺說忘了放在何，就是在婉拒王妃的請求，可王妃卻依舊不依不饒。再往前說，就連最開始汪總管提起此事，王爺都不搭腔，也是他懶得取畫。

　這一回，汪總管是真的不覺得王爺會松口。

　畢竟那是王爺的母妃，畢竟王爺恨極了這些的過去。

　想到這里，汪總管無聲地嘆了口氣。

　可是下一刻，薛放離終于開了口，他的嗓音漫不經心，腔調也淡淡的。

　“那就看吧，”薛放離道，“本王讓人去取畫。”

　汪總管聞言，神錯愕不已。

　王爺竟然答應了？

　王妃想看畫，王爺竟然應允了？

　江倦不知，笑彎了眼睛，他真心實意道：“王爺，你真好。”

　薛放離低下頭，似笑非笑道：“下一次，這個借口也許就不好用了。”

　江倦睫眨幾下，無辜地看看他，“什麼借口啊，我是真的不舒服。”

　薛放離掃了他一眼，站起來，去與人待些什麼，江倦卻立刻趁機問汪總管：“汪公公，剛才你想說什麼？”

　“王爺不喜歡什麼？”

　汪總管又是一怔，隨即意識到什麼，哭笑不得地問道：“王妃，您一定要看畫，就是想支走王爺，問奴才這件事？”

　江倦“嗯”了一聲，“我總覺得剛才你有話要說，好像還和王爺有關。”

　汪總管：“……”

　該怎麼說呢？

　他方才純粹是想提醒王妃，王爺厭食，可王爺再厭食，在王妃面前，也不是什麼問題。

　只是王妃為了問清楚這件事，反而又在不知的況下，了王爺更大的逆鱗，而王爺竟也欣然應允。

　思及此，汪總管神頗是復雜，想著這些事告訴江倦也無妨，便斟酌著用詞道：“王爺在吃食方面，素來有些心結，與他母妃有關。”

　“王爺年時……”

　汪總管實在不知曉該怎麼說，所以吞吞吐吐半天，江倦卻想起一件事，他問汪總管：“王爺是不是被他母妃喂過？”

　汪總管一愣，“王妃知曉此事？”

　其實還遠不止如此。

　汪總管低聲道：“因為一些原因，虞人待王爺，不太好，除卻給王爺喂食過，也時常給王爺下毒……”

　薛放離待完，再回來的時候，懶洋洋地手攬過江倦，這一次，江倦破天荒地沒有抱怨，他要抱就順地給他抱。

　往日再怎麼樣，江倦都會抵抗一下，薛放離垂眼他，江倦奇怪地問：“怎麼了？”

　薛放離平淡道：“沒什麼。”

　江倦“哦”了一聲，沒一會兒，他又問薛放離：“王爺，為什麼你這麼厭食？”

　薛放離緩緩笑了笑，漫不經心地答道：“吃夠了吧。”

　“你騙人。”

　江倦睫一，輕輕推開他搭在自己腰際的手，聲音又輕又慢，“王爺，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