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揚把季衛言送去學校之后,就在路上攔了一輛三車，前往醫院附近。

　他打算先把房子租了，再去找他姥姥姥爺。

　醫院附近有不拆遷房出租,他姥姥姥爺只舍得租車庫，蘇向揚看的卻是套房。

　他一棟棟樓逛過去，看到有掛了“房屋出租”的牌子的房子，就打電話了解一下。

　租房的價格不算貴，一般一個房間房租兩百——大部分人在這邊租房,都只租套房里的一個房間。

　只租一個房間要跟別人著住,蘇向揚傾向于租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但這邊的房子沒有兩室一廳的。

　醫院附近都是拆遷戶，這些拆遷戶得到的蓋房面積都是一百二十個平方,他們蓋的房子的格局也都差不多,全是三室一廳的。

　三室一廳全部租下來的話是五百,蘇向揚看了一圈，最后租了一個簡裝過的二樓。

　他特別爽快，當場了半年租金，還寫了租房合同讓房東簽字——這里的房東沒有簽合同的習慣。

　租好房子已經中午十二點了,蘇向揚找家店吃了點東西,這才去找他的姥姥姥爺,結果沒找到。

　蘇向揚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回來兩個老人,這才知道他們是去醫院了。

　“阿揚你最近忙不忙？怎麼又來了？”姥姥找出一罐八寶粥給蘇向揚，讓蘇向揚吃。

　他姥姥姥爺只要見到家里的晚輩,就會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投喂。

　“阿婆我剛吃過午飯，現在一點不，”蘇向揚拒絕了那罐八寶粥,又道，“阿婆，我給你們租了個房子。”

　周阿大和周小花覺得車庫住著好的，沒必要換房子，畢竟他們早年就只能住破草棚。

　聽蘇向揚說給他們租了一套房子，他們本就不愿意去看，一心想讓蘇向揚去把房子退了。

　一個月花好幾百塊租房子，這不是浪費錢嗎？

　“阿婆，我現在有錢，幾百塊對我來說，本不算什麼。”蘇向揚道。

　“你才干了多久啊，能有多錢？”周小花嘆氣，“阿婆知道你孝順，但是我們住這里好的，都住習慣了，不想搬。”

　“阿公阿婆，我真的賺了很多錢，”蘇向揚放低了聲音，“這事我不跟別人說，只跟你們說。”

　蘇向揚一副神神的樣子，把自己當包工頭，一個月下來能掙一萬塊的事說了，又叮囑自己的姥姥姥爺別跟別人說。

　他這麼做是為了展現自己和老人的親近，別人怎麼樣他不知道，反正周阿大和周小花很吃這一套。

　“阿公阿婆，我小時候就想著，等我長大掙了錢，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們，你們可不能不給我這個機會！”蘇向揚道。

　蘇向揚到底還是說服了周阿大和周小花住到他租的房子里去。

　不過這時候時間不早了，來不及搬家——他要去接季衛言，然后一起去吃火鍋。

　當然，他姥姥姥爺也要帶上。

　“阿公阿婆，我賺了錢，想去吃火鍋，你們跟我一起去吧！”蘇向揚拉著周阿大和周小花就走。

　周阿大拒絕：“哎，我很多不能吃，還是不去了……”

　“阿公，我們吃清湯鍋，很清淡的，”蘇向揚拉著老人不放手，“實在不行，阿公你準備一碗水，刷一下再吃。”

　蘇向揚到底還是讓周阿大和周小花答應了跟著他一起去吃火鍋。

　而這個時候，季衛言已經考完了今天的科目。

　雖然還沒到放學時間，但既然考試已經考完，十二班就又變得喧鬧起來。

　季衛言的邊，也理所當然地又圍了一群人，都在跟他打聽拍戲都是怎麼拍的。

　季衛言挑揀著說了一些，就引來這些人的驚呼羨慕。

　“我也想去當演員。”

　“我也想啊！”

　“我績不好，當初不想上高中的，可惜我爸媽非要讓我來上……”

　……

　還有人問：“季衛言，我們可以去你的劇組參觀嗎？”

　季衛言道：“恐怕不行，劇組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一個兩個的也就算了，他這些同學要是一起去了……這不是給蘇向揚添麻煩麼！

　“這樣啊……”這些人有點失落。

　季衛言道：“當演員也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好，有時候累的，比如這個暑假，我就整天在太底下曬著，還要穿厚厚的戲服。還有我之前演小和尚，就必須剃頭……”

　十二班的同學家境沒有太差的，畢竟沒到分數線卻想讀高中要花不錢。

　現在聽季衛言這麼說，立刻就有一群人打了退堂鼓。

　班主任從外面走過，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況，就去辦公室了。

　老師們今天要監考，還要把已經考了的科目的試卷批出來，一個個也累的，但現在臨近晚飯，大家還是放松了一些。

　然后就有人問十二班的班主任：“李老師，你們班那個一直不來上課的學生，今天來了嗎？”

　李老師道：“來了。”

　“是個怎麼樣的人？之前很多人跟校長打聽，結果校長一句話都不多說，就只說他不簡單，也不知道是哪里不簡單。”

　另一個老師說：“還能是哪里不簡單？肯定是家里不簡單，有背景。不然都沒參加我們市的高考，怎麼就來我們學校了？”

　“不是說要演戲嗎？所以才轉學來這邊的。”

　“可他不來上學。”

　李老師這時候道：“我今天看到季衛言了，不愧是明星，長得很帥氣，脾氣看著也不錯……我們學校又不是重點高中，他要是真的有背景，也不來我們學校，不來我們班了吧？”

　他們十一班十二班的學生，要麼是育生，要麼是花錢買上來的……又沒有多金貴。

　那個季衛言真要家里不簡單，就該出國去，哪里會來這里。

　幾個老師一琢磨，也覺得有道理。

　所以這個季衛言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校長一點他的況都不？

　一般來說，學生的住址，學生家長的姓名聯系方式之類，老師都需要知道，但季衛言那邊……他們竟然只有季衛言經紀人的聯系方式。

　就很離譜。

　“你們知道嗎？季衛言的那個經紀人，是我們學校上一屆的一個男生。”

　“那學生家里的條件還不太好。”

　“季衛言小小年紀去拍戲，家里應該也不怎麼樣吧？”

　……

　這些人又議論起來，就在這時，一個一直專心批改試卷的老師突然道：“這試卷怎麼回事？是不是一班二班的試卷，不小心混到十二班的試卷里去了？”

　這說話的，是十班的語文老師。

　這位老師今年五十多歲了，也就不怎麼參與年輕人的話題，剛才大家聊天的時候，一直在批改上午考好的語文試卷。

　期中考的試卷是他們學校自己批改的，老師們急著給學生們講題，因而剛考完就開始批改，不過批改的時候，會換了班級批。

　十班的老師批的，就是十二班的卷子。

　“一班二班的卷子，怎麼可能混到十二班的卷子里，他們跟我們都不在一層樓。”李老師笑道，他們這個教學樓一層六個教室，一班到六班在下面那層，人家的試卷從頭到尾就沒有拿上來過。

　“可這試卷……你們來看看，這字也太好了，回答的也好。”十班的語文老師拿出那張卷子：“他季衛言……這名字有點。”

　這名字可不單單是有點，他們剛才正聊起這個人呢！

　等等，季衛言的卷子像是一班二班的人做的？他不是沒來上過學嗎？！

　眾人都湊過去看，第一反應就是……這字也太好了！

　季衛言的父親在季衛言很小的時候就讓他練字，一開始練楷書后來練行書，他的字確實看著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看完了字再去看答案……這卷子不只是像一班二班的吧？這明明就是……一班二班也沒幾個人能考出這樣的好績啊！

　十班的老師道：“這卷子，我都不好意思給他扣分！”

　其他人紛紛點頭，這卷子他們看了，也有點舍不得扣分……

　這時突然有人道：“校長說季衛言不簡單，這個不簡單該不會是……他其實績很好吧？”

　李老師的心跳得特別快：“季衛言其他科目的試卷呢？都批了嗎？”

　眾人聽到這話，連忙去十二班的試卷里找起來。

　上午考了語文英語兩門課，語文批改比較慢，現在才批改得差不多，至于英語……負責批改十二班英語卷子的老師下午要監考，就批了沒幾張。

　下午考了數學和化學，這兩門課的試卷任課老師也同樣只批了一點，反正都沒批到季衛言。

　眾人把季衛言的試卷找出來，看到英語試卷填得滿滿當當，英文字母還非常漂亮的時候，就知道他英語考得也不會差。

　至于數學和化學……績如何不知道，但都填滿了。

　幾個老師毫不猶豫地，就開始批改起來。

　這一批改……

　幾個老師的眼神越來越亮，那幾個沒拿到卷子在旁邊看人批改的老師，更是驚嘆不已：“這數學他都做對了啊！”

　“這英語也是啊！”

　“化學也沒什麼錯……竟然是滿分！”

　……

　所以這個季衛言不來上學，不是因為不把學習當回事，而是因為他已經不需要老師教了？

　要知道他們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一起參加考試，也不一定能考這麼好。

　“四門課他都考這麼好，明天的考試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岔子？他每門課的績要都這麼好，應該能拿年級第一。”

　“今天考的四門課有理科也有文科，他都考得很好，沒有偏科，明天的科目應該也不會考差。”

　“這績，哪里只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一中和尚也沒幾個比得上他的吧？”

　“他真的不簡單啊！”

　……

　這些老師慨萬千，立刻就想去看看季衛言，結果他們走出辦公室一看……哦，已經放學了啊，學生都走了！

　雖然大部分學生去食堂吃個晚飯，還要回來上晚自習，但季衛言不住校，肯定已經走了。

　幾個老師面面相覷，然后一起道：“我們去找校長！”

　他們找到校長的時候，校長正準備下班。突然被他們攔住，老校長有點蒙：“這是怎麼了？”

　“校長，是季衛言的事……”李老師拿出手上的卷子。

　“季衛言的事啊……他怎麼了？”老校長一臉平靜。

　按照他打聽到的，季衛言也就是不學習考零分……他都不來上學，考零分就考零分唄！他們只當沒有這個學生就行了！

　“校長，他到底哪來的？績怎麼這麼好！”李老師問。

　老校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向那些試卷。

　看完老校長就沉默了。

　他知道季衛言是從省重點轉學過來的，也知道季衛言其實這學期應該讀高三，但他沒想到季衛言的績竟然這麼好……

　一個高三的學生去考高一的卷子是會簡單很多，但理科考滿分文科幾乎不扣分，也是很難的！

　季衛言要是再認真學兩年，絕對能上頂尖院校了吧？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去拍戲，還轉學來他們學校？

　等等，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喜歡拍戲？

　他之前考零分什麼的，是因為家里不許他去當明星，于是跟家里賭氣？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一個能考上省重點，還在省重點上過兩年學的學生，來了他們這麼個在縣級市墊底的高中，自然可以鶴立群。

　就不知道他的績能不能保持住。

　老校長腦補了一大堆，但沒跟面前的老師說，只道：“我早就說他不簡單了。”

　那些老師們紛紛點頭：“他是不簡單！”

　“這麼好的績，我們一定要好好培養。”

　“他都不來上學，怎麼培養？”

　“唉……這孩子怎麼去拍戲了呢……”

　……

　老校長道：“行了，人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們不用管，以前如何以后還如何就行！”

　行吧……這些老師只能答應下來。

　另一邊，蘇向揚接了季衛言之后，卻是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蘇向揚以前在家，時常吃火鍋。大約五六年前，周英英買了個電煮鍋回家，自那之后，他們冬天時不時地就吃一回火鍋。

　地里的菠菜白菜什麼的摘一點，再買點豆腐豆腐干豆腐皮，最后來一塊豬切薄片，就是一頓盛的火鍋了。

　有時候周英英還會買一只，然后把周阿大和周小花到家里來吃火鍋，整只剁碎了煮出湯，各種豆制品還有蔬菜放進去隨便煮煮，味道就特別好，大冬天的能吃出一的汗。

　也就這兩年周英英太忙，才沒空折騰了。

　到了火鍋店，蘇向揚了一個清湯鍋，雜七雜八點了一些菜，又給周小花和季衛言準備了調料。

　至于周阿大……別說調料了，煮好的菜他得過個水才能吃。

　這幾天正好降溫，吃火鍋特別痛快，蘇向揚他們吃了不，吃飽喝足之后，才慢慢往回走，順便消食。

　回到車庫那兒已經八點多了，看了看時間，蘇向揚就打算明天再搬家，不過他和季衛言可以去住剛租的房子。

　那三室一廳的房子里有兩張床，簡單收拾一下，再從他姥姥姥爺這邊拿床被子過去，就能睡覺了。他姥姥姥爺提前把冬天要蓋的被子拿了過來，因而有多余的被子。

　第二天蘇向揚沒有送季衛言去學校，季衛言那麼大一個人，用不著他送。

　他去幫他姥姥姥爺搬家了。

　他姥姥姥爺租的車庫不大，里面東西卻不，再加上他們沒車……雖然他租的房子不遠，搬起來也麻煩。

　但兩個老人非常開心。他們在車庫這邊住了一年多了，認識附近很多人，這會兒都不用別人問，就主跟周圍人說話：“我外孫給我們另外租了一個房子，讓我們搬過去住。”

　“這孩子就是孝順，才畢業幾個月，剛掙了點錢，就要給我們換住的地方。”

　“他昨天還帶我們去吃火鍋了……真是的，在家里吃多便宜啊，還非要去外面吃。”

　……

　蘇向揚聽著他們看似是抱怨，實際上是炫耀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老人的快樂簡單的，晚輩多關心關心他們，他們就很開心了。

　當然這得老人人好才行，就季衛言的爺爺……雖然季衛言沒有詳細說過自己的爺爺如何，但蘇向揚依然厭惡他們。

　周阿大和周小花炫耀的時候，其實還不知道新房子是怎麼樣的，等見到新房子……他們立刻就覺得，他們之前說的不夠多。

　這房子竟然了瓷磚，衛生間里還有馬桶和淋浴房！

　車庫里是沒有廁所的，他們之前上廁所要麼去附近公共廁所，要麼用馬桶，非常不方便，洗澡也洗不了，只能……

　現在這房子……這也太好了，也太大了！

　他們才兩個人，哪里用得著這麼大的房子！

　但房子都租了……周阿大留下休息，周小花一邊念叨，一邊跟著蘇向揚搬家。

　另一邊，學校里，季衛言正在考試。

　高一還沒有分文理科，要學要考的科目就有點多，一共有九門課。

　昨天已經考了四門了，今天還要考五門。

　十二班的學生績大多不怎麼樣，也不太在乎自己的績，考試的時候就都不怎麼張。

　但今天，十二班的學生不自覺地張起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考試的時候，總有老師來他們班晃悠，就連校長都來了幾回！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他們班有人作弊被抓了，所以校長帶了一群老師來盯著？

　十二班的學生覺得今天的考試特別累人，唯一讓他們慶幸的，就是這些老師沒有站他們邊看著他們考，都走到教室后面去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季衛言更是無奈，因為那些老師校長什麼的，來了他們班之后都會在他后站一會兒。

　幸好他心理素質好，甚至習慣了在片場做卷子，這才沒有被影響考試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