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約約的歡呼聲還沒有消散，悶熱的風伴隨著蟬鳴浮。

　通往場的綠蔭小道上，飲料自售貨機前站著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年。

　他微微彎著腰從飲料出口取著礦泉水，出一截白皙的后頸，的黑發松散地蓋在上面，顯得格外細膩瑩白。

　姜宜直起，他拿著礦泉水，下一秒卻被一只炙熱的手掌輕而易舉地住了后頸，手掌挲了幾下后，便整個人被攬著走。

　來人要比他高大很多，似乎剛做完劇烈運，溫很高，帶著籃球護腕的手腕時不時到他的后頸，有點。

　姜宜一路被來人攬到了廁所門口。

　廁所隔間的門“嘭”地一下就被關上了，搭在姜宜頭上的雪白巾被了開。

　姜宜睜開眼，看著面前面無表的男生，眉眼帶著點桀驁，金頭發帶著點濡，淺藍的眸子居高臨下盯著他，薄抿得的，看起來帶著點沉。

　他掐住姜宜的后頸，盯著姜宜道：“為什麼不來看我比賽？”

　姜宜想了一下，剛想開口就聽到陸黎面無表道：“別跟我說你因為買水錯過了整場比賽。”

　姜宜：“……”

　他了鼻子，老老實實小聲道：“忘記了。”

　陸黎冷笑一聲，帶著點咬牙切齒道：“怎麼不見你忘記刷題？”

　天天刷那破題，刷得連他比賽都忘記了。

　姜宜眨了眨眼道：“比賽贏了嗎？”

　陸黎面無表道：“輸了。”

　姜宜微微睜大了眼睛，顯得有點吃驚。

　陸黎繼續面無表道：“輸得被別人指著腦袋挑釁罵垃圾，輸得滿場的礦泉水瓶全部砸我頭上，輸得教練罵了我一整場。”

　姜宜吃驚道：“八班那麼厲害啊？”

　他嘀咕道：“我明明記得應卓翰說他們班打球不是很厲害啊……”

　說著說著，姜宜就意識到陸黎是在說氣話，他向陸黎，果不其然，陸黎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陸黎著他后頸咬牙切齒道：“在你心里我打球就打得那麼爛？”

　姜宜立馬說沒有。

　陸黎越想越氣，他一把扯下雪白巾，塞到姜宜懷里，瞪著他道：“幫我汗。”

　姜宜：“……”

　他著面前人已經干爽的額頭，誠實地茫然道：“不是干凈了嗎？”

　陸黎氣勢洶洶道：“你管我。”

　“儀式懂不懂？”

　姜宜雖然不是很懂，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拿起干凈的雪白巾，替陸黎了不存在的汗。

　陸黎又繃著臉道：“送水給我。”

　姜宜搞不懂，把懷里的水給陸黎。

　陸黎滿意了，他一邊擰開礦泉水，一邊想象著籃球場姜宜給自己送水的形，就聽到姜宜對他嘆了一口氣道：“這是廁所。”

　陸黎：“……”

　姜宜繼續嘆氣道：“你很嗎？”

　陸黎沒忍住，用力挲了好幾下姜宜的后頸，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上課預備鈴聲響起。

　他跟姜宜不在同一個班，也知道火箭班跟他們班不一樣，火箭班管理很嚴苛，果不其然，姜宜微微仰頭道：“上課了。”

　“我得回去了。”

　陸黎沒說話，只抿了抿，好一會才松開手，跟著姜宜走出廁所。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后面的金發男生單手拎著礦泉水瓶，面無表跟在黑發男生后。

　姜宜覺到后面有人跟著，卻不愿上前走上來同他并排走，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開學前兩個月，從得知他們兩個沒在同一個班開始，陸黎就想要找陸霆換班。

　他們兒園在一個班，小學在一個班，陸黎不允許他們初中分開。

　哪怕他們是在同一所學校，甚至是同一層樓。

　但姜宜沒同意。

　因為他清楚，語文一直是陸黎的短板，去了火箭班，想要跟上進度會很吃力。

　兩人為此還冷戰了一段時間，直到最近才和好。

　但分班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姜宜去了火箭班，陸黎去了以國際班著稱的二班了，前段時間因為冷戰，兩人在學校一直沒什麼集。

　看起來十分不。

　因此，當姜宜踏進教室時，竊竊私語的教室安靜了一瞬，等他坐下座位后，教室又恢復了細微的討論聲。

　“陸黎？二班那個混兒？我知道，他怎麼跟姜宜起沖突？”

　“不知道，聽說七班的人都看到陸黎拖著姜宜進廁所，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樣子。”

　教室后排的幾個學生時不時抬頭看姜宜，又憂心忡忡道：“姜宜看起來也不像是惹事的人啊……”

　“姜宜不是惹事的人，但陸黎是啊！國際班的學生個個都眼高于天，我聽說，陸黎一打完籃球就冷著臉下場了……”

　“我天，一打完籃球就去找姜宜算賬？多大的仇啊……”

　姜宜坐在座位上，聽到旁戴眼鏡的同桌小心翼翼結道：“你、你沒事吧？”

　姜宜白皙的指尖將飯卡放好，他抬頭道：“沒事，怎麼了？”

　同桌連忙搖了搖頭，躊躇了一會結結道：“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老師。”

　“老師可以幫我們做主的。”

　姜宜有點愣，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的。”

　同桌看著有點憂心，在他眼里，姜宜績好，回回年紀第一，長得也好，脾氣也好，之前他說出去自己的同桌是年紀第一，都十分驕傲。

　這樣的姜宜怎麼就惹上國際班的人呢？

　想到這里，同桌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道：“你真的沒什麼事嗎？”

　姜宜頓了一下，然后想了想道：“有一件。”

　同桌連忙道：“什麼事？是要告老師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別害怕。”

　姜宜搖了搖頭道：“不是告老師。”

　“你知道二班跟七班的籃球賽什麼時候開始嗎？”

　同桌傻眼了，干道：“不知道。”

　姜宜雖然有點憾，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沒事，我再去問問別人。”

　看著一向勤好學的同桌愣愣的樣子，姜宜提醒他道：“上課了，這節課是數學課。”

　同桌回過神來，手忙腳地拿出數學書。

　姜宜上課一向很專注，幾乎不會開小差，同桌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看到姜宜專注的模樣，只得默默把話給咽了下去。

　———

　下課后，二班不同于打鈴后還在座位上刷題的火箭班，課間熱鬧得厲害。

　“剛才我的那個三分球，帥得要死好不好！”

　幾個高個子的男生在后排興致說笑著，顯然還對剛結束不久的籃球賽意猶未盡。

　在鬧哄哄的嬉笑中，其中一個穿著球服的男生挑眉，他指了指單手枕著頭，閉著眼不說話的陸黎，跟周圍幾個做了個口型道：“他怎麼回事？”

　一個男生笑嘻嘻道：“怎麼回事，他小青梅沒來唄。”

　靠后的男生眉弄眼低聲音道：“小點聲，陸哥專門給他的小青梅留了個前排席位……”

　誰知道一整場比賽下來，那個位置一直是空著的。

　穿著球服的男生懂了，不由得嘆道：“他那小青梅得是天仙吧……”

　他們一群人家世相仿，都是一個圈子的世，偶爾也在馬俱樂部或者其他俱樂部打過照面，比起國際班的其他人，打過道的他們很快就絡起來。

　靠后的男生也嘆道：“誰知道呢，反正我是沒見過。”

　不止是他沒見過，班里面他們這群跟陸黎玩得好的人也沒見過。

　只知道同在馬俱樂部的陸黎有個小青梅，陸黎對這個小青梅寶貝得很，那小青梅送的手套和護腕，別人是都不能。

　馬課一下課，陸黎走得比誰都快，一問，就說要去接奧數班的小青梅。

　至于他們一行人為什麼一致篤定這人肯定是跟陸黎一塊長大的青梅，那自然是因為陸黎跟他們得意洋洋說送護腕的那人比他小，長得特別漂亮，還可。

　長得漂亮還可，估計就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生。

　只可惜陸黎脾氣臭，很跟他們說這小青梅的事，他們這群人也是半蒙半猜這個小青梅肯定也在實驗中學。

　不然陸黎不會特地在這場籃球賽用了小青梅送的護腕，還特地留了前排位置。

　不過他們這群人觀察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發現陸黎跟哪個班的生走得近，只能估著一個班一個班猜。

　一群剛進青春期的男生，力跟猴子一樣，興致討論猜測，陸黎這個傳說中的小青梅到底在哪個班。

　他們首先排除的就是火箭班。

　因為陸黎一提到火箭班臉就難看得厲害，估計是嫌棄火箭班天天上課前背誦課文吵得厲害，那天仙一樣的小青梅肯定不在火箭班。

　接下來排除的是八班，畢竟今天他們班跟八班打了一整場比賽，也沒見陸黎找過八班的生。

　兜兜轉轉排除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只能憾作罷。

　其中一個男生話說多了，有點口，正巧自己桌上的礦泉水全在打籃球比賽的時候一口氣喝了，他扭頭，見陸黎桌上有瓶滿滿的礦泉水，看上去像是沒開封過。

　他們一行人常常流請整個班的同學喝飲料，男生以為是陸黎順手多買的，便跟陸黎說了一聲，想要擰開那瓶礦泉水。

　誰知道剛才還趴在桌上的陸黎抬起頭，瞇起眼睛盯著男生沒說話，然后丟了一瓶能量飲料給他，把礦泉水收進來書包。

　那樣子，跟不讓別人他的護腕一模一樣。

　男生捧著能量飲料，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那瓶礦泉水估計不簡單，笑嘻嘻地問陸黎那瓶水是誰送的。

　陸黎神還是一貫的冷，但角是翹著的，懶洋洋地說別人送的。

　幾個男生眉弄眼，嘻嘻哈哈起著哄。

　快上課時，前排的幾個生忽然討論聲大了一點，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紛紛扭頭朝窗外去。

　穿著球的秦斕向窗外，撇了撇嘀咕道：“這個星期的流紅旗又是火箭班的。”

　流紅旗是一面紅三角旗幟，由每個星期評分最高的班級獲得，評分包括衛生紀律等方面。

　有人奇怪道：“火箭班怎麼回回都是這個人去教導領流紅旗？他們班的班長不是生嗎？”

　秦斕嘖了一聲道：“你懂什麼，他可是火箭班里劉太婆的得意門生，穩穩的第一，劉太婆不得天天把他拉出來遛遛？”

　趴在課桌上的陸黎忽然直起了子，他拉開遮的窗簾，窗簾浮，外頭亮堂堂的束綿延不絕，影被分割整齊的一塊。

　走廊里的年在明亮的下，晃眼過去白得好像一捧新雪，面容沉靜，側面的線條分明干凈，瓣是很淡的薔薇，帶著點病氣。

　但依舊很漂亮。

　他手上纏繞了一圈流紅旗的繩子，陸黎甚至能夠看到手背被勒出的紅痕。

　但他很清楚不是流紅旗的繩子勒得太，而是姜宜的皮太容易留痕。

　以往玩鬧時他在姜宜手臂上輕輕咬的牙印，好幾天才能消。

　陸黎嚨了，目不轉睛地盯著拿著流紅旗的姜宜漸漸走遠。

　姜宜拿著流紅旗回到班上，掛在講臺上。

　回到座位時預備鈴聲剛好響起，他同桌從一堆試卷中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羨慕地看著姜宜桌上已經整理好的筆記。

　明明大家都在聽同一堂課，但是有些人能一邊聽課一邊概括總結做筆記，他只能先在書本上寫下好重點，課后再補筆記。

　姜宜察覺到同桌蔡方的目落在他的筆記本上，便把筆記本遞給了蔡方。

　蔡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火箭班競爭也很激烈，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淘汰走人，但思想斗爭了一會，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年級第一筆記的，接過了姜宜的筆記本。

　蔡方拿著筆記本道：“待會月考總排名和績就出來了，在公告欄上，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宜搖了搖頭，蔡方自告勇道：“那我待會下去幫你看看第二名跟你距離多分。”

　下課鈴聲響起時，姜宜剛放下筆，就看到蔡方迫不及待地往樓下跑去，跟他一起的還要班里的一些同學。

　教學樓下的公告欄已經滿了學生，看起來熱鬧異常。

　公告欄不遠，國際班二班的幾個男生靠在欄桿，不著頭腦，看著陸黎并不上前看自己績，而是一臉高深莫測地站在原地。

　秦斕悄聲道：“估計是在等他的小青梅。”

　每次放榜排名都要來公告欄待上一段時間。

　幾個男生好奇地東張西，力識破小青梅真面目。

　人堆里傳來的聲音吵鬧得厲害。

　“這次月考第一又是火箭班的姜宜啊。”

　“回回第一，真牛。”

　“火箭班的學生就不一樣啊……”

　陸黎神愉悅地聽著那群人堆里不斷傳來夸獎姜宜的聲音，如果可以他不得在每個人上裝個喇叭，連接上廣播室，把這些話在學校播上個七八遍。

　“蔡方！你同桌真厲害，回回都是年級第一啊！”

　“對，他可厲害了，筆記做得又好又快！”

　陸黎一頓，瞇著眼看向了說話的那兩個男生。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眼睛高興道：“老師說三個月才換一次同桌，我跟姜宜還能做一個月的同桌。”

　另一個男生羨慕道：“真好，能跟姜宜做那麼久同桌，聽說他講題可詳細了，有時候比老師還要清晰。”

　戴眼鏡的男生面上神滿是驕傲和自豪，仿佛和姜宜這個年級第一做了同桌格外與有榮焉，關系也格外親近一般。

　陸黎面無表盯著兩個男生越走越遠。

　半晌，他才重重地冷哼了一聲。

　跟年級第一做同桌算什麼，他天天晚上還跟年級第一睡一個被窩呢。

　他有驕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