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淇私高的寒假周期不長,再加上蘇渺他們已經是準高三生了，放了短暫的二十天，意思意思。

　寒假的第四天，日上三竿,蘇渺抱著枕頭賴在床上,張地盯著班群出期末績。

　雖然期末考試的分數只是總分績點的一部分，績和平時分數勾連著,大概三七的比例。

　但期末考也還是占據了一大塊兒績點比重。

　蘇渺張得連床都下不來,抱著枕頭，和全班同學一起靜靜地等待著班主任在群里公布分數。

　蘇青瑤起了個大早,忙活著去巷子盡頭的柴火屋熏香腸臘，在門口罵罵咧咧地了蘇渺好幾聲，拍屁,過來幫忙。

　但蘇渺等不到期末考試的績,哪有心做別的。

　終于,早上十點,周清華在班群里發布了一張excel績表——

　“這是排名表,每一科的績分數到你們自己的教務系統里查詢。”

　蘇渺抖的指尖開了那張表格，放大之后從第一名開始往下拉,終于在班級第八名的對應,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班級排名….第8。

　的心終于落定了。

　雖然對這個分數并沒有特別滿意,但心里清楚，明德班是全年級最優秀的班級，名列前茅的同學…智商都不會低。

　是憑借著每天挑燈夜戰的努力，才能勉強躋前列。

　還有一個學期,所有的績點匯總起來，才能最終評選出學年獎學金。

　只要下學期能繼續擔任班長,再多一些活的加分，育也努力提升起來，是有機會拿到獎學金的！

　蘇渺指尖著，將表格往上拉。

　毫無疑問，遲鷹穩居班級和年級第一的寶座，秦斯隨其后。

　班主任在的大群里沒人說話，但同學們另外建的私聊群里，大家興地討論起了排名和分數——

　“秦斯和遲鷹，真的相相殺、難舍難分啊哈哈哈哈。”

　“你放錯位置了！是遲鷹和秦斯。”

　“有啥子區別洋?”

　“區別可大了。【斜眼】“

　“哎，我啥子時候能\到他們中間去左擁右抱呢。

　”盧思思你做啥子白日夢哈哈哈!“

　“恕我直言，其實我也想...”

　“哪個不想嘛，如果是他們倆，我愿意三那個p。”

　“我的天，你們夠了！那兩位在群里啊！你們注意下！”

　“下學期，我要天天晚上混自習室，我一定要jin去！不枉此生！”

　”我也…”

　“你們…不對勁。”

　系統消息：【秦斯退出群聊】

　……

　蘇渺放下了手機，匆匆起洗漱換服，下樓去柴火屋幫著媽媽一起熏臘香腸。

　“看看現在幾點了，你要把你媽累死哦！”

　蘇青瑤抱著一捆刺柏枝椏，放進熏爐里，煙霧熏得睜不開眼，直咳嗽。

　“媽，你出去吧，我來弄。”蘇渺連忙將幾捆刺柏抱了過來，“前段時間你的胃一直不舒服，熏這個不想吐啊？”

　“早就好了。”

　蘇青瑤站起，來到了門邊，手輕輕著自己已經略微鼓起來的腹部。

　已經過了前四個月，現在胎相穩定多了。

　但過不了多久，子就會顯出來。到時候…還得找個好點的說辭，否則，天知道這心窄鉆牛角尖的兒，會怎樣呢。

　“你今天放績了，怎麼樣？”

　“班上排第八。”

　“才第八？”蘇青瑤接過了手里燒火的枝椏，“你以前在北溪一中，從沒考過第二名，都說寧可當頭，不要當尾，也就你…死都要去這個學校。”

　“在北溪一中考第一有什麼用，211都上不了，我寧愿去嘉淇私高當尾。”

　“那你現在這績，能考上211不？”

　蘇渺笑了笑：“肯定沒問題的，985都有機會沖一沖。”

　蘇青瑤聽到這話，也笑了，手了小姑娘的腦袋：“那我豈不是終于要熬出頭了，將來我要住江景房哦！”

　“那肯定的！”

　說話間，蘇渺的手機振了一下——

　C：“還考得吉利。”

　蘇渺順手給他回了個【狗狗忐忑】的表包：“還是差得很遠呢。”

　C：“如果算上平時分數，還有你育的加分，獎學金有希。”

　渺：“不是說獎學金。”

　C：？

　渺：“和你…差得很遠。”

　蘇渺低頭打完字，腔里噗通噗通地小鹿撞，臉頰也紅了。

　他們約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

　遲鷹大概也反應了一會兒，回道：“下學期晚上一起自習，給你補課。”

　渺：“有學神幫我補課，我這還不得考省狀元啊。【吐舌頭】”

　C：“夸張了，超過秦斯沒問題。”

　渺：“真的假的？”

　C：“跟我靠近點，排一起。”

　蘇渺的心都快變蜂窩了，甜的跟釀了似的。

　渺：“你要回首都過年嗎？”

　C：“嗯，明晚8點的飛機。”

　渺：“我送你。”

　C：“行。”

　蘇渺將手機揣回兜里，抬頭看著柴火屋里懸掛的臘火和香腸，問蘇青瑤：“媽，咱們弄這麼多，過年吃得完嗎？”

　“留著慢慢吃撒。”

　“噢…”

　頓了頓，小心翼翼道，“那個…我朋友是外地的，他過年回家，我能不能給他包一點帶回去喃？”

　蘇青瑤翻了個白眼。

　剛剛跟人發微信，眼里眉間都釀了，還能看不出心里揣著什麼鬼？

　兇道：“沒多的，喊你朋友拿錢來買。”

　“大不了，我把我存錢罐里的錢，都給你，就解兩捆，好不好，媽…”小姑娘拉著的手撒起來，“一捆火，一捆香腸，好不好。”

　蘇青瑤不爽地開手，起解下了一捆香腸和一捆熏得剛剛好的火臘，用油紙包好了裝進口袋里：“說好了，你存錢罐里的都歸我。”

　“啊，我沒說全給你啊。”

　蘇渺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小金庫，可不呢，“等價換嘛。”

　“誰跟你等價換。”蘇青瑤將口袋遞給，“我全要了。”

　“那我多解幾掛香腸。”

　蘇青瑤冷眼看著挑細選的小姑娘：“你可仔細了，那種條件的男孩，不是你這小丫頭高攀得起的。”

　蘇渺包裹油紙的手微微一頓，斂著眸子：“這都什麼年代了。”

　“甭管什麼年代，道理都是一樣的，是什麼樣的人就穿什麼樣的服，守好本分，別癡心妄想些有的沒的。”

　蘇渺心里有點兒上火了，放下了油紙：“照你這麼說，我就只能和路興北才配得上咯？”

　“你還別說，路興北雖然沒啥出息，人家對你那是心腸的好，你要是跟了他，不曉得有多幸福，媽媽告訴你，人這一生圖什麼，不就圖個真心疼你的男人嘛。”

　“才不是呢！我不要人疼！我靠自己出息！”

　蘇青瑤拎了一捆刺柏扔進火爐里，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你這丫頭，從小就心高，啥都要撿最好的，次的你還看不上。算了，我也懶得勸你了，以后誰吃苦誰知道。”

　“才不會呢。”

　這麼努力…不就是為了能夠追得上他的那抹影子。

　蘇渺不甘心。

　*

　次日下午，蘇渺在三號線的輕軌站門口見到了遲鷹。

　他穿了件格紋拼襯衫領的兩件套衛，外搭一件水墨工裝款羽絨服，黑勾勒著頎長漂亮的型，高幫運鞋帶著年輕的流。

　他單手拎著簡約的純黑拉桿箱，肩上掛著包。

　冬日的冷風里，他五廓越發顯得冷峻。

　蘇渺小跑著過去：“剛剛過來有些堵車，不會晚吧。”

　“不會。”

　遲鷹下意識地想要手攬，小姑娘連忙側開，避開了他的手。

　“都要走了，還不讓我？”

　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將手提袋給他：“這是火臘和臘香腸，我們家自己熏的，你帶回家吃吧。”

　遲鷹接過袋子，輕輕嗅了嗅，聞到一很濃郁的臘味兒：“爺爺大概會喜歡，謝謝。”

　“不客氣。”

　蘇渺聽他這樣說，角淺淺地綻開了，還怕他不喜歡呢。

　他拎著袋子，蘇渺便幫他拉行李箱，倆人走上了輕軌車廂。

　車廂里人不算很多，蘇渺在靠車門的地方占到了一個位置，趕占住：“快快快，遲鷹，你快來坐！”

　“我坐？”

　“嗯！”蘇渺拉著他坐過來。

　遲鷹順手將摁在了椅子上，自己則握著欄桿站在面前，角淺淺揚了揚：“班長，你是習慣了照顧別人，還是單對我好？”

　“沒、沒有啊。”

　“你把我當生照顧了。”

　耳輕微地發燙。

　大概也是因為骨子里的自卑，所以下意識地會對他更好些。

　“我…我不能照顧你嗎？”細聲反問，“不能對你好？”

　“不是，但你這樣…”

　他將肩上的發輕輕地捋到腦后，眼角勾起一抹使壞的弧度，“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得寸進尺，你會把我慣出病。”

　蘇渺不好意思再應他，偏頭看窗外景，任由遲鷹指尖樂此不疲地把玩著的發。

　時不時指腹過皮，泛起一陣陣的麻。

　心里想，慣壞就慣壞…

　“對了，我家位置你還記得？”

　“記得呀。”

　遲鷹從兜里出門卡，塞進了的斜挎小包里：“房門碼我晚些時候發你手機上。”

　蘇渺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會要我幫你看家吧？”

　遲鷹淡笑道：“家里健房你可以用，寒假也不要停下鍛煉，育是你唯一能跟他們拉開差距的科目。”

　原來是這個原因，蘇渺點了點頭：“那謝謝了。”

　“房間里新裝了投影設備和游戲機，沒事也可以過去玩，如果一個人無聊，閨陪你。”

　蘇渺的心了，隨即道：“段橋說他都沒去過你家，你不喜歡別人去你家里玩。”

　“你不是別人，可以帶朋友，但不要太多，不要進我的臥房。”

　用力點頭：“不會的！”

　“當然，你可以進，其他人不行。”

　小姑娘白膩的臉頰了些微紅，向他保證道：“我不會帶別人去你家的，我一個人不會無聊。”

　遲鷹了的腦袋：“無聊了給我彈視頻。”

　“好。”

　四十分鐘后，輕軌停在了江北機場站。

　遲鷹沒再讓蘇渺幫他提行李，甚至連自己的小包，他都摘下來掛在了上，讓一輕松跟在后面。

　時間還早，還未開始值機，兩個人便去了漢堡王的快餐店坐一會兒，耐心等候著。

　蘇渺回頭見前臺排了許多點餐的客人，不想讓遲鷹過去站著等，俯對他道：“你要吃什麼，我去點餐。”

　“都行，點你吃的。”

　順的長發落在了他面前，帶著清新的梔子味，他手去，小姑娘連忙避開——

　“好哦，那我隨便點一些，機場的也不太好吃，又很貴。”

　遲鷹將解鎖之后的手機遞給了：“用我的掃碼。”

　“不用啦。”

　“用我的。”

　遲鷹似乎很堅持，蘇渺也只好接過了手機，笑著說：“支付碼都不知道呢。”

　“939345。”

　“……”

　發誓自己只是隨口一的玩笑話，真沒料到遲鷹居然真的會把這麼私的信息都告訴。

　蘇渺拿著手機走過去，忐忑地了他。

　他似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隨手從書包里出了一本《世界地理》的雜志，翻閱了起來。

　排隊點餐的時候，因為擔心手機屏幕被鎖上，又得去找他解鎖，蘇渺只能時不時地一下他的手機，保持屏幕常亮。

　這時候，一條微信消息驀地橫了出來，被正好到。

　屏幕直接進了微信的聊天界面，那個消息是一個名字“蔣希懿”的人發過來的。

　“遲哥，我已經到首都機場了哦！等你。【麼麼噠】”

　蘇渺看到那幾個字，心臟像是驀然踩空的油門，失控地飛馳了起來。

　蔣希懿，看著像是孩的名字，而且看起來好像還是特別優秀、特別漂亮的孩。

　知道這樣子不禮貌，但是手指尖好像被魔鬼控制著，不由自主地…往上翻了翻——

　蔣希懿：“嗷嗷，我的遲遲什麼時候回來。【眼穿】”

　C：“八點起飛。【吐】”

　蔣希懿：“首都機場？”

　C：“不然？”

　蔣希懿：“ok，我來接你。【斜眼】”

　C：“落機很晚了。”

　蔣希懿：“那正好去你家睡覺覺。”

　C：“【踹飛】”

　蔣希懿：“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呢？聽說C城食可多了！”

　C：“請你吃火鍋底料。”

　蔣希懿：“你吃火鍋，我吃火鍋底料是吧。【微笑】”

　……

　蘇渺端著托盤走回來。

　給遲鷹買了卷，可樂，薯條，只給自己點了一杯橙。

　“等會兒飛機餐可能不太好吃，店里也沒什麼吃的，將就吧。早知道我就帶個保溫飯盒，給你做點熱菜。”

　遲鷹修長的指尖拆開了番茄醬料包，聞言，頓了頓：“你還會做飯？”

　“會呀，我們家大廚就是我呢，什麼川菜我都會。”

　“那我有福氣了。”

　這話里包含的信息量…又讓耳燒了起來。

　將手機遞還給了遲鷹，悶了會兒，說道：“剛剛有人找你哦，微信里。”

　遲鷹接過手機，進了微信，指尖快速回復著信息，眼神平淡無瀾。

　蘇渺回了視線，默默地嚼著吸管喝橙，心里悶悶的。

　蔣希懿肯定是生。

　不管是微笑的柴犬頭像，還是可可的表包，都絕對是生才會使用的類型。

　他就這樣當著跟別的生發信息嗎。

　他們間的玩笑尺度，好像也不小…肯定是很親的關系了，青梅竹馬嗎？

　蘇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又看了他一眼。

　遲鷹眼角竟還勾了幾分淺淡的笑意。

　的一顆心逐漸沉了底，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對面前的年，真的了解得之又。

　遲鷹過去的經歷，他的朋友，他心里的想法…竟然都一無所知。

　那點子得可憐的資料卡，也不過就是他的冰山一角罷了。

　要問嗎？

　問他蔣希懿是誰。

　但是現在的他們是什麼關系，好像什麼都沒說開，又有什麼資格去問這個。

　本來就是…就是高攀了。

　蘇渺斂著眸子，悶不吭聲地喝著橙，橙喝起來也索然無味了，心里酸酸的。

　倆人無話了幾分鐘，遲鷹忽然道：“你要不要坐過來？”

　“啊？”

　他抬起線條流暢的下頜，漆黑的眸子玩味地掃著，“坐到我邊來。”

　蘇渺跟個木頭似的，呆呆地沒有。

　不敢。

　遲鷹見狀，笑著說：“那看來只有我坐過來了。”

　說罷，也不等蘇渺拒絕，他坐到了的邊，很自然地將手臂落在了后的椅子上，虛攬著。

　年上凜冽的薄荷氣息四面八方侵著的世界，他們的距離太近了，近乎一整個被他圈了臂彎里。

　蘇渺不知道自己現在臉紅什麼樣了，但肯定…很明顯。

　“又不讓我，也不跟我聊天。”年玩世不恭的語氣里，帶了幾分無奈，“班長，我們怎麼玩。”

　蘇渺抬眸，看著年近在咫尺的英俊側臉：“遲鷹，我是不是很無聊？”

　遲鷹輕笑：“你有點呆。”

　是，大概永遠不可能像那個蔣希懿的孩那樣，和他如此自然地開玩笑。

　頃刻間，蘇渺眼睛紅了。

　“……”

　遲鷹的手落在肩膀上，克制地按了按：“我真的…怕了你了，好好的哭什麼？”

　蘇渺搖頭，用手背拭掉了那一抹酸楚的眼淚：“沒。”

　“舍不得我啊？”

　“才不是！”

　他握著的肩膀，微微垂首，另一只手著的下頜，端詳著孩脆弱的臉龐：“心里有什麼，跟我說。”

　那個問題呼之出，但蘇渺還是竭力地控制住了，搖頭：“沒有。”

　“那你是存心要讓我心疼。”

　蘇渺抬起閃爍著水的眸子，向他。

　他角揚了揚，“讓我想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