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浴

太子乘坐的大船就泊於運河之上。晚上是地方員宴請太子，還會在宴請的那裡歇宿，第二日才登船回京。楚昭本擬帶了霧松出去，要下船時，忽然看到已換了侍的雙林垂首恭立在一旁，腳步不由頓了頓。他出京帶的侍衛不多，這邊雖有地方員派遣的兵丁守衛，但他一出去，只怕這邊守衛又要鬆懈許多，這人本就不想回宮被自己逮回來的，若是趁機又逃了怎麼辦，只是若是讓人如囚徒看管拘他，那也不合適，想了想索道：「你也一起去伺候。」

雙林不敢維逆，垂手答應了，心裡只能暗自慶幸揚州這邊他來得，不曾結員，不怕被人在太子面前揭穿他鏢局老闆的份，其實為了不牽連到肖家兄妹，他也是不敢在這裡逃的，總要回宮見了王皇后後再做打算。

下了船便有轎子接著，一路進了一個十分富麗堂皇的大園子裡，聽說是知府借了當地鹽商的園子來宴請太子的，場宴請仍然是老一套，雙林從前也伺候過多，雖然出來了三年，這伺候的功夫倒也沒拉下，到底伺候著完了宴會，當夜便宿在園子裡。

楚昭晚上喝了些酒，到了房間裡，寬了大服，便傳了熱水洗浴，霧松忙著打點寢房的一應用品，雙林只得接了手伺候楚昭浴。

揚州乃是天下富奢之地，那富商難得接一次太子的大駕，自然是儘其所有的奉承，這園子裡居然還引了熱湯池來洗浴，水裡飄滿花瓣，一進去便清香四溢，雙林陪著楚昭才進去，便看到兩個紅齒白眉目清秀的綵侍上前行禮，輕啟檀口道：「奴婢伺候殿下洗浴。」想是知府這邊安排的侍，楚昭習慣人伺候的，並不以為意，昂然上前到了池邊了手等寬，那兩個侍上前替他解，楚昭揮了揮手阻止了他們，有些詫異轉頭看了眼雙林，看雙林正看著水裡的花發呆，有些又好氣又好笑，催促道：「過來伺候我寬。」

雙林一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看到侍上前伺候，就已乖覺的侍立一旁了，楚昭看他如此，輕斥道：「在外頭野了幾年，伺候規矩都不會了？」

雙林有些汗，想起楚昭從前的確一應洗浴恭房，都是侍服侍，不用宮的。只是沒想到如今他都大婚過了，居然還這般，連忙上前替楚昭寬了服。幾年不見，楚昭已長了一副肩寬長的青年材，實飽滿，線條流暢，想來弓馬功課也不曾丟下。

寬了服兩個侍導引著楚昭沿著石階下了浴池裡，裡頭水氣蒸騰，在淺水區有玉石砌的淺臺供浴者坐靠，先洗後才會浸浴，楚昭才坐下，便皺了皺眉，原來那兩個侍上上穿著彩紗，在水上還不顯，一下了水，紗著如玉，曲線畢，其中一拿了玉勺給楚昭上澆水，另外一人則正往巾上打澡豆，兩個顯然都是第一次伺候男子，臉如紅霞，手下輕，彷彿羽輕輕拂在上。楚昭皺了眉頭忽然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孤這裡不要你們伺候。」

兩個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楚昭有些不耐煩，輕喝道：「還不下去！」一邊又在岸上整理巾的雙林喝道：「你下來伺候！」

雙林看了眼那兩個有些狼狽的上岸，服漉漉的分外惹人憐，偏偏太子卻視若無睹仍是瞪著他，也不敢說話，只得上前去接了那勺子和巾，自下了水，有些鬱悶地看自己的袍子都被打了，這袍子還是霧松借給他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換洗，楚昭看他臉上一副不願的樣子，幾乎要氣笑了：「還你幾件袍子穿了嗎？替孤背！」真是從前在宮裡看他謹小慎微點水不，結果真有了機會，才發現這是個膽大妄為的，說跑就跑了，還在外頭野了三年，如今原形畢，果然從前那些做小伏低謹慎小心都是裝出來的。

雙林不敢作聲，拿了手巾下水，替他洗背，楚昭轉過趴在池邊斜坡上，覺到他手勁頗有力道，一下一下的按開他肩膀的結，覺舒服極了，放鬆肩背讓他了一會兒，覺得略解了乏，便又轉過來讓他洗前邊。雙林用手巾打了澡豆，打後替他從上到下的洗，待到到下頭間時，卻看到那玩意兒不知為何直了起來，直直對著他的鼻尖。

他服侍楚昭多年，這東西並不是第一次見，但是三年後，這小太子已是大大變了樣，本來是個秀氣斯文小和尚，如今已是頭角崢嶸鬚眉大漢一個，雙林猛然見到，一時居然有些難以下手和從前一樣心平氣和當個件兒去洗，看著這小太子，一濁氣衝上口，差點就想摔了巾子鬧上罷工。楚昭看他許久不，睜開眼睛看到三年不見的小侍臉上燒得耳通紅，看著自己的小兄弟發呆，他自太子妃有孕鬧了一場後就沒顧過這事，這一年多來事又多，來巡視河工更是日日忙碌，已是許久未曾紓解，本就敏，熱水燻蒸，又被雙林熱巾輕，大概適才那兩個子也多讓他了些念，便就神起來了。他哪裡知道雙林這是千萬頭神在中狂奔，只以為他是害了，忍不住笑了下道：「好了不用你了，下去換了吧，孤再泡泡熱水解解乏。」

雙林如釋重負放了巾，轉便上了浴池，楚昭看著雙林剛下水了的袍子在他上，能看到纖細的腰肢和清晰的線，仍是一副年形，想起雙林也是自凈宮的，他在外頭過了這三年，應當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做普通人的生活的，只怕還要時時瞞著別人發現自己的，當年他了傷，被山匪帶走，在外頭生活只怕也不容易，這些年到底經過了什麼？為什麼險後還是留在了宮外？他在宮裡只要跟著自己，至不會虧待了他，為什麼偏偏要留在宮外吃苦？還有今天和他一起的那個，長得清秀麗，又不知是他的什麼人……

他心口一陣煩悶，卻知道雙林今天這樣子，定然是不會說的，他也不想他，畢竟當年是他捨救了他和雪石，雪石為著他失蹤的事，一直抑鬱愧疚，這次他能帶了他回京，雪石知道了大概病能減輕些？想到雪石如今現狀，他心越發煩悶起來，在水裡隨便涮了涮，將上泡沫都洗凈，才出了水，看著雙林替自己乾水換上服，作比從前生疏笨拙了許多，看他氣還好，人也胖了些，大概如今過得還好？他是不是很不甘心被自己又抓回宮去？

要不要依著他的願，索放了他算了？他心裡忽然冒著這麼一個念頭，卻很快打消了。這麼個伶俐人才，丟宮外太可惜了，更何況還是個侍，在外頭能做什麼？跟著自己，總能給他個好前途。他心安理得地想著，自己胡了子，卻又想起一事，擡頭看到雙林正在池子邊擰著漉漉的服，開口問道：「你把服了給孤看看。」

雙林擡頭有些愕然，楚昭看他一張臉駭然失，直楞楞地瞪視著他，連不能直視主子的規矩大概都忘了，失笑起拿了池子邊掛的浴袍穿在上：「出宮幾年，連宮裡的規矩都忘了罷？孤是看看你有沒有留下疤，當年你被打了一頓，也不知你怎麼捱過來的，孤看看，當年雪石一鞭子都留下了一道淺疤，你只怕好不到哪裡去，孤到時候讓醫再給你看看……他們祛疤有經驗。」說罷已是大步走進來，他錦玉食，長得甚是高大，雙林覺到了一種迫，低垂了眼皮，有些尷尬道：「並沒什麼傷，早好了。」

楚昭手便來扯他的袍子道：「孤看看就好。」雙林慌忙按住腰帶道：「小的卑賤之，不敢汙了殿下的眼。」一邊飛快往後著便要出去，楚昭眼疾手快一隻手早拉住他手腕，溫聲道：「不必驚慌，孤就看看背上就好了。」一邊先扯了他手腕看，果然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白印，倒不是很明顯，一邊又順手扯開了雙林的看了看肩膀和背，有些意外道：「倒是沒留下什麼疤痕，調養得好，看來你這幾年沒吃什麼苦。」這倒是肖岡的功勞了，他到了蘇州，雖然萬事開始難，他卻十分捨得買了那等珍珠蜂等等昂貴祛疤的藥來替他調養，加上這質好，年恢復快，因此並沒留下什麼疤痕，三年後漸漸都平複了。

雙林連忙將服穿上道：「小的皮糙厚，比較經打……」楚昭皺了眉道：「莫要如此說話，孤知道你心裡膽大妄為得很，偏偏上還最會遮掩。」一邊也懶得他伺候了，自己拿了來穿上，一邊語重心長對他道：「我知道你被我抓回宮裡去，心裡肯定不舒服，只是你一個侍，在外頭無無底的，如今看著好，也是不長久的，若是被人發現了你凈過，在哪裡都立足不穩的。還是跟在我邊，總有你的一份前程在。你放心，你對孤是有功的，孤以後總不會糟踐使喚你，你只管安心跟我回宮便是。」

雙林低著頭，只是唯唯稱是，卻到底離開這深宮戲臺太久，一時面大概還不能得心應手，楚昭是從那耷拉著面無表的臉上看出了那點敷衍來，只好耐了子繼續問他：「你當年有功，等回宮我自會稟明母后，提了你的品級，也和霧松冰原一樣，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只管提來。或是這邊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東西，雖然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可讓侍衛護送你去拿。」

雙林連忙搖頭，哪能讓太子發現他的據點呢，他只好重新調整心態，儘量讓自己臉上的往誠懇裡頭走：「殿下，小的在外頭也是窮家的，沒什麼好拿的，明天就可以和殿下回京。」

楚昭看他的表就知道這人全是一派胡言，心下愀然不樂，又不好和他計較，有些鬱悶道：「你且下去吧。」

雙林退出去，看到霧松正在門口引了個雲鬢高挽著華麗的進來，看到他只點了點頭，進了屋裡沒多久又立刻退了出來，霧松一行走一行還和那子道：「都說了殿下出來辦差，不會招人侍寢，回去和吳大人說了，殿下知道他有這份心便是了。」

那子低著頭答答的被其他侍引了出去，霧松才和雙林道：「殿下這一路都說過不要人侍寢，這些地方們都還是不死心，之前一路我多拒了，今兒想著差使都辦完了，明兒就回京了，興許殿下要呢，就想著帶進來給殿下看看，沒想到殿下還是不許。」

雙林想了下適才洗澡看到的景象，楚昭明明是有需求的，也有些不解，但他如今確實一時半會還進不了奴才角，也沒想太多，自下去歇宿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