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聽說，就連你一日三餐，都是王妃親手做的呀？」

「你這樣滴滴的丫鬟，飯不會做，灶膛不會燒！」

「吃了王妃親手做的飯，你好大的臉面！還有臉在這兒說三道四，你的良心狗吃了？！」

本來黃昏的時候，就是王府里的下人一天當中最放鬆的時候。

忙了一天，下人們也可以在黃昏時候一口氣兒，緩緩神兒。

也有那不當值的，串個門兒，聊兩句閑天。

素素找人訴苦，本就找了個人多的地兒。

常婆子嚷嚷起來，嗓門兒又大，立時吸引來許多人圍觀。

就連梧桐院門前掃地的兩個丫鬟，都被這靜吸引過去了。

常婆子這脾氣，跟人吵架從來沒慫過。

素素還是個臉皮薄的姑娘家，哪兒是常婆子的對手。.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以前沒做過這種活兒，我也沒想到……小姐會我做這些。」

「這話就可笑了！誰不知道梧桐院什麼況啊？不想去幹活兒的，你去梧桐院幹什麼？」

常婆子掐腰道，「嘿，這就奇怪了，你到底為什麼非要去梧桐院？你安得什麼心呀？」

「我……我沒安什麼心……」素素急了，似乎有些心虛。

「你是沒安好心！」常婆子道，「你要是後悔了，再求王爺放你走唄！何苦在外頭說王妃的壞話？王妃得不得寵，都是你的主子，哪有僕人在外頭，議論主子不是的？你的規矩也學狗肚子裏了？」

「還大丫鬟呢？臊不臊得慌？」

一番爭執下來。

周圍的下人都在對素素指指點點。

素素徹底慌了神兒，「我，我不是，我沒有……」

哪還有人再聽辯解。

素素無話可駁，急得扭頭跑了。

常婆子見周圍人太多，這會兒想起來怕了，也趕走了。

那兩個掃地的丫鬟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其中一個悄悄跟在了素素後頭。

素素沒回梧桐院，繞了一大圈子，卻往汀蘭院去。

「側妃，宋側妃救救婢子吧！」

素素捂著，站在廊下哭。

宋詩雨正在屋子裏生悶氣。

大婚一個月了，上的疹子早就好了！

可至今王爺也不來房裏過夜！

主去書房了幾次，愣是連院門兒都沒能進去！

以前，還覺得，不急，慢慢來。

可自從見了溫錦的樣子，整夜做噩夢，夢見王爺把趕出了汀蘭院，抱著溫錦住在了這裏。

這可寢食難安。

「誰在外頭哭？煩死了！掌！」宋詩雨怒道。

「是王妃的陪嫁，丫鬟素素。」桃兒說。

宋詩雨眉一挑，「進來。」

素素一進門，就跪在宋詩雨腳邊哭求，「側妃救我，讓奴婢離開梧桐院吧！奴婢待不下去了！天天做苦工，奴婢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麼多活兒！」

「你打聽的事兒，打探的怎麼樣了？」宋詩雨垂眸看著。

「是我家小姐，不會錯的。奴婢不聲地問了好些以前的事兒，小姐都記得。」

「有些是很小的事兒，比如劉氏又為什麼打了小姐。打完又給小姐送了什麼好吃的……這種事，外人不可能知道。」素素說得認真。

宋詩雨皺起眉頭，「一個人，怎麼可能變化這麼大呢？你覺得，還是以前那個溫錦嗎？」

「是啊！是瘦了，漂亮了……其實小姐以前不醜，是劉氏喂吃了……」

素素正說著，話音戛然而止。

嚇得閉，臉微微泛白。

「劉氏給吃了什麼？」宋詩雨問。

「都是下人自己猜的……」素素極小聲地說，「本來小姐很漂亮，也不胖，更不笨，讀書習字比大爺還快呢。嬤嬤說，小姐三歲就能背誦千字文了。」

「小的時候，繼夫人過門。繼夫人總是給小姐吃糖，特別多的糖。那種糖別沒見過……」

「後來小姐就開始變胖，變醜，臉上長癤子……格也越來越乖僻。」

宋詩雨很有興趣，「那些糖，還能找到嗎？」

素素趕搖頭，「那糖只有夫人有……」

宋詩雨略有些失地點點頭。

「側妃……您讓奴婢打聽的，奴婢都已經打探過了。」

「您不知道，梧桐院的活兒有多累！我家小姐開了兩大片菜園子，種了好些瓜果蔬菜，還有花草……」

「若不是那院子裏有水井，後院兒的奴才給送柴……奴婢怕還得挑水劈柴呢！」

素素想到這兒，不住打了個寒。

「這種活兒，別說一個胖小姐，就是十個胖小姐也瘦了呀！」素素邊說邊落淚。

宋詩雨若有所思地看著，微笑著問，「想離開那兒是嗎？想嫁給前院兒的小廝李……」

素素聞言，嚇了一跳。

「我可以全你。你嫁李，也就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兒。明白嗎？」宋詩雨道。

素素連連點頭。

「這個你拿著。」宋詩雨道，「我聽說王爺最近時常到梧桐院用膳，是真的嗎？」

素素又想哭了。

王爺不去還好，去了，要乾的活兒更多，還不敢懶。

「是……但純粹就用膳。用完也不說話，就往院子裏一坐，坐一陣子再走。」素素說。

「王爺，不跟王妃聊天嗎？」宋詩雨問。

素素連連搖頭。

不是王爺不跟王妃聊。

是王妃睡覺，吃完倒頭就睡，把王爺一個人晾在院子裏。

「那你就把這包東西，放在王爺的碗裏。茶里湯里都可以，記住，只能放在王爺碗裏。明白嗎？」宋詩雨道。

素素渾渾噩噩地離開汀蘭院。

回到梧桐院的時候，蕭昱辰恰在上房，同溫錦說話。

素素連忙跑進灶房。

關上灶房門，哆哆嗦嗦出宋詩雨給的小紙包。

沏了杯茶，將小紙包的末倒了進去。

把紙填進爐膛深，又朝外看了一眼，院子裏空無一人。

素素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在心裏默念了三遍宋側妃教的話，這才端著茶盞，出了灶房門。

「你拿的什麼？」溫鈺突然從樹上跳下來。

「啊……」素素嚇了一跳，「小公子，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

素素眼睛一轉，忽然笑瞇瞇地對溫鈺說，「小公子，這是王妃吩咐給王爺沏的茶，你給王爺送過去，王爺必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