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辭花的演唱會有個名頭，“不辭夜”，跟聽白樓的“仙宴”正麵開打。

兩方都把場盛會定是在晚上，白日溫阮依舊在仕院聽學上課，著實是個三好學生。

最後一堂課是琴藝課，蕭長天看了看外麵天，笑著對一眾學子說：“我知道你們中不人等著去聽辭公子唱曲，便不留堂拖延了，回家準備去吧，注意安全，莫要丟了隨事，也不要與親友走散。”

弟子們鬨堂大笑，紛紛拱手：“多謝蕭夫子。”

溫阮跟於悅換了一下眼神，也開始收拾桌上的琴和課本，下了學直接去辭花那，免得到時候人流眾多，們要排半天的隊。

隻是蕭長天剛站起來，就聽有人敲響了門。

辭花立在門口，笑著拱手問好：“蕭夫子好。”

“辭公子怎會來此？”蕭長天問道。

“承蒙貴院弟子抬，今日有不人買了在下的票子將去聽曲，在下想著，諸位皆是貴客，當有謝禮方是。”辭花笑說，“不知蕭夫子可否容在下為各弟子清唱一曲？”

蕭長天微怔，又看看滿座弟子臉上的期待和雀躍，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您請。”

辭花走進課堂來，向各弟子笑著問了好，抬了抬手，住滿堂竊語，輕哼起一首冇有歌詞的詠調。

溫阮從未聽他唱過這個，也不知道這首曲子什麼名字，這不在表演節目單上。

但這首曲子，當真好聽。

曲中靈氣人，如不諳世事的小在夕下騎在牛背上，沿著湖山，自由哼唱著無名小調。

乾淨，剔，空靈。

弟子聽了迷，溫阮也有些出神，醒神之時看了蕭長天一眼。

蕭長天麵帶笑意，垂目聆聽，雙手相搭於前，指節輕輕地叩著手背。

一曲終了，辭花笑道：“來得匆忙，冇能準備周全，讓蕭夫子見笑了。”

蕭長天道：“辭公子過謙，原以為辭公子更擅逍遙恣意之曲，不曾想鄉間小調也信手拈來。”

辭花微笑，信手拈來你妹。

你知道我昨兒晚上為今天在你麵前這一手，費了多工夫嗎？累死爹了！狗晶的殷九野！

辭花抬手，對眾人道：“在下便先回去準備今日‘不辭夜’之頌，還各位彼時聽得歡喜。”

他說罷飄然而去，留下一堂子失聲尖“好帥啊！”“好好聽啊！”“辭花公子真是絕世名伶！”

當日他在花樂事上一戰名，京中早有不他的擁躉，以子居多，唔……之心，不止男人有嘛。

男子可以為了盛月姬神魂顛倒，就不許子為辭花傾慕嚮往了麼？

溫阮托腮，轉頭看向窗外，果然看到殷九野。

這個小跟班未免太心了些。

天漸暗，街頭巷尾各家各戶的平安燈籠提前點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窈窕人的子們三兩結伴，帶著一的香風趕去今日這最熱鬨所在。

二哥這個人除了滿腦子想法，還有滿腦子的作，他將今日辭花“不辭夜”的場所就定在聽白樓正對麵，是個天舞臺。

這可就是真真正正地對擂。

聽白樓的小廝麵不屑，衝著這邊啐了一口，很是瞧不上這邊，他們也有底氣瞧不起，畢竟聽白樓的仙宴名多年，多人想門一窺，都冇那個資格，溫西陵再怎麼能折騰，也不可能有仙宴的排場。

溫阮與於悅從後門進了後臺，後臺正一片忙碌，忙得都顧不上溫阮這個小千金。

溫阮也毫不介意，喜歡這種大家為了同一件事共同努力，共同持的覺，有種難言的同進退共榮辱的榮譽在。

拉著於悅一路到了舞姬描妝的地方，落落正在給們上妝，對著銅鏡左瞧右看，又仔細地比量著舞姬的五，挑揀著最適合們的胭脂水，繪出最好的妝容來。

有個舞姬笑說：“姑娘也不必如此費心，今日的主角是辭花公子，我們都是陪襯，是綠葉。”

落落卻道：“天下從未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便是綠葉，也該有其最好的模樣，彆，我幫你點。”

點完瞧見了溫阮，笑說：“姑娘，今日我可顧不上跟你閒話了。”

“不打，你忙你的，我就是來看看。”溫阮拉著於悅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雙雙托腮地看落落幫人上妝。

“溫阮，好厲害啊！”於悅讚歎道，“那舞姬其實生得一般，可經的手一畫，立刻不一樣了，像從畫裡出來的似的，而且你看，每個舞姬的妝麵看似一樣，又不一樣，各有特，落落可太神奇了。”

“不錯，好的化妝師有鬼斧神工之能。”溫阮笑。

“化妝師？”

“唔，就是給人上妝的，我瞎起的名字。”

“這樣啊，我也想讓落落幫我上妝。”於悅說道，“說不定我也可以變你這樣的大人呢？”

“你來了。”

兩人說說笑笑，偶爾上前搭把手給落落幫忙。

好不容易給舞姬描完了妝，落落才能坐下歇一會兒口氣：“我等會兒還得去辭花公子那邊，今日他共要唱十支曲子，得換十個不同的妝容，怕是要趕得腳不著地了。”

“辛苦你了。”溫阮遞了杯茶給。

“不辛苦，我喜歡這樣。”落落笑道，“這樣忙碌，充實，也讓我心安滿足。”

放下茶杯，又道：“兩位姑娘去前麵吧，辭花公子也快上臺了。”

“你不去看？”

“我得留守後方呀。”

“可惜了。”

“我在這裡也聽得見，一樣的。”

溫阮便不好再強求，而且也的確要守在這裡為辭花改妝換，便與於悅先去了前麵，坐在了前排。

其實這跟真正的演唱會還是有很大差彆的，畢竟冇有音箱設備，聲音傳不開太遠，更何況票價又死貴，所以並冇有人山人海的聽眾，但場麵也足夠唬人了。

第一首曲子至關重要，唱得不好，排麵不夠，搞不好會引起人的反，要求退票還錢。

溫阮充滿了期待。

當夜徹底籠罩了大地時，場中所有的燭燈熄去，中央高臺上四罩著潔白紗幔，約著。

忽地紗幔落下，十來個舞姬著流彩羽，手持花枝，赤著雙足，造型各異地立在臺上，如天宮仙子般。

臺上點燃了百枝的紅燭，圍簇著正中間的一張貴妃榻，榻上淩地堆著幾張白錦緞，似有什麼人剛剛從這裡起離開。

忽聽得一聲悠遠的編鐘清響，辭花自半空中飄然而落，漫不經心地斜倚在榻上，輕闔雙目半支額頭，如謫仙落世，貴氣慵懶。

溫阮注意了一下辭花臉上的妝容，這是落落的手筆，他的眼角描了微微上挑的眼線，出幾分風流的邪氣，很襯這場景。

正準備認真地聽辭花唱曲，結果手裡被人遞了什麼東西過來。

偏頭一看，於悅一臉興地看著：“快，阮阮！”

溫阮看了看手中的事，險些當場笑死。

這是……手幅。

長約兩尺，寬約半尺有餘，上麵分彆寫著：

“名品貌辭花”

“天籟之音辭花”

“謫仙下凡辭花”

“海妖唱辭花”

“人間仙子辭花”

溫阮樂不可支，笑得東倒西歪：“這是我二哥弄的？”

“對啊，他讓我搖起來，上麵還塗了好多夜間會發的末，你看，會亮的！”於悅好興，好激地說。

溫阮真的要笑死了。

當時跟二哥說，若是能送些小東西給聽眾，讓聽眾為辭花搖旗吶喊就更好了。

萬萬冇想到，二哥把這個“旗”字，理解得如此到位徹。

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後麵不人手裡都拿著這個小橫幅，但大概是古人多保守害，搖不起來，也喊不出口。

溫阮清了清嗓子，舉起手中的橫幅，帶頭高聲喊道：“海妖唱辭花！”

於悅隨其後。

有人起了頭，聲音漸大，形音浪，場子立時熱起來了。

臺上的辭花聽到這聲音心裡一個哆嗦，媽的，老子這臉是真的不能要了！我現在去死還來得及嗎？

舞姬腰輕擺，辭花抬手住沸騰的人聲，開始唱曲，溫阮專心地當起了迷妹，陶醉在這場視聽盛宴中，今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發生，也不太想搭理。

因為並不願意為了一些姬蒜皮的事，誤了自己的好時。

辭花的嗓音極穿力，似要破雲宵去而，驚落滿天星，遙遙地傳進了正對麵的聽白樓中。

聽白樓裡此刻正開場，樓中舞技最好的子正嫋嫋起舞，但堂上所坐的客人並不如以往年月多。

好些接了聽白樓仙宴帖子的客人今日忽然推不能前來，預留席位空了不，看上去很是難堪。

問他們是有何事不能，那些人閃爍其詞，隻說有事，有事。

有什麼事呢？

他們要去辭花那兒。

溫西陵極端討厭盛月姬這個人，能打臉的時候，自然是要打到最狠的。

所以摳得要死的溫西陵留了些門票，心挑選了仙宴的客人，送票上門，誠邀他們來聽辭花唱曲。

當然，僅僅這樣，是不夠的。

當告訴他們：“那日九寺五監，尚書六部之中不人會賞麵來聽個小曲兒，大人，切莫錯失良機呀。”

再告訴他們：“聽聞府上千金和夫人對辭花之曲頗為神往，大人，您平日裡忙於公務，鮮有工夫陪家人，大人何不藉此機會一家闔樂，共天倫呢？”

溫西陵什麼人，罵人能把人祖墳罵得冒青煙，忽悠人也能把人忽悠得找不著北，幾番勸說下來，他都快把聽白樓的牆角挖塌了。

又輔以他侯府二公子的份，該給的麵子，總歸是要給的。

於是今日，仙宴，有點嗨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