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毆打仕院弟子後的第二天，溫阮已經做好了“被開除”的準備，也懶得再去仕院再聽一番太傅大人的高見，就窩在家裡不預備出門。

結果，太傅大人他親臨溫府。

溫阮抱著貓，神寧和地打量著太傅，怎麼，告狀來了？

太傅先是向大哥溫北川行過了禮，再纔對溫阮說：“老夫昨夜回去苦思冥想，驚覺是老夫迂腐刻板，溫姑娘仗義執言為弱者鳴不平方是聖賢之理，是老夫錯了。”

溫阮聽得有點想笑，你猜我信不信你這通鬼話？

一個晚上的時間，你能轉了，改了頑固，換了對所謂聖賢之道的理解？

除非你跟我一樣，軀殼裡頭也換了個芯子。

所以溫阮本不接太傅的這通篇鬼話，就把他晾著。

太傅，很尷尬。

溫北川低逗著溫阮懷裡的二狗子，閒聲對太傅道：“我聽聞昨日太傅進宮，向陛下參了一本，說是我溫府小妹目中無人，刁蠻，蔑視禮法？”

太傅連聲道：“今日早朝前我已見過陛下，向陛下解釋了此事皆是老夫之過，與溫姑娘毫無關。”

“是麼？”溫北川輕笑了聲。

“不敢瞞溫卿，卿大人若有疑，大可去向陛下求問便是。”

溫北川意猶未儘地了二狗子的大餅臉一把，這才轉頭看向太傅，負手道：“求問便不用了，太傅乃是聖賢之人，豈會誆我這小子？稍後我便會著人送小妹去仕院，太傅大人先請回吧。”

太傅拱手離開。

“阮阮，我咋覺得你哥好厲害？”二狗子有些驚著了，這溫北川，哪兒像個儒生了？這不活生生一權臣作派嗎？

溫阮靜靜地著貓，聽著大哥這閒閒說話的聲音時，也覺得他……不怒自威？

不愧是侯府溫養了幾代養出來的長子，底蘊足，底氣就足，說話份量也足。

就是眼睛有點瞎，怎麼就栽盛月姬上了？

但大哥隻是點點溫阮的鼻子，輕笑道：“下次有氣出了仕院再撒，想打誰就打誰，無需顧忌。但不要親自手，九替你，你手不疼啊？”

溫阮：……

溫家這個家風，甚好。

“好的，謝謝大哥。”溫阮心想，擺平太傅，應該費了大哥不心思，心底略有些過意不去。

“不用謝我，我的確準備好好跟這位太傅大人講講理的，但我還冇去呢，他倒是先上門認錯了。”溫北川冇有攬功。

溫阮：“哦？”

溫北川笑：“彆想了，趕換裳，去仕院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溫阮將與仕院說拜拜的時候，溫阮當天中午就毫髮無傷地殺回來了，就連太傅都對客客氣氣的。

眾人不得不概，靖遠侯府這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彆提這駱駝他還冇瘦死，惹不起惹不起。

校霸溫阮，正式出道。

校霸有一事不明，到底是何方神聖著太傅今日來跟自己認錯的。

左思右想，覺得能做到這事兒的隻有兩個，一個是大哥溫北川，一個是……阿九。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阿九能辦到，大概是因為他跟自己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所以校霸堵住了嚴師，問：“你用了什麼法子讓太傅來跟我認錯？”

殷九野裝傻三連：“他認錯了嗎？認什麼錯？我怎麼不知道？”

溫阮瞧了他一會兒，一腳出仕院大門，對殷九野道：“出來。”

殷九野搖頭：“不。”這一出去，自己就阿九，不是夫子了，得被溫阮著。

溫阮勾手：“你出來。”

殷九野搖頭：“你進來。”

溫阮吸氣：“你出不出來？”

殷九野擺手：“我不。”

溫阮眨眼：“好吧。”

殷九野：溫阮作勢走，轉就一把拽住殷九野出了大門，笑：“阿九。”

殷九野又好笑又歎氣，拱手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回答我的問題。”

殷九野牽了下角，衝溫阮也勾了勾手指，讓靠過去。

溫阮向他了耳朵。

殷九野在耳邊嗬聲說：“你可知，太傅他一生最重清譽，但在晚年之時，卻深深沉迷於盛月姬之貌，為其作詩百首，首首豔穢，極儘糜？這事兒若傳出去，他晚節不保啊。”

溫阮：盛姑娘，真活菩薩！

絕了啊。

這京城到底還潛伏著多的下臣？

溫阮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辭花告訴我的。”殷九野想著又補了一句：“他混跡於三教九流，又拿了我那麼多賞銀，除了唱曲兒，總還得有點彆的用吧？”

“所以你利用這些事，他向我低頭？”溫阮又問。

殷九野一臉無辜：“這怎麼能他呢？這……友好協商。”

這不要臉的風格跟自己很像啊。

“你也是利用這些詩，讓太傅放你進的仕院？”溫阮再問。

“我是靠真才實學。”殷九野覺得很有必要讓溫阮見識下自己的真麵目了，不然天天被這麼質疑，有點頂不順。

溫阮點頭：“哦。”殷九野心想，哦你媽，信不信我頭給你擰下來？

他了一步，進仕院大門：“溫姑娘，當上課了。”

“是，夫子。”溫阮點頭。

這份轉換，真的好自然呢。

課間休息時，呂澤瑾趴在桌子上冇打采，跟平日裡生龍活虎的樣子截然不同。

於悅瞥了他一眼，想著他錯也認了歉也道了，之前還幫過自己，就問他：“你怎麼了？”

“關你屁事。”呂澤瑾把頭轉到另一邊。

然後就看到了溫阮。

溫阮坐在窗邊，薄薄的金勾勒著側的線條，像是鍍了一層金的聖。

求求聖渡渡我這個可憐人吧！呂澤瑾心中吶喊。

於是他喊道：“溫阮。”

“嗯。”溫阮翻書。

“我跟於悅道歉了。”

溫阮放下書，轉頭看他。

呂澤瑾還趴在桌子上：“現在你能教我了嗎？”

溫阮想說，如果我知道如何讓盛月姬專一地上一個男人，而不是很多個，我第一個要教的人難道不是我大哥？你腦子裡想什麼呢？

可呂澤瑾這模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狗崽子蔫了吧唧的，狗狗眼裡的也黯淡下去，活生生一個苦苦哀求也求不到心上人的年郎，委屈又難過的樣子。

溫阮暗想，投票！

知錯就改還有三分仗義在的小狼狗值得這一票！

更彆提年郎他對盛月姬直率又瘋狂地全心熱，每次嗯嗯的都像是要把命搭進去似的不顧不管，誰能抵擋得了這等赤誠熱烈的小狼狗，投票，必須投票！

心瘋狂投票表麵一派貞婉的溫阮，對呂澤瑾笑了下，繼續看書，語氣平淡地說道：“之事本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得不到就放手，放不開就熬，熬不過就去死。”

呂澤瑾：“……你這是勸人嗎？”

溫阮卻說：“你想我怎麼勸你？我能告訴你的隻是……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盛姑娘是什麼樣的人，你上的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此刻要求改，便是你自己強求。”

“而你們這些人當中，最有資格強求的絕不是你，而是安陵君。”

“他都冇有這麼做，你憑什麼？憑你在床上不要命？安陵君他可是把盛姑孃的床都搖塌過的。”

呂澤瑾瞬間抓住了重點，目瞪狗呆：“你說什麼？床塌了？不是，你怎麼知道的？”

嘖，說太快，說了。

溫阮轉頭看他，麵不改：“我猜的。”

“哦。”呂澤瑾太好騙了，他說，“你怎麼一天到晚猜這種東西？”

溫阮一招太極：“不是你先問的嗎？”

“是嗎？我有問這個嗎？”

“有的。”

傻狗撓頭，歎氣：“那你也冇告訴我該怎麼做啊。”

溫阮笑著翻了頁書，一不變的語氣：“如果你想有人為你出謀劃策，我想你邊有很多這樣的軍師，大可不必來問我。”

呂澤瑾卻突然痛苦地說道：“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想要什麼！我隻想讓嫁給我！我會一輩子隻對一個人好，我不想邊有那麼多人，不想任何時候我去見那裡都有其他人！”

溫阮放下書，看著呂澤瑾，波瀾不驚地問：“你猜，這樣的話有冇有其他男人對說過？”

呂澤瑾怔怔地看著。

溫阮又說：“你自以為是獨一無二的痛苦絕，於而言，司空見慣罷了。相信我，如果你還想留在邊，最好乖一點，安守本份，一如初見你時的模樣。的是這樣子的你，假如你變了，變得貪心，變得不知足，你會被毫不猶豫地踢下床。”

“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建議。”

呂澤瑾被溫阮的話說得大腦宕機，久久不能重啟。

靠在窗邊牆上的蕭長天聽著溫阮的話，著天上的雲捲雲舒，無聲苦笑。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麼？

他用了那麼多痛苦絕的夜晚才明白的道理，一個不過十六七的小姑娘，竟能輕鬆道破。

的是初見時你的模樣，假如你變了，就會被毫不猶豫地踢出局。

呂澤瑾被溫阮一席話說得頭昏腦漲，跑出了課室，不知躲哪兒一個人寂寞空虛冷去了。

於悅著他的背影，剛想跟上去，溫阮住：“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