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竹陣陣，震耳聾。

喧鬧之後，紀王府的馬車，終於停在晉國公府門口的場地上。

一羣人下了車。

領頭的是紀王，凌青菀的姑父；他後，陸續下來四個男孩子，最大的和凌青菀大哥同齡；最小的歲，雕玉琢，白淨可。

隨後，一個妙齡郎，緩緩下了馬車。

穿著綠的風氅，一下子吸引住了凌青菀的目。

凌青菀很喜歡綠，而綠太過於扎眼，孩子敢穿在上爲數不多。

這位子穿著綠的風氅，清貴優雅，錦簇嫵。瓷白，圓圓的杏目，高懸的鼻樑，長得像紀王。

是表妹，或者表姐吧？

凌青菀微訝，鮮聽母親提及，姑母還有位和年紀相仿的表姊妹。只知道，姑母有四個兒子。

那轉，攙扶著貴婦人下車。

這貴婦人，就是凌青菀的大姑姑——紀王正妃。

紀王妃盛服華飾，雍容華貴。材，面容白淨。眼角有些細微的紋路，但是瞳仁清亮，似秋水澄澈。

紀王妃的目越過人羣，首先落在凌青菀上。凌青菀也在看，四目一，彼此心底微。

們姑侄長得很像。

紀王府的人，順著紀王妃的目，都將視線落在凌青菀臉上。

“和娘長得很像，定然是大舅舅家的表妹。”最年長的年，低聲和兄弟嘀咕。

這邊，景氏帶著家人，連忙迎上去。

紀王妃眼眶溼了。

一番契闊，不得哭泣一場。

二叔、三叔帶著凌青城兄弟，陪紀王在外院正堂說話，紀王府的兩個年長的兒子跟著；紀王妃就帶著兒、兩個子，跟著景氏去了正院。

他們去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態度冷淡，讓紀王妃和的孩子們頗爲尷尬。

景氏笑笑，道：“我備下了好茶，去榭園吃茶。娘這幾日上不利爽，別吵鬧了娘靜養。”

不著痕跡把尷尬化解了。

紀王妃就順勢起，跟著景氏走了。

三嬸和三姑姑陪著去了榭園，二嬸留下來照顧老太太。

“什麼王妃，也值得這麼顯擺？”老太太冷哼道，“不過是肚子爭氣，生了四個兒子，又逢上紀王正妃命不好，早早去了。要不然，哪裡得到得勢，做了正經的王妃？”

紀王妃從前只是個側妃。

因爲紀王先妃早年去世，又沒有留下孩子，而淩氏生了四個兒子，被紀王扶正，做了正妃。

老太太卻瞧不上。

歸究底，紀王只是聖上的叔叔，不得聖上重。

聖上有好幾位皇叔，都留在京裡做，偏偏紀王去了遙遠的滄州，音訊全無。

這麼多年被丟在滄州，空有親王爵位，卻無權無勢。鄉下進城的王爺，老太太本沒把紀王放在眼裡。

在老太太看來，紀王和他們一樣落魄，甚至比他們更加落魄。

“他們回京做什麼？”二嬸服侍老太太喝茶，低聲問了句。

老太太輕輕撥茶蓋，道：“誰知道？管他回來作甚，不必多理會，過幾天就要走了。這些年，逢年過節得了他們什麼好？”

每每逢年過節，紀王妃送到京裡的節禮，都是些普通東西，不貴重。

這讓老太太更加瞧不起。

有時候，輕視一個人，並不是因爲比他地位高。像老太太，不管是自己孃家、兒子還是婿，都不及紀王地位尊貴，卻照樣不妨礙看不起紀王。

“你們還住在榭園？”紀王妃一進榭園，但見院子裡一株銀杏樹，盤錯節，樹幹兩人合抱，不由嘆，“這樹還活著......”

這株銀杏樹，是紀王妃親自栽下的。

二十四年前，紀王妃去寺廟上香，瞧見銀杏苗很好，向老和尚討了一株，拿回來栽在長兄的院子裡。

那年，才十二歲，長兄正好娶親，景氏進門。

一轉眼，二十四年了，這株銀杏樹壯古老，歲月悠悠。

“是啊。”景氏笑著回答，“等到了盛夏，這樹冠似把大傘，院子裡全是涼。王妃夏天過來乘涼。”

紀王妃點點頭，眼底有些淚意。

其他人跟在們後，都沒有接話。

衆人進屋，丫鬟奉茶。

三嬸和三姑姑略微坐了坐，彼此拘謹，說些客套話。

片刻後，景氏就對們道：“都去忙吧，讓王妃淨面歇息，改日再說話。”

就這麼直截了當把們遣走。

紀王妃不得。

滿心的話，只想跟自己的親嫂子說。至於跟過來的這兩位，一個是繼母的兒媳婦，一個是繼母的兒，誰都不心，們在跟前，紀王妃滿腹的話都沒機會說。

“王妃，我們先告辭了。”三嬸起，笑著道。

紀王妃頷首。

三嬸帶著三姑姑出門，紀王妃似鬆了口氣，的表也變得溫恬靜，眸盈盈。

“這是禎娘，行三；這是四郎和五郎。”等三嬸和三姑姑一走，紀王妃重新介紹起自己的孩子來，指著他們對景氏道。

幾個孩子都起，重新給景氏見禮。

“......這定然是菀娘！”紀王妃沒等景氏開口，就衝凌青菀招招手，讓凌青菀到邊來。

凌青菀對紀王妃第一印象很好，有種莫名的親切，大概是脈相連的緣故。起，走到了紀王妃邊。

紀王妃拉住凌青菀的手，眼裡水浮：“你長得像你父親！十年未見，你出落得這樣好。你父親泉下有知，定然欣。”

說到傷心，紀王妃的熱淚不由自主滾落下來。

紀王妃是跟著哥哥長大的。的長兄，等於是唯一的家人。

晉國公是不管事的格，不知道親疏；繼母進門早，自己生兒育，對紀王妃連表面上的親暱都沒有。

故而，只有長兄。

嫁給紀王爲側妃，也是長兄的意思。當年，也是怪長兄的，不樂意嫁到王府。

不想，後來有如此造化，紀王格溫，對呵護備至，特別是生了長子之後，更是寵。

這一切，都是託長兄的福。

想到此，紀王妃越發難過，眼淚不可收拾。

“姑母，您別傷心了，哭壞了子。”凌青菀聲道，“一家人團聚，是極大的喜事。”

“是，是極大的喜事。”紀王妃輕輕拭了淚，破涕爲笑道，“菀娘說得對。”

然後，拉過自己的兒趙禎，讓和凌青菀見禮。

趙禎腮杏目，喜人。特別是穿著綠的風氅，讓凌青菀對格外有好。

凌青菀對綠的東西格外嗜好。

姊妹倆相互見禮，彼此能看到對方眼裡的善意。

凌青菀長得很像紀王妃，所以趙禎第一眼就覺得這位表姐親熱異常。

“禎娘是永康十二年七月初一，菀娘是永康十一年臘月初五，是禎孃的表姐。”紀王妃道。

紀王妃把凌青菀的生辰記得如此清楚，讓景氏和凌青菀都頗爲。

景氏安排了午膳，招待紀王一家人。

紀王妃最小的兒子——趙禕趙五郎，今年九歲，雪白，像個娃娃，特別可。

他眼睛似烏黑的寶石，閃耀著明亮清澈的，讓人不由自主要融化在他的眸裡。

他說話也是聲細語。

他還喜歡粘著凌青菀。

說著話兒，他就靠到了凌青菀懷裡，依偎著。

“五弟可喜歡二姐姐了。”趙禎趙三娘瞧見了，不由笑道，“要不，你留在舅母家，不要回去啦？”

“好。”趙五郎拖長了聲音，非常興道。

紀王妃無奈擺頭。

笑著跟凌青菀母解釋：“這孩子，就喜歡粘人。在家裡，時刻粘著我。如今，他和菀娘投緣......”

凌青菀的手，輕輕拂過孩子稚的小臉，心頓時得不可思議，道：“姑母，我也喜歡五弟。您初回京師，若是忙碌沒空照顧他，我可以帶著他玩。”

紀王妃剛剛回京，定然一堆事。

家裡家外，肯定要忙個不停。

“別慣著他，他是要宗學唸書的。”紀王妃笑道，“在家裡請了先生，啓蒙三年了，總是矇混過關。這次，送到宗學裡好好讀。”

景氏也道：“孩子還是要多讀書，讀書明理。”

紀王回京，是因爲皇帝想立堂弟爲儲君。紀王的幾個兒子裡，趙五郎年紀最小，尚可塑造。

如果皇帝能力排衆議，促此事，趙五郎就是未來的皇帝。

他接下來，肯定要接到皇宮去教養。

哪裡會跟著凌青菀玩？

紀王妃知道這個緣故，所以拒絕了凌青菀的提議。

凌青菀卻捨不得放開這孩子。

好似對孩子特別有。

紀王一家人用了午膳，就告辭了。

“我也想要個孩子。”晚上，凌青菀躺在牀上，回想小表弟那可的模樣，突然有種對孩子難以遏制的。

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尚未定親呢，要什麼孩子？

結果，這晚做了個詭譎的夢。

又夢到了那個男人，夢裡常出現的男人。

這次，竟是在臥房，男人將在牀上，兩人赤|||。他的脣，灼燙滾熱，吻遍了的全。

他手掌糲，佈滿了老繭，是個武士，在他全著。他的掌心，也是滾燙的，拂過的腰肢，攀上了的，狠狠著。

渾麻，灼熱，有把烈火在熊熊燃燒。的十指，深深陷男人的後背。

男人灼熱的堅進的時，輕輕哼了聲，婉轉迷。

到深，激烈又快速，似坐在船上，渾盪漾卓。|靡的氣息在帳緩緩盪開。

“他......他會殺了我們的。”著說道。

男人一把抱起了，讓半坐在自己上。稠黑的青如注傾瀉，洋洋灑灑在他的手背，撥得他更加燥熱狂野。

他的作快速而激烈，讓細碎的氣變得急促起來。

“我會護著你。”男人著氣說，“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沒事，誰也不能傷害你。”

心裡的火，就燒得更烈了。的手臂，纏繞著男人的脖子。

“給我生個兒子吧。”他低沉著嗓子，在耳邊呢喃，“替我生個兒子！”

他越發，將滾熱撒的。

凌青菀醒來之後，久久沒。

那個夢，清晰得宛如發生過。

這絕不是能做的夢。

哪怕再混沌，也明白了過來。知道夢裡那個男人，那個對溫百般的男人，不是的丈夫。

在做一件令人不齒的事，令自己到愧萬分的事，在人。

“這是我的將來，還是我的過去？”凌青菀緒低迷的想。

徹底煩躁了。

這種不對勁的況已經很久，卻是第一次讓如此煩躁，恨不能把自己的頭摘下來，理理清楚。

“不，我不是這樣的。”凌青菀絕的想，“我是個忠貞的人......”

不會|。

夢裡的那個男人，倏然就變得可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