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行力, 誰都比不上江刻，他很快就貨比三家，找到一家做全屋定制的工廠店, 和設計師約定上門量尺寸。

　唐亦寧一起去, 在新房里，和江刻對于柜子的布局又展開了小爭論, 設計師站在邊上看他們吵, 最后江刻和唐亦寧各退一步, 握手言和, 設計師趕拿本本記下他們的要求，開始甩卷尺量尺寸。

　臨走前, 設計師告訴江刻, 三天出平面圖和VR效果圖，定稿后工廠會按圖紙制作柜板，快的話九月下旬可以上門安裝。

　“別拖。”江刻對設計師說，“我現在租的房子十月中到期，你要是拖到國慶后, 我就只能去睡天橋底了。”

　九月初，天氣稍微涼了些, 唐亦寧的新簡歷開始迎來新反饋。去了兩家公司面試跟單員，況果然有所好轉, HR問有沒有男朋友，堅定地搖頭：“沒有。”

　還沒等HR再發問, 已經自己表明態度：“我二十八歲前不打算談, 只想好好工作。”

　于是, 關于婚生育的話題戛然而止。

　暑意退去, 人們紛紛從空調房鉆出來, 老同學間久違的聚會也被提上日程。

　再過一個月，國慶長假期間，潘蕾就要和蟋蟀舉行婚禮，上唐亦寧和吳丹娜一起吃飯，說有要事找們商量。

　這頓飯是潘蕾請客，挑了家西餐廳，唐亦寧不覺得潘大小姐的“要事”能有多要，果然，潘蕾打開手機給們看圖片，開心地說：“伴娘！你們挑一下，看喜歡哪款，我讓設計師給你們量做。我另外還有兩個伴娘哦，都沒讓們挑，以你倆為主。”

　吳丹娜地瞅唐亦寧，唐亦寧定定心神，對潘蕾說：“蕾蕾，對不起，十月六號白天我有點事，不能給你做伴娘了，但晚上的婚宴我一定會參加！”

　潘蕾愣了一會兒，生氣地問：“你有什麼事啊？我結婚日子早就定下了呀！”

　“我不是不去參加婚禮，我去的，就是不能給你做伴娘。”唐亦寧提前編過幾個理由，都不太合適，實在不想騙潘蕾，只能咬定家里有事走不開。

　潘蕾見態度誠懇，終于噘著答應下來：“那你晚上早點來哦，我要和你拍照的。”

　“一定一定，我五點就到。”唐亦寧雙手合十，又一次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實在是沒辦法。”

　潘蕾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又和兩位老同學說起的婚禮：“那天的捧花我要拋給娜娜，小鐘也是伴郎哦。哎，寧寧，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娜娜和小鐘的事？”

　唐亦寧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啊？小鐘是誰？”

　吳丹娜臉又紅了，潘蕾笑得花枝，給唐亦寧講述吳丹娜和鐘賢相識的經過，唐亦寧才知道，吳丹娜和鐘賢已經在八月確定了人關系。

　“娜娜，恭喜你呀！”唐亦寧發自心地對吳丹娜說。

　吳丹娜還要演戲：“哎呀，恭喜什麼呀，八字還沒一撇呢。”

　潘蕾說：“寧寧，現在只剩你還單著了，我結婚那天你早點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伴郎里沒朋友的就有兩個，只是長得不夠帥，但絕對絕對絕對有錢！”

　唐亦寧尷尬地笑：“……好。”

　心里很愧疚，因為對潘蕾瞞了好多事，從單位辭職、即將搬去云遙、已經和江刻結婚、現在還找不到工作……每一件說出來都會被潘蕾罵死。

　唐亦寧不想被罵，也不想江刻被罵，結婚兩個多月，和江刻有過爭吵，但大多數時間，他們相得還不錯。

　說來也很神奇，和江刻認識六年多，這兩個月還是唐亦寧和他相最久的一段日子，尤其是離職后的這半個多月，他們完完全全地同居在一起，每天都見面。

　江刻通常要七、八點才下班，唐亦寧就等他一起吃晚飯，會買好菜，煮好米飯，再炒個蔬菜，等江刻回來做一道大葷。

　江刻的廚藝雖然一般，也比唐亦寧好，他總說做菜就是浪費食，給尤達的狗吃都要被嫌棄。

　唐亦寧一個人待在公寓，不出門的時候偶爾饞，會點個外賣，茶呀，排呀，麻辣燙呀，吃完后那些食盒、杯子就丟在垃圾桶里，江刻回來會看見，他默默地注視著垃圾桶，什麼都沒說。

　唐亦寧從冰箱里拿出一些小點心給他吃，江刻說：“你以后不用給我買吃的，我單位里茶水間有免費的飲料和糕點，咖啡茶都有，還有水果，我每天都吃下午茶。”

　和這樣的男人一起生活其實很累，換別的孩，本不了，一個月薪兩萬多的人，還舍不得喝杯茶、吃塊蛋糕，說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但唐亦寧能夠理解江刻，他能買房就是這麼省出來的。只是現在房子已經買了，以后每月給按揭就行，唐亦寧希江刻能知道，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他們還是可以嘗一下生活的甜。

　唐亦寧圈著江刻的脖子，把小點心咬在自己里，撲閃著眼睛勾引他，江刻果然經不起，低下頭去咬里的點心，咬著咬著，兩雙就到了一起。

　他們做/的頻率很高，因為年輕，因為喜歡，因為已經相當默契。做/再也不是周日晚上的專屬品，只要覺來了，每天都可以做，前提是兩人不吵架。

　唐亦寧地窩在江刻懷里時，會覺得，結婚，其實還不錯。

　江刻也覺得結婚不錯，哪怕他都沒搞清現在的同居與以前的周日小聚有什麼區別。

　他上班時依舊全神貫注，不會和唐亦寧發微信閑聊，更不會打電話。但他在工作時間上做了調整，以前從不趕時間下班，經常工作到晚上十點、十一點，甚至半夜，而現在，他要麼加干活，要麼把沒做完的活帶回家，盡量在晚九點前離開公司，騎著電車往公寓趕。

　他總是會記起丈母娘說的那句話：結了婚，不管再忙都要記得，家里還有個人在等著呢。

　江刻戴著頭盔，把小電驢騎得飛快。

　他想，唐亦寧在等他回家，著肚子，他得回去給燒吃。

　怎麼就是學不會做葷菜？做的每道菜都那麼難吃！

　同事間有小小的猜測，說江刻可能談了，去問他，他卻一口否認。

　江刻不覺得自己是說謊，因為他的確沒有談，而是結了婚。他很煩那些人往來，以前從不去喝同事喜酒，不給紅包，吃到過同事給的喜糖，覺得這種事除了浪費錢，并沒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不打算把結婚的事告訴給同事，大家只知道他買了房。

　還有一個原因，很多人曾聽說過他是不婚主義，江刻也要面子，這臉打得有點疼，他不想被人笑。

　九月中，杋勝科技給員工們發放中秋福利，老三樣，月餅提貨券、水果券、網上超市儲值卡。

　這次的月餅選得很好，是一家五星級酒店推出的限量款，包裝特別萌，里面還有個小手辦。趙海濤來找江刻，說自己想給岳父母送一盒，自己家留一盒，問江刻賣不賣。

　他兒沒想過江刻會拒絕，聽到江刻說“不賣”，呆了老半天。

　“你要做什麼用？自己吃嗎？”趙海濤還想爭取一下，“那能不能把里頭那個手辦送給我？我老婆很喜歡。”

　江刻冷冷地看著他：“不給，我……也很喜歡。”

　趙海濤：“？？？”

　——

　中秋節前，唐亦寧接到一通面試電話，是興趣的一家公司，招聘的崗位不是跟單，而是業務員。

　之前，已經通過兩次面試，但一份跟單工作工資太低，每個月到手才三千八，另一份工作路途遠了點，需要倒兩趟公車，唐亦寧和江刻商量后，就沒接那兩份offer。

　這一次的面試單位是一家拉鏈廠，做錢塘金拉鏈科技有限公司。唐亦寧上網查過，公司規模不小，總廠在錢塘，分廠在廣州，還在大連、青島、上海、廈門四個沿海城市設有辦事。

　錢塘的工廠在云遙郊區，距離星云坊不算近，但招聘信息里寫了，業務員的工作地點是在科創城，算是金拉鏈錢塘辦事，并且，那棟大樓距離江刻的公司也不遠。

　唐亦寧很認真地對待這次面試，按照約定時間趕到目的地，上樓后看到金拉鏈的銘牌，前臺生接待了，把帶去接待室。

　辦事不大，唐亦寧看不見全貌，只在穿過辦公開間時觀察了一下，大開間有二、三十個工位，沒坐滿，員工年齡在二十多到四十多之間。

　辦事裝修品味還不錯，唐亦寧沒到失，查過金拉鏈的信息，注冊資金三千萬，看網圖片，工廠還氣派，知道不能以一間辦事的面積、人員多來衡量它的真實實力。

　當天面試人員有好幾個，男男都坐在接待室。

　唐亦寧等待時，一個男人一邊走路一邊打電話，走到接待室門口時突然停下，嗓門猛地大起來：“廣州的事你不要再來和我說！那邊的爛攤子你讓孫總另外找人去解決！我跟你說了多遍！我不會再去管廣州工廠！你要麼去找莫惠清吧！”

　接待的HR嚇得出去趕他，怕他嚇壞幾個應聘者。那人還在氣頭上，沒理解HR的意思，依舊大聲打電話：“我讓你去搞定婭仕玫，你搞定沒有？啊？霍云舟上任一年多了！他面料供應商換了！紐扣供應商換了，花邊供應商也換了！怎麼？就我們拉鏈換不了嗎？”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這人更生氣了：“你就是無能！跑了半年還打不進去！高端？屁個高端！他們家旗下難道沒有低端品牌嗎？所有的拉鏈都要用外克的嗎？你他媽……”

　接待室旁的一扇門突然被拉開，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士站在門口，臉嚴肅，不怒自威：“孟楊，你在干什麼？我們在面試！”

　唐亦寧著脖子，從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那兩個人，士四十歲左右，個子很高，肯定超過1米7，男人要年輕些，應該不到三十五。

　被做孟楊的男人快速掛斷電話，往會議室瞄一眼，又看看接待室里一群懵了的應聘者，說聲“抱歉”，匆匆離開。

　唐亦寧眼睛瞪得滾圓，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聽到“婭仕玫”和“霍云舟”這兩個詞。

　剛才那個人說婭仕玫換了面料供應商，是說鎧勛嗎？哇，彭姐好厲害呢！

　唐亦寧早忘了婭仕玫曾經是的客戶，這會兒竟有點驕傲，看吧，彭姐能搞定“麻袋”，金拉鏈卻搞不定，彭姐真牛！

　HR到唐亦寧的名字，起去到面試室，看到里頭坐著三個人，居中就是那位呵斥孟楊的士，左右坐著一男一，都很年輕，生像HR，男生像助理。

　唐亦寧鎮定地坐到他們面前，這一天，扎一把馬尾，穿著米雪紡襯衫，底下是黑西裝，是一貫鐘的打扮。襯衫扎在子里，顯得腰細長，一張小臉白里紅，是這些天外出過多被曬出來的紅暈，五依舊可人。

　“唐亦寧。”中年士扶了扶眼鏡，看過表格后又抬頭看，“你好，我姓莫，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唐亦寧便做起自我介紹，這段話，最近一個月不知說了多遍，都要倒背如流了。莫經理聽完后點點頭，說：“我看過你的簡歷，你之前在面料公司做助理，沒有業務員經驗，為什麼要應聘我們的業務員崗位？”

　唐亦寧說：“我在面料公司工作時就已經有轉做業務的打算，但因為我家在云遙買了一套房，搬家后距離原單位太遠，所以才辭職，沒能在那邊做上業務。我一直都想挑戰業務崗，看到貴單位在招聘業務員，就投了簡歷。”

　“業務員和跟單、助理不一樣。”莫經理說，“跟單、助理是坐班，業務員不可能朝九晚五，也沒什麼雙休單休，工作時間要據客戶的需求來安排，免不了要出差、應酬，日常就是拜訪客戶，力比較大，你能接這樣的彈工作時間嗎？”

　唐亦寧點頭：“能。”

　“外派呢？”莫經理問，“外派去其他城市的辦事，上海、青島、廈門、廣州之類，可以嗎？”

　唐亦寧愣了一下，莫經理看出的驚訝，問：“你這個年紀，有男朋友了吧？”

　“沒有男朋友，我是單。”唐亦寧說得臉不變心不跳，之所以驚訝，是因為沒想過還有外派這種事，問，“是一定要外派嗎？我爸媽就我一個小孩，我爸爸不太好，我沒辦法去別的城市工作。”

　莫經理說：“不是一定，就是例行問問，我們公司在很多城市有辦事，有時候老業務員走了，一下子招不到人，需要別的辦事的資深業務員過去頂幾個月，跑一下老客戶，把新人帶出來就行。”

　“哦……”唐亦寧明白了，“如果是幾個月，我可以接。”

　就幾個月，相信江刻也能理解。

　接下去就是一些常規流，HR向唐亦寧介紹了金拉鏈廠的建廠歷程、生產規模和銷售模式，唐亦寧則問出最關心的福利待遇。

　莫經理把待遇說得很模糊，底薪四千，提按銷售額的點數來，幾個點，說每個業務員不一樣，還要看客戶是否優質。

　“我這麼說吧，新人業務員能堅持下來的話，年收應該在十萬到十二萬，工作四五年的普通業務員是二十萬左右，至于資深業務員……上不封頂。”

　聽起來并不高呢。

　就這，也許還是對方畫的餅，唐亦寧明白，能賺到這些錢的前提，是“堅持下來”。

　莫經理一直在觀察，唐亦寧發現了，對綻開一個笑。

　莫經理也笑了笑，問：“唐小姐，我知道很多年輕孩不愿意做銷售，你又沒有經驗，我想請問一下，你為何會覺得自己能為一名業務員，或者說，你覺得自己在做業務方面，有哪些優點？”

　唐亦寧厚著臉皮自夸了幾句，比如“勤踏實、耐心仔細、不怕吃苦、抗能力強”等等，說的時候，也在觀察莫經理，發現微微皺眉，像是對的回答不太滿意。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唐亦寧看著莫經理，“我有資源，有服裝廠的客戶資源，錢塘周邊、省的很多服裝廠、外貿公司，我都有采購部負責人的聯系方式，加過微信，通過工作。我的確沒有做業務的經驗，但面料和拉鏈其實是一條線，我不是一張白紙。”

　莫經理眼里終于亮起不一樣的亮。

　“我和鎧勛簽了競業協議，按規定不能再去別的面料廠工作，可沒說不能去別的服裝輔料廠。”唐亦寧直視著，說完最后一句話，“拉鏈廠的客戶，不就是各個服裝廠嗎？”

　作者有話說：

　終于要講到小唐的新工作，要開始賣拉鏈啦！

　不要小看一條小小的拉鏈，為了寫這個，我還特地跑去一家規模很大的拉鏈廠考察，參觀了他們的車間、展廳、辦公大樓、宿舍和食堂……也去了他們在市區的辦事，相當高大上。

　整個廠年銷售額很高，數據涉及商業機，不好講，文里數據會打碼理，有藝夸張，不要說我是瞎寫啦，這次真的不是瞎寫，有技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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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的技支持比較牛，我幾年前曾經想寫一本《拉鏈王》，被否了，那就趁著這本婚文過過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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