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啊！」

「咦！」

周圍的同齡學子們，不斷發出陣陣驚呼。

也難怪他們有這麼大的反應，只見起一銀針，放在蠟燭上烤過後，手銀針不斷碾轉，分別刺進雍宏忠的頭頂、額角、後頸等部位。

沒多久，雍宏忠的頭上就了七八銀針，腳踝和小上也被了兩針。

一名學子低聲說道：「看著好疼啊，這麼長的針扎進頭皮...」

「你懂什麼，這是針法！」

另一位有些見識的微胖學子，以一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針灸」的懂王表，小聲說道：「只需要診斷出病因，辨明質，明確與病變有關的經脈、臟腑，

再朝相關部位針刺、艾灸，

就能暢通經脈，調節氣，令重歸平衡，令臟腑趨於調和。

而且，你知道正在施針法的是誰麼？」

「誰？」

「尚藥局直長醫師邱權的兒，邱楓。」

「是那個用針刺法，治好了大理寺卿的醫邱權？」

「還能是誰？」

周圍人群議論紛紛，

李昂好奇地眨了眨雙眼。

作為醫者，他在洢州的時候就知道，虞國的中央醫療機構分別為太醫署、殿中省尚藥局、葯藏局三大系統。

其中太醫署負責全國醫政和醫學教育，

葯藏局為太子服務，

殿中省尚藥局為皇帝服務。

尚藥局部，設【奉】二人，掌管宮中的一切藥供奉，是天子本人的醫師。

四名【直長】，則是【奉】的副手，負責協助【奉】管理宮廷藥，同時也會按照天子命令，為王公大臣、宗室貴族服務。

簡而言之，尚藥局【直長】，就是醫，而且是醫療技最為頂尖的醫。

一些不寵的嬪妃、皇子，甚至沒有資格強制要求【直長】親自診療，只能讓【直長】以下的【司醫】或者【醫佐】醫治。

『最傑出的醫者麼...』

李昂興緻盎然地站在旁邊默默觀察，他出的洢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單論醫療技，肯定是不如長安城裡的醫世家的。

名為邱楓的醫之，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周圍的議論聲一般，表鎮定從容地施著針。

等到所有銀針扎完后，靜靜等待半刻鐘，

再將所有銀針拔出，長舒了一口氣，後退半步，聲音清脆地對座位上的雍宏忠問道：「好了，覺怎麼樣。」

「...覺，還...還好。」

患有口吃的雍宏忠結結地說道：「就就是，有點涼。」

「涼是正常的，還卷著呢。」

邱楓莞爾一笑，憨道，「站起來走一走吧。」

「好。」

雍宏忠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步伐平穩，完全沒有眩暈的意思。

「這麼神奇？」

「扎幾針就好了？」

「不愧是醫的兒，對了，你們知不知道，今年也要和我們一起參加學宮考試？」

周圍人群低聲議論著，

李昂好奇地拍了拍旁邊那位看上去很懂的微胖學子的肩膀，「這位仁兄，你剛才說，醫邱權，用針刺法治好了大理寺卿。

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長安的學子吧？」

微胖學子上下打量了李昂一番，友善笑道：「這個啊，是前段時間的事了。

大理寺的趙寺卿患了風疾，腰腳不隨，不能跪下和站起。

尚藥局直長邱權，奉天子之命，去趙寺卿府上診療，針上窌二、環跳二、陵泉二、巨虛下廉二，用不了一會兒腰就恢復正常，能彎腰站起。」

一旁的宋紹元雙眼微微睜大，「這麼神奇？」

「那當然。」

微胖學子撇了撇，小聲抱怨道：「世人都說灸法比針法好，我看倒也未必。

能用針法治好，總要比艾灼強，起碼不留疤痕。」

李昂聽著微胖學子語氣中的怨念，微微一笑，所謂針灸針灸，其實是針法和灸法的總稱。

針法，指的是將針，按照一定角度，刺患者，通過捻傳與提等針刺手法，來對人特定部位進行刺激。

而灸法，則是以預製的灸柱或者灸草，在表部位上進行燒灼、熏燙，因此也被稱為艾灼。

儘管「針灸」的針在前，灸在後，

但在虞國，灸法的地位遠遠高於針法，以灸為主，針為輔，

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

有什麼頭疼腦熱，除了喝葯以外，都會進行艾灸，因此許多人上都會有不怎麼好看的灸瘢。

《備急千金要方》當中，灸法有510首，針療法只有50首，

《千金翼方》當中，灸法有560首，針療法只有90首。

這既是因為懂得針法的醫師很，也因為在虞人的普遍觀念中，針法不如灸法。

由虞國初年的名相王珪之孫，王燾，輯錄而的綜合醫書《外臺要》當中，甚至直言「針能殺生人，不能起死人。」

李昂對於針灸法沒什麼太大的惡意，

不過他很清楚，針灸法之所以能在民間如此盛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虞國缺醫葯的現實問題——

越是偏遠，越是貧困落後、缺醫葯的地區，民眾就越容易被迫用各種方式進行自救。

簡單廉價的針灸法（特別是易於作、不容易死人的灸法），無疑解決燃眉之急的唯一選項。

「看上去治好了？」

李昂掃了眼行走正常的雍宏忠，朝宋紹元擺了擺手，「那宋大哥我先走了。」

「哦，麻煩日升你了...」

宋紹元正在說話，就聽到周圍人群又是一陣急呼——雍宏忠本來一臉欣喜地準備彎腰放下，結果剛彎下腰，整個人就不控制地朝地上摔倒。

儘管被那位醫之邱楓急忙扶起、放在椅子上，但雍宏忠還是低垂眼簾，陷眩暈。

「怎麼回事？」

一位華服施施然走出人群，皺著眉頭對邱楓說道：「怎麼又暈了？」

邱楓明顯有些張，差點咬到舌頭，「稟告郡主，《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風掉眩皆屬於肝，

風池為足膽經之位，是足經與維脈會，有平肝熄風、清熱解表、清頭明目之功。

應該再往風池施兩針，同時進行艾灸，就沒事了。」

郡主？

周圍人群一片嘩然，李昂旁邊的那位微胖學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位華服，微微。

聽到郡主二字的李昂眼皮微跳，卻來不及多想——邱楓已經從的藥箱里取出艾草編織的灸柱，正要放在蠟燭上點燃，然後用來放在雍宏忠的上燒灼。

「等一下，」

艾灸會造疼痛與可能致命的傷口染，李昂不得不前踏一步，朗聲道：「讓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