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公車上的鮮和四肢扭曲的尸，杜羽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死了。

現在他輕飄飄的站在公車外面，虛幻的影隨風搖曳，一雙無奈的眼睛不斷向四周張著。

四周是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和看熱鬧的路人。

“我……死了？”

一輛行駛中的貨車忽然失控，以45度角側駛來，車的左前方剛好撞在公車中間，十分準的撞死了杜羽，這輛車除了杜羽這個死者，甚至連一個傷的都沒有。

“這……！”杜羽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倒霉的死法嗎？

自己現在是什麼？鬼魂嗎？

杜羽的尸卡在了變形的公車上，醫護人員確定傷者死亡了之后正在想辦法把他往下摳。

杜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場面像是在窗簾上打死了一只蚊子，清理不干凈還要罵兩句的那種。

還沒等杜羽接自己死亡的事實，一陣不太真實的聲從天上飄來。

“喂？喂？那個魂兒，聽得見嗎？”

杜羽心里一驚，這是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嗎？畢竟第一次死，沒有什麼經驗，不知現在是什麼況，杜羽錯愣在原地沒敢搭話。

“這傳音好像還是信號不好。白姐你那個能用嗎？”

“我試試啊，等會兒。”

天空中的聲音出現了兩個，居然還自顧自的聊了起來。

幾秒之后，那個被稱作“白姐”的生也開口了。

“那個魂兒啊，公車外頭那個，聽得見嗎？別啊，你走了可就麻煩了。”

杜羽現在百分百確定，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可是們在哪里？

“靠，好像還是不行。他聽不見啊。”

“那咱們開快點。”

這倆人是誰？們干嘛呢？

據自己閱電影無數的經驗來看，莫名其妙讓你站住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不如趁機溜了。

正好一陣風吹來，杜羽調整形，隨著風就飄了起來。

不等飄出三秒，一輛破舊的小面包忽然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前。

“臥槽？”

杜羽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二次送走，面包車有飛行模式嗎？

“呼，趕上了。”

車坐著兩個孩，都穿著工裝，一黑一白，車子停在杜羽前，自打開了車門。

“您好，久等了，請上車。”

負責開車的黑孩說話了。

杜羽實在是很懵，現在是什麼況？這一黑一白的孩，黑白無常？

原來人死了之后跟傳說里的遭遇是一樣的嗎？

可是這破爛的面包車，看起來憨憨的黑白無常，真的是那傳說的間使者？

杜羽無力吐槽，如果這面包車能飛天，那他也跑不了，想到這，杜羽默默地上了車。

環視了一周，這面包車比外面看起來還破，最離譜的是車子的收音機上方還了一張紙，上面寫著“請保管好您自己的財”。

屁剛坐穩，負責開車的黑孩就開口問到：

“您好，份證后四位是多？”

聽到這，杜羽約覺不太對。

“什麼鬼？網約車嗎？？還有上鬼車報份證尾號的嗎？”

坐在副駕駛的白孩趕忙打圓場，說道：“哎呀，我們也是按照流程辦事，魂管理局最近剛剛下了新規定，畢竟最近坐擺渡車之后魂飛魄散的人多了，上面對這件事很重視。”

杜羽直接無語，指著白孩說道：“可你們不就是擺渡車嗎？？魂飛魄散不就是你們搞的嘛？？”

這話黑孩不聽了，直接一撇說道：“那不一樣，我們是正規單位的正規用車啊，證件齊全。現在黑車搶活的也不。”

拉鬼魂還有黑車搶活？

杜羽扶著額頭，從未想到死后會這麼心累。

“行吧，行吧，尾號2203。”杜羽喃喃說道。

“好的，杜先生是吧？請問是跟導航走還是您指路？”

“我怎麼可能認路啊！”

“呵呵，開個玩笑嘛，杜先生脾氣還急的。”

“……”

杜羽不再說話，跟這兩個姑娘一時半會是講不明白了。

面包車原地掉了個頭，然后緩緩的離開了地面，杜羽最后還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尸，到現在都沒摳下來。

“話說，你們兩個人就是黑白無常嗎？”

看著正在升空的面包車，杜羽開口問道。

“是，也不是。”白子說，“黑白無常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家族，我們兩個家族里的人都從事差的工作，但我們不能代表整個黑白無常。”

“原來是這樣……”

想不到死后還能學到這種新知識，杜羽暗暗搖頭，可是學這些有什麼用呢？

“這邊和您確認一下您的檔案資料”，白孩掏出一個文件夾，翻出一張a4紙，“杜羽，男，26歲，中國漢族，某國企車間員工，死因如下——”

白子念到這里，很明顯沉默了。

“怎麼了？死因是什麼？”杜羽問到。

“喲。”白子看了看檔案，說道，“你這死因說不定能給你申請一個枉死名額。”

“不是，我沒明白，我車禍致死，怎麼會算枉死呢？”

“因為今天要死的不是你。”正在開車的黑子說話了。

“沒錯，今天注定要死的人名周壯實，就是你死前試圖讓座的那個老頭。”

要是白孩不提，杜羽差點忘了，自己死前一分鐘，確實是打算給一個老頭讓座的，可是那老頭沒有接，徑直往車后方走了。

“周壯實，三十六歲，三十九歲，四十二歲，五十五歲，都曾殺過并且逃法律制裁，現在的招魂值達到了97%，這麼說來就算他沒有被那輛貨車撞死，也活不過今天了。”

“太好了，”黑孩說道，“這種人就應該早死，我在孽鏡地獄認識人，到時候給他好看。”

“這……這是重點嗎？”杜羽坐不住了，“重點不應該是那個老頭今天一定會死，而是為什麼我今天會死啊？”

“哎這種事難免，”白孩翻著資料，“周壯實應該會接你的讓座，然后死在這輛車上。之所以他沒有接你的讓座，是因為他在車后方看到了一個漂亮孩，可是理論上那個孩，在這個時空里，不應該出現在那個位置，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

“我聽不懂。”杜羽搖頭。

“我知道，我也沒想讓你懂。”白孩說，“說點你聽得懂的，如果你被判定枉死，那你有福氣了，關于枉死者有兩個福利政策……”

“福利政策……？”

“沒錯，第一條是枉死者如果對人世間有所留，可以自主選擇投胎家庭，富二代、星二代任選，不過也要排隊搖號，畢竟搶手的家庭數量有限……”

“第二條是枉死者如果對于人間沒有留，那麼可以申請為差或差，但是現在想進編制太難了，制大多都是關系戶，你可以先當個合同工等等機會，福利待遇差不多。”

杜羽聽完之后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悉的覺，我真的死了麼……”

車子在空中極速行駛，一路上，黑白兩個小姐姐還真是泰然自若，黑服的生一邊開著車一邊打著呵欠，白服的生拿出手機一直自拍。若不是低頭還能看到自己虛化的，杜羽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在和陌生人拼車。

“快到酆都城了，白姐，讓他填表吧。”

“好嘞。”

白服的生從文件夾里掏出一疊紙遞給杜羽。

“雖然現在領導們還沒給你下定論是不是屬于枉死，但是依我們的經驗來說應該八九不離十，你先把枉死福利政策申請單文件簽了吧。”

杜羽拿過那份文件一看。

“關于減輕枉死者怨念，共創和諧間，枉死者最新福利政策暫行辦法……”杜羽默默念著這份文件的開頭，“我做夢都想不到會這麼正規。”

往后翻了幾頁，果然看到了黑白無常之前所說的兩個選擇，現在杜羽要做的是在這兩個選擇中選定一個。

“當然是富二代了。”杜羽幾乎沒有猶豫，拿起筆刷刷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杜羽可不僅僅是對于塵世有所留而已，他甚至連生的手都沒過，畢業后就一直在車間上班，不僅每天累得要死，錢也沒攢下幾個，如果真的能再來一次，當然要在人世間瀟瀟灑灑的走一回。

簽完名字抬起頭，外面的天已然黑了，杜羽明明記得現在是下午，怎麼天這般漆黑？沒等反應過來，面包車忽然垂直向下開去，在杜羽的大聲驚呼中，一頭扎進了地里。

短暫的黑暗過后，一大片空間出現在了眼前。

地底赫然聳立著一座巨大的古代城市。

遠遠看去，城市鬼火四溢，萬家燈火都是那幽幽的青。城市四周被一條淡綠的河包圍著，那河水中不斷翻騰著萬千魂魄。

面包車沒有停下，徑直向著這座城市的大門開去，速度極快。

片刻的功夫，車子開到了城門口，一座三四百米高的巨大石門屹立在眼前，上面赫然寫著七個大字：

“幽門地府鬼門關！”

杜羽被這壯麗的景象驚呆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們到了，稍等啊，得先找個車位。”黑子一邊說著一邊開著面包車轉悠。

也就在這時，杜羽看到天上有許多像他們一樣的面包車來來往往，那車上都坐著一黑一白兩個人，那些黑白服的人或男或，或老或，來來往往，絡繹不絕，整個古城像是一個巨大的貿易樞紐。

鬼門關下，放眼去，至有上萬個人在排隊進。

“呃……不是，我想問下，你們明明是公職人員，這里卻沒有你們的車位嗎？”

“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每天有多人自然或者非自然死亡嗎？你看看天上來來往往的擺渡車，哪有這麼多地方給我們停？”

杜羽默默點點頭，原來地府也有地府的難。

找了十幾分鐘，終于找到了車位，三個人下了車，加到了浩浩的排隊人群中。

“杜羽，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和你說說我們的游覽路線。”黑生一邊說著一邊從挎包里掏出一副地圖塞給了杜羽，出白的手指了一下地圖最下方，“我們現在位于鬼門關，是地府的口，包圍整座地府的是忘川河，想要度過忘川河，必須要經過奈何橋，而經過奈何橋之前，必須走過黃泉路，對了，在黃泉路的口，記得先去孟婆辦事領孟婆茶，最近有夏季限定口味的孟婆茶哦。再往后是回臺，對了，你還能見到十殿閻羅……”

沉默。

很久的沉默。

“怎麼啦？我是不是講的不好？”黑生看到杜羽半天不說話，總覺得自己哪里的講解出了問題。

“我說，”杜羽咬著牙說道，“玩兒呢？旅游呢？”

“啊？”黑生不解。

“我死了啊！我剛剛死了啊！”看到鬼門關之后，杜羽仿佛才真正的接了這一切，無論他這鬼門關里遇到什麼，自己的人生都已經結束了，回不去了，“我不悲傷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怎麼還可以跟春游一樣的給我介紹地府的景點？”

“小黑，我覺得他說的對，不用給他介紹了，而且他是枉死者，不一定要過黃泉路。”白生走上前來，對黑生說道，“我們接了太多死人了，可這人畢竟才第一次死。”

杜羽看了看眼前兩個姑娘，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現在心很復雜，百般滋味夾在一起，有些想發脾氣，可是眼前的兩個生確實沒做錯什麼。

“我們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杜羽問道。

“如果你要投胎，那你要上黃泉路，我們就不會見面了，黃泉路是不能回頭的路，可如果你選的是差，那你不僅不用上黃泉路，我們還有可能為同事呢。”白生說。

“那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杜羽說，“雖說有點多余，我能問問你們的名字嗎？”

“當然，”黑生一拱手，像個古代俠客，“黑無常范家范小果。”

“白無常謝家謝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