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之,浴桶的水隨之上溢，一點點浸潤他的子，直到停在他的肩往下半寸。

　久旱逢甘霖,水中殘留的靈藥上這平日只靠辟谷丹勉力維持的，瞬間被席卷。

　四肢微暖，沈寂之闔上雙目，冰冷如劍峰銳利的五微微和。

　他剛想運氣，那暖意就如同一細小的被點燃的火柴，維持了一小會兒，剎那間便煙消云散。

　沈寂之不由愕然，睜開眼低頭去。

　原本還有層淺綠的水，此刻比山間清泉還清澈，一雜質都沒有。

　剛剛那點靈氣那點暖意,仿佛只是做了一場夢。

　沈寂之：“……”

　他在水中安靜地坐了許久，半晌后沉默地爬了出來，無聲地坐在簡歡后邊,閉眼打坐,面上一片冷寂。

　-

　漁江城里，寅時時分,正是夜與晨的替之際。

　半殘月掛在漆黑的夜空中，冷冷注視著下方的人世間。

　昨晚下過一場暴雨,石板路上的痕在月下泛著幽。

　城主府下令,城里近日有盜賊出沒,全城戒備。可盡管如此，在這個天還未亮的點,依舊還是有百姓早早出了門。

　他們一前一后挑著空籃，一路抄近道小跑到自家地里,拔出還沾著水的新鮮菜蔬。

　待會等天亮了，他們就要挑著菜去早市賣。

　跑時，辛勤的百姓們迎面遇上一輛破舊的車。

　拉車的馬很瘦，因此走得很慢，后頭沒了頂的車廂里，放著滿滿的恭桶。

　嚯！是夜香車！

　大家著鼻子，忙遠遠避開。

　頭上別了塊灰布的百里刀抬頭，出在黑夜里難以看清的黝黑臉龐。

　距簡歡和沈寂之進江宅已經五天了。

　而他，也收了五天的夜香。

　五天前的那晚，百里刀在夢鄉之中，爹娘給的護項鏈忽然亮起刺眼的，一個結實的防護罩罩在他上。

　百里刀撒就跑，一溜煙扎進漁江城的大街小巷里。

　破馬車太破，不太適合停在客棧，畢竟簡姑娘都不讓這馬車拉去江家。

　所以百里刀就將這馬車藏在巷子深。

　又因為簡歡那日下馬車時在生氣，沒人代他把馬車退掉。

　百里刀就一直租著沒退。

　項鏈護了他一炷香便斷了。

　后頭追兵還在往這邊追，百里刀不敢刀，甚至不敢用任何靈力。

　他沖上馬車，駕著馬車慌不擇路地逃。

　但，那馬真的跑不快。

　百里刀打了幾鞭，馬還不樂意了，停下馬，不肯再走。

　百里刀急得要命，一時之間腦袋空白，連棄馬而逃都忘記了。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時，咿呀一聲，距他幾米的后門從里頭被打開。

　一個老人家提著個恭桶探出頭來，遠遠看到一輛馬車，便招手道：“諾諾諾，這里有！這里有！”

　百里刀那時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稀里糊涂就過去了。

　老人家眼神不太好，再加上天還是黑的，也沒細看，把手里的恭桶遞給了百里刀，咕噥了幾句便關上了自家后門。

　也就是在這時，電閃火之間，百里刀忽而有了個想法！

　他找了個地方，把車頂給拆了，木料扔進芥子囊里，再從芥子囊里拿了件大紅里穿上。

　這是百里刀和弟弟百里劍出門歷練時，家里娘親給他們兄弟倆制的，人手一件，穿上能避免修士窺探他們的修為。

　不過娘在上頭繡了好幾朵牡丹花，兄弟兩人都扭扭不太愿意穿。

　只在需要的時候才穿一下這樣。

　換好服，百里刀便老老實實踏上了夜香工的征途。

　他收夜香的路上甚至有好幾回遇上追捕的侍衛隊，但沒有人理他……

　本避開這波追捕，百里刀就打算出城，按照簡歡代的去找玉清派長老。

　但城門戒嚴，出城門的任何人都需經過測靈石，只要是筑基期統統抓走盤查。

　大紅里避不開測靈石，百里刀只能繼續倒夜香，努力找出城機會。

　若是以前，百里刀不會思考那麼多，城門不行，他找偏僻城墻莽出去就好。

　但現下，百里刀有在認真思考。

　他覺得這樣不行，能把簡姑娘和沈大師都困在江宅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他輕松翻城墻。

　那兩位可都沒能從江宅的墻出來，他何德何能。

　所以百里刀按捺了下來，事后證明，他是明智的。

　因為一晚上，侍衛就抓了好幾個翻墻的修士。

　百里刀覺得，他變聰明了。

　-

　陣地之中，春月如華。

　雖是假的天，但夜空極。

　四周靜悄悄一片，時而有風帶著甜香襲來，無人會來的假山之中，沈寂之在打坐，簡歡在畫符。

　靈浴泡得有些過頭，簡歡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氣球，有點膨脹，急需排解。

　之前沒錢買靈丹時，是外大于。現在，有了免費的靈浴，大于外。

　所以待丹田境界穩住后，就開始不停地畫符。

　還好，來江宅之前，把上的靈石花了大半，咬牙買了兩千張符紙。

　羽青長老說的破舊版空間陣的法子，還是和傳送符有關……

　是的，在羽長老那里，傳送符擁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是他符之道上最堅固的基石。

　簡歡回憶著那日的符課。

　本來聽得昏昏睡，但看見羽長老在半空中浮起一大張白紙，在上頭畫陣紋時，瞬間清醒。

　比起文字和語言，絕對更喜歡圖像。

　羽青給弟子示范，沒用靈力，用普普通通的筆，邊畫邊講：“筆落在紙上，則為符。落于天地之間，則為陣。當然，你們還不是金丹，也畫不了陣，不過多了解一些也沒壞。看，這是以前的空間陣陣紋。陣紋只有畫于天地之間，才能有用，落在紙上是無用的。但你若將這個舊陣紋，像這樣包在傳送符的符文中，這傳送符就能將你從此傳送到此衍生的空間中。但新陣紋就不行了，我改良過，新陣紋和傳送符符文不可兼得，畫在一起必然令符師反噬。你們若是喜歡，嘗試著畫畫舊陣紋和傳送符的結合就好，新陣紋千萬不要試，小心出事。對了，要想畫出結合符，你們得至升上筑基期……”

　羽青長老絮絮叨叨的話從記憶的河流中悠悠傳來，簡歡一邊想著羽青長老示范的舊陣結合符，一邊不線阻礙地描畫。

　但不太順利。

　看羽青長老畫得簡單，可自己來，落在符紙上時，總是畫不好走勢，浪費了好幾張紙。

　明明用石頭在地上畫時，都畫得好的。

　簡歡幽幽嘆氣。

　把符紙符筆放好，拍拍手從地上起，看了看天：“是不是快天亮了？”

　沈寂之聞言，仰頭一眼，頷首：“嗯。”

　簡歡當先出了假山，催道：“那我們快走罷，昨天就已經只剩一片花瓣了！”

　晚了就不好了。

　……

　陣地里，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伴隨著天邊朝，這小世界里，一切恢復原樣。

　丫鬟起床梳洗，匆匆忙忙提著擺邁上鵝小道，小道旁的花叢里姹紫嫣紅，的花骨朵上還帶著晶瑩剔的晨。

　孩經過間，擺拂落一路珠，微一片。

　但丫鬟顧不得那麼多，邁進正院的圓拱門，來到齊婉門前，詢問今日是否要靈浴。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又匆匆離開，去了煉丹閣。

　煉丹閣的藥師也已經醒了，正坐在廳院的團上打坐修煉。

　一墻之隔的里邊，簡歡和沈寂之正在爭分奪秒地開木盒，換靈草靈花。

　外邊，丫鬟準確地停在離藥師十步的距離，低下頭，干道：“稟藥師，夫人今日要靈浴。”

　藥師緩慢睜眼，機械地點了下頭：“我知道了，你去罷。”

　“是，藥師。”丫鬟福離開。

　藥師跟著起，推開了煉丹房的門。

　煉丹房很大，最中間有個金碧輝煌的煉丹爐，四是靈木制的柜架，每層本都放著滿滿當當的木盒。

　可現下，柜架這里空一塊那里一個，像是被老鼠啃過的玉米。

　但沒關系，藥師要用到的幾個木盒都在。因此，他沒有任何反應。

　盒子紋路繁復如迷宮，是特殊的陣法，為了存放各種靈草。

　藥師打開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江夫人泡靈浴用的靈，其中最重要的一味配方便是這三品玉雪蓮。

　盒子里共有兩朵，每朵共有花瓣十二片，每回摘一片。

　右邊那朵雪蓮花瓣還是完整的，但左邊那朵卻禿禿的，一瓣都沒了。

　藥師一直取的都是右邊那朵雪蓮，他也不思考為何左邊那朵是禿的，只手摘了一片。

　其他靈草靈花亦然。

　拿了需要的材料，藥師走到煉丹爐前，開始煉制齊婉所需要的。

　他沒有看見，他也不會看見，就在旁邊，一男一就站在那看著他。

　簡歡和沈寂之越了解這個地方，膽子就越大。

　一開始他們去哪里都用符，小心翼翼的，唯恐被這些傀儡人看見，引出麻煩。

　但漸漸地，兩人發現，只要不干擾這些傀儡人要做的事，其實都沒關系。

　簡歡在心里總結了一下這個世界的規則：

　一、不要干預江家舊宅日常劇。換言之，你可以站在傀儡人旁邊大聲聊天，但你不可以站在傀儡人前面，擋住他要走的路，拿走他要用的東西，不然后果可能會很嚴重。多嚴重，簡歡和沈寂之沒敢嘗試。

　二、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傀儡人和舊宅構一個部能量。簡歡和沈寂之不是傀儡人，是外部能量。泡了靈浴，部能量轉移到外部能量，每日重啟時，煉丹房里的玉雪蓮就會掉一瓣。

　而這個藥師只會拿右邊那朵雪蓮，如果今早，和沈寂之不把兩朵雪蓮調換位置，就會違背規則一。

　解除危機，簡歡和沈寂之旁若無人地出了煉丹房。

　著懷里的芥子囊，想到里頭裝著的木盒，臉上的笑容格外明。

　煉丹閣外有一片竹林，但里頭不止有竹子，還有好幾個傀儡人，他們站得和竹子一樣直。

　簡歡慨：“若你著了甜香的道，就得在這當竹子了。”

　江宅也就那麼些人，名額滿了，后頭被丟進來的人，就只能扮竹子。

　沈寂之涼涼地斜睨一眼：“不用再提醒是你喊醒我，一百八十一個木盒，我只拿了九十個。”

　簡歡：“呵，那說好了，數量不能對半分的況，多的那份都是我的。”

　空間陣需要破，沈寂之想了想，沒反對：“僅限在這里，出去不作數。”

　簡歡一口應下來：“好！”

　高高舉起右手，纖細白皙的掌心對著他，眼中笑意熠熠生輝：“合作愉快。”

　沈寂之雙手抱劍，看著的掌心：“？”

　簡歡抬起左手，了下自己的右手，示范給他看：“這擊掌慶祝，懂？”

　把右手又了出去。

　“不懂。”沈寂之搖頭，瞥一眼，“你自己慢慢拍吧。”

　話音落下，他大步離去。

　簡歡：“……”

　他這個人就，很煞風景。

　他哪里是不懂。

　沈寂之，其實懂得可多了。

　從床底搜出來的那盒東西，因為當年被大學室友拉著去人店開過眼界，所以知道。

　可他不也知道，還說以后不要拿給他看。

　嘖，裝什麼裝。

　簡歡低著腦袋小聲罵：“……狗男人。”

　兩人前后走著，隔著段不長不短的距離，但沈寂之卻敏銳地回過頭：“什麼？”

　簡歡揚笑：“沒什麼啊，我夸你呢！”

　“是麼。”沈寂之輕呵，回贈一句夸獎，“你真善良大方。”

　簡歡：“……沈寂之！”

　沈寂之淡聲解釋：“我也在夸你。”

　簡歡：“……”

　草！

　-

　江府里，齊婉躺在榻上。

　一旁的窗戶沒有關，忽而一陣風猛得灌進來，吹得房水紅簾帳四飛舞。

　齊婉的紅子垂在黑金地毯之上，也被帶得鼓了起來。

　地毯角落，幾個空酒壺東歪西倒，剩余的酒溢了出來，潤細無聲地浸地毯之中。

　一夜宿醉，齊婉闔著雙目，好像睡著了。

　但忽而，睜開了眼，目破開這一室消沉酒氣，從開著的窗看出去。

　將亮未亮的黎明，四是幽藍的，帶著朝未升前的清涼和冷寂。

　垂下眼，出染著深紅指甲油的手。

　一杯酒破空而來，執杯，辛辣的酒了。

　他們，可不要讓失啊……

　齊婉扔了杯盞，重新倒回榻上。

　把臉埋在臂彎之中，肩膀忽而劇烈抖著，銀鈴般地大笑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像曠野里野的嘶吼，瘋狂而可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簡歡的符筆，靈墨耗完了。

　兩人搜刮了江宅能搜刮的一切東西，但也沒找到靈墨。

　靈墨就像還不會走路的孩子用的學步車，向來只有煉氣期的符修會用。

　升到筑基期后，就不需要靈墨，而應該用自己的丹田了。

　但簡歡境界不穩，若能有靈墨，自然最好不過。

　可現下沒有，也就只能上了。

　陣紋本就難畫，陣紋加傳送符文結合，更是難上加難。

　這相當于要一個摒棄學步車，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跑步。

　浴房里，簡歡趴在地上，沒了靈墨的符筆就是普通的筆。

　用筆沾了沾書房里搜刮來的墨水，認真在符紙上畫紋。

　不太順利，手中的符紙又廢了。

　明明在普通紙上畫得很好，用符紙便不行了，之前學傳送符的時候，就不會這樣。

　簡歡忍著心痛，從被各種金銀珠寶得滿滿當當的芥子囊里拿了張新的。

　還好從江宅的庫房里搜刮到一大疊符紙，所以這點耗損，還能承得住。

　簡歡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一次又一次的重復。

　想當年做畢業設計的時候，前前后后在高要求導師的磋磨下，推翻了多回？

　和畢設比起來，其他都是渣渣。

　浴桶中，沈寂之睜開眼。

　他沉默地低頭看了看，從桶里出來。

　簡歡抬起上半，一臉訝異：“這才一刻鐘罷？你怎麼就出來了？”

　這也太快了吧？

　沈寂之站在面前，以法訣弄干上裳，低著頭不太想說話：“……泡完了。”

　簡歡起去看了眼，那水清澈得能看到底部木桶的紋路。

　“……”簡歡看著他，很無力，“但你境界都沒一下……還是煉氣五層……”

　本想著，借著在畫符的間隙，他也泡出個筑基期來。

　畢竟都從煉氣一層到筑基一層了，他可是煉氣五層，應該泡個兩三天就能完事。

　這樣進了陣眼，能加大兩人的勝算。

　可現在……

　沈寂之試圖解釋：“還是有點靜的。”

　簡歡吹氣，將額間的碎發吹得微微揚起，有些泄氣：“你還可以泡十天，十天你能泡出筑基期嗎？”

　沈寂之瞥一眼，沒有回答。

　但簡歡已經明白了。

　一手叉腰，一手咬著指甲，提議道：“我們在煉丹房不是拿了很多靈草靈花？你直接吃吧，應該也是一樣的。”

　藥師煉出靈泡澡，是為了讓修士更好的吸收靈草靈花中蘊含的最為純粹的靈氣。

　簡歡覺得，按照沈寂之這干了十一年的，直接吃靈花靈草，也能把這些天材地寶的靈氣給吸干了，本不需要泡澡。

　沈寂之垂眸，一個‘好’字卡在嚨口。

　也有它自己的想法。

　木盒還沒在芥子囊里捂熱，就要拿出來用掉麼？

　席間一片安靜，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

　簡歡抿，低著頭在權衡。

　他之前為了讓升筑基，把泡澡權主讓給了。因為只有升了筑基，破陣符才有戲。

　而沈寂之升筑基期，對也很有好。陣眼里有危險，他是劍修。日后出去，他會劍了，也能省下一筆錢。

　簡歡咬牙，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決定幫他承擔一部分本：“你用五盒，我補你一盒，好罷？”

　沈寂之這次答得倒快：“好。”

　按簡歡預計，他頂多也就用個三十盒。

　但——

　十天后。

　雙叉而坐的簡歡將疊著的三個木盒，數了一遍又一遍，一臉心痛地推了過去。

　昨日已經給了十八盒了。加上現在的，前后整整給了二十一盒。

　二十一盒啊！！！

　他居然把他自己的九十盒都用完了，再加上泡了十天的靈浴，這樣都不夠。

　還把昨天給的十八盒全用了，才艱難升到筑基期。

　難怪五靈一開始那麼艱難，就這個用法，能不艱難嗎？

　難怪五靈能越級打怪，人家升一層，需要的天材地寶可是其他修士的好幾倍！

　簡歡心痛到想吐，兩只手一左一右著木盒子，不肯放。

　沈寂之托著盒底，等了片刻，也沒等到放手，眼見居然有拿回去的征兆，他眼皮微，另一只手飛快按住盒頂，就往自己這邊拉。

　簡歡的十手指頭死死黏在盒壁上，不甘地跟過來，整個人因此傾。

　距離瞬間拉近，拉著窗幔的室，幽暗無聲。

　一束微從窗幔未遮擋住的角落溜進來，打在兩人旁邊的地面上，烙下一小塊跳的圈。

　簡歡仰頭，目落在他的臉上。

　泡了十天，吃了近百盒靈草的沈寂之，氣很好。

　在書中被大篇幅描寫的容貌在幽暗的室愈發令人驚心魄。

　簡歡不由多看了幾眼，忽而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寂之一臉莫名:“？”

　簡歡目炯炯:“故意騙我的盒子，所以把你自己的盒子全吃了。”

　沈寂之:“……你以為我想？？”

　也是。

　他會舍得？

　簡歡收回視線，拉開點距離，和他好聲好氣地商量:“你看，你已經筑基期了，這三盒就算……”

　沈寂之聞言，空出一只手來，一一把的手指頭從木盒上撥下去，不慌不忙打斷：“我相信你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