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 陸琴與家里商量好，直奔鐵路工會。

　這會兒工會權利可大了，接班的事也找工會, 比如說老唐辦退休, 正式走手續經過的是辦公室跟離退辦, 但接班的事走的還是工會的流程。

　陸琴一到工會，找到悉的趙干事。

　“小趙，找你打聽個事兒啊。”

　“你說。”趙干事跟陸琴同期進來，當時是一起培訓的, 關系還不錯, 這麼多年也沒斷了往來。

　“就是, 我家老爺子退休接班的事兒。”陸琴湊過來，低了聲音道：“我聽說給我家小妹換了個門面, 這事兒還能有轉圜的余地嗎？”

　“你說這事兒啊。”小趙想了想：“還沒定下來呢, 唐師傅還沒正式簽合同。”

　陸琴心說有戲。

　之前婆婆干的那檔子事都清楚, 就是找工會的老人, 把唐小麗的招工名額直接替換了唐大龍, 既然婆婆能干, 為啥不能干啊，先把流程定下來，到他們反悔的時候, 能吃了嗎？

　陸琴還不信了, 大不了再吵一架唄, 反正臉皮也撕破了, 也不介意再撕上一回。

　陸琴沖小趙笑了笑：“是這樣的, 我公公還是覺得門面太貴了不想要了, 最終確定要找人接班, 你看看能不能提接班的流程。”

　這門面價格也不低，小趙心說唐師傅要是不要了還真了個風險。

　上班多好啊，兩個崗位呢。

　小趙是個熱心人，既然唐家的人說了，就指點去做：“你去辦公室找潘爽，會告訴你怎麼做，對了這事兒你們真跟唐師傅說好了啊，別跟幾年前一樣，換了人唐小麗的名額。”

　陸琴一噎，小趙這人也是，這種事兒怎麼能擺到明面上去說呢。

　角了，忍不住叮囑小趙。

　“這事兒可別在外面說。”

　“啊，你不會真的。”小趙一臉驚恐，旋即就想明白了，這陸琴哪里跟家里人說，明明是自己跑過來辦的，萬一唐師傅不允許，那不是害了唐師傅嘛：“你可不能背著家里人——”

　陸琴拉下臉來：“什麼背著家里人，我不是家里一份子嗎？”

　小趙：“......”

　陸琴：“這事兒你別跟人說，我不跟人說，誰也不知道，對吧。”

　小趙：“......”

　站在門口聽了半截的唐小麗和唐小娟一陣無語。

　“什麼事還不能跟別人說？”

　兩人皆是一愣，被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個半死。

　——————

　唐小麗跟唐小娟兩人今天約好來火車站看門面。

　進站口那一長排，都是火車站的地方，一整條都是門面，有做小超市的，也有做小飯館的，生意都是紅紅火火，賣的東西也都是五花八門。

　唐小麗看著有一家大門關著，猜想應該就是許給唐爸那一間。

　因為沒有鑰匙，兩姐妹只能在外面看。

　門臉大概是四米寬，每家門臉大小都差不多，于是兩姐妹猜想進深應該也是差不多，便走進隔壁店鋪進去瞧。

　小超市老板娘就坐在門口，后排是幾排貨架，類似于這個年代供銷社的布置，前排的一排矮柜貨架，后來是高柜，賣的東西什麼類型都有。

　兩姐妹進來就瞧。

　老板娘也不是個耐煩的，翻了翻眼皮子說：“不買就不要到看！”語氣很不和善。

　唐小娟倒是從善如流。

　唐小麗有些不太習慣，回瞪了對方一眼。

　誰知道那的也不是個善茬，直接把人往外頭趕，姐妹兩個從人店里出來，就遭唐小娟數落。

　“你看看你這脾氣，到外面得收著點兒。”

　“不就看一眼嘛，能看塊？”唐小麗還是不習慣這會兒帶貨人這脾氣，這小脾氣也要了呀。

　氣死娃了氣死娃了。

　走出門去唐小娟還在無語，姐妹兩個又在討論。

　唐小娟：“這門面你真盤下來？”

　唐小麗剛才也看了，進深差不多一倍，樓上還有一層，不管拿來當儲室還是睡覺的地方都合適的，后面可以當后廚房，周圍幾家做餐飲的都是這樣干的。

　人流量也大，在這里賣茶葉蛋賣麻辣燙都好。

　更方便的是以前麻辣燙還要套袋子，那是那會兒沒有流水洗碗嘛，現在有了流水，洗碗就在門口，可方便了。

　唐小麗決定在這里搞個鋪子，就賣吃的。

　麻辣燙，茶葉蛋，伊面小面包，這都是當時能帶走的。

　唐小麗點頭，斬釘截鐵的：“盤。”

　又給姐姐算賬：“加上水費電費，一個月也就七塊多點的本，我店里賣點麻辣燙就能出來，還有茶葉蛋呢，一樣賺一點總歸比我當初在學校門口擺攤強，再說了火車站只要在這里，坐火車來的人都要吃口熱乎東西再上車吧，除了旅客這附近還有好多上班的呢！”

　鐵路上給職工也發飯票。

　像唐家孩子們多，于晚枝跟老唐的飯票不夠用，小時候全家吃早餐都不夠花。

　中午，晚上，就要買菜自己做或者出去吃了。

　所以有些職工會買餐票在食堂吃，還有些會出來吃，早上也有人直接在外面買。

　一個火車站，站點上的職工就近千人了，想想這人流量該多大。

　唐小麗說完，引得唐小娟連連點頭，看樣子妹子是長大了啊，說出來的話連都聽不懂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去車站里面找工會說好，免得橫生枝節。”唐小麗說。

　........

　“所以呢，話說清楚，什麼占用了唐小麗的名額？”唐小娟瞬間跟頭發狂了的母獅一樣，沖進工會辦公室。

　如果說別人還會害怕，唐小娟才不怕這些人，本編制也不在車站，跟這些人一點關系都沒有，才不怕辦公室的閑言碎語，也不怕這些人會對有什麼想法。

　小趙干事明顯被嚇到了，退后了兩步。

　看向陸琴，誰知道陸琴跟沒事兒人一樣撇開了眼睛。

　看著形，唐小娟也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唐小麗參加過75年的招聘，當時跟一起參加的幾個姑娘都過了，就唐小麗卡在了家庭分上，可后來不知道怎地，又說唐大虎考上了，可那年招聘的職工多，男職工招收比例非常低，現在想來就各種蹊蹺。

　當時的況唐小麗可能不太清楚，唐小娟可是記得最清楚的。

　唐小麗因為落選的事自卑，整天都不出門。

　而當時考上了的唐大虎也沒有多高興，這種態度就很反常，現在想想可能唐大虎早就知道了，那會兒在跟母親鬧脾氣呢。

　唐大虎甚至有可能還來車站打聽過......

　最后不知道什麼原因，唐大虎終于妥協了，還是去上了班.......

　這種事兒自然不能擺到臺面上講，而小趙看著唐小娟的眼神儼然看見了個狼外婆。

　覺分分鐘能吃人。

　“那個，唐大姐，你們家里的事你們自己說，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唐小娟從小就往車站跑，都是老人了，是以不是鐵路職工小趙也認識，而唐小娟的兇悍也是出了名的。

　“行，小趙我不為難你，自家的事自家回去說。”

　小趙頓時一喜，奉承唐小娟道：“就知道唐大姐你人好，咱們有事兒說事兒，可不能在車站里頭發脾氣啊，唐大姐.......”

　唐小娟自然不是人好才不跟小趙計較，想想這事兒整的，經辦人自然是那個摳門后媽于晚枝，得益的是家的兒子，真當老唐家閨是死的不。

　又想到那張被于晚枝藏起來的方子，唐小娟就怒從心頭起。

　“走，咱們回去找說說理去。”

　————

　而于晚枝，一醒來就開始吃飯了。

　老唐剛從食堂回來，那一遞上去，于晚枝拿起連手都沒洗抱著就啃。

　隔壁床的是個食品局的，瞧著于晚枝這副吃相也饞人，把臉撇過去咽口水。

　“老唐啊，你家票扛得住這樣吃？”隔壁床孫大姐問。

　因為連家的票也不能管著這樣吃喝拉撒啊。

　而老唐無奈笑笑：“不夠就去買唄，我只是擔心——”

　擔心于晚枝的，別說一個高患者，就是正常人這樣吃也會出問題。

　這已經是于晚枝醒來的第四天了，醫生說還觀察一天就能出院。

　適應了兩天就開始吃燒，像于晚枝這樣打小兒窮過吃過苦的人，胃口自然是很好，一只燒下肚，還意猶未盡的了，活像當年的地主婆，而吃完了燒還覺得肚子里面空空的，也許是想把生病那段時間沒吃的東西都補回來，又指揮著老唐下午去給買烤五花。

　一只燒不帶臟四五斤，就這樣干的啃完，不配米飯也不配蔬菜的，縱使老唐肚子里面也缺油水，看著這種吃法也覺得膩得慌。

　偏偏于晚枝無不歡，早上起來說要吃大餡兒的包子，老唐就去買了一大袋。

　中午是燒，四五斤，一口氣吃完。

　下午點名要鐵路食堂孫師傅親自烤的五花，還要老唐帶半斤白砂糖過來，要吃過癮，五花一頓要兩斤的量，不用切小塊，抱著啃才爽。

　食堂孫師傅的拿手絕活就是五花，必須是五層五花，皮烤的焦黃，油水都出來，瘦相間的五花切麻將大小的見方，可以蘸白砂糖吃。

　一口咬下去，油脂的香跟瘦的口織，皮是脆脆的，是的，最好吃就應該是剛出爐時候的。

　于晚枝還記得小的時候家里逢年過節廚子都會做，家里能得掌大一塊，全家人聚在一起，一人一塊的分來吃，那可是現在都想起來的要流口水的味。

　躺了半個月，現在別提多饞了。

　而鬼門關里面撿回來一條命，現在也看開了不攢錢，要吃什麼就要馬上吃。

　“我記得食堂五點開始賣，去得晚都買不到了。”

　老唐一看這老太婆邊滿的油，皺了皺眉頭，其實醫生代過高患者忌食什麼什麼，剛開始于晚枝鬧著要吃，想著了這麼久著實可憐，就給買來吃。

　但一天三頓的大魚大，又要吃五花，別說青菜米飯，就連燉的配菜都不要，不說老唐的錢包不得了，于晚枝的也不住啊。

　“阿枝，你要不也吃點飯菜，吃五花對不好。”老唐說：“你要不要吃米飯，要不要吃菜心？”

　“怎麼地，我了這麼久，連吃點東西都要過你的眼了？”于晚枝不滿的問，眼睛直勾勾的問著老唐，那意思你這個負心漢就是怕花錢唄，喝了幾口水繼續道：“我這輩子也沒這麼舒坦的吃過東西，而且我這剛醒來不需要滋補一下？”

　于晚枝腆起大肚皮，挪了個位置，吃的太急了剛才都沒察覺哪哪不舒服，現在才覺得撐得慌。

　“你說說你，想哪兒去了呢，米飯你都不愿意吃了？”

　“非但米飯不愿意吃，青菜素菜我都不要吃，我現在就饞一口。”于晚枝臉上冒著紅：“老唐啊，我想想以前的日子就是虧啊，我這輩子都沒這麼舒坦的吃過，你說說我以前那麼省圖啥。”

　圖啥，圖個樂子唄。

　老唐無力吐槽，過日子過這樣也沒誰了，早十幾年什麼都舍不得，扣扣的過日子，現在完全反過來，一天到晚連米飯都不愿意吃，還嚷嚷著吃不飽，你說說你吃不飽怨誰呢，怨他老唐不是殺豬的唄，這樣過日子真是沒誰了，一點都不健康。

　最開始那天老唐也忍了，可日日都這樣吃下來，老唐連隔壁家的票都搜刮來，也不夠填飽一人肚子的。

　一天要七八斤的票。

　這麼多別說是，就算是米飯吃到肚子里面也轉不開了吧。

　可于晚枝這回死里逃生，跟那些報復消費的人群一樣，滿腦子都是以前想吃又不舍得吃的東西。

　看老唐那黏黏糊糊的表，于晚枝怒了：“老唐你是幾個意思，我這輩子辛辛苦苦的為這個家，連吃點的權利都沒有拉，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我再也起不來。”

　跟了刺激一樣，于晚枝現在一點就。

　老唐是個什麼人啊，一輩子都是子很溫和的老好人。

　單位里頭誰找他頂班都是好好好。

　起初不能拒絕于晚枝，可現在老唐也忍不住了，病倒這半個月都是他伺候，連親兒子都不管了，現在在里自己了個負心漢？

　“于晚枝啊于晚枝，你著良心說話，這段時間都是誰在伺候你，你去問問你的好大兒子，看看他伺候你還是我伺候你，還說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你要吃死你自己是吧，我今天就出去找一百斤票出來，讓你吃個夠了。”

　“老唐，你個死沒良心。”于晚枝一聲尖利的聲。

　唐小麗剛走到門口了，就聽見后媽在喊，那聲音跟被人掐著了脖子一樣，進門聞到了一陣香，床頭柜的碗里面還堆著一整副骨架。

　好家伙嘛，昨天來就聽說后媽吃了一只，今天又干掉了一只，吃完還要罵老唐沒良心。

　這當親閨的誰能忍啊。

　老唐可是自己咽著口水，一口一口飯的省給吃了，結果還落這般言語。

　唐小麗幾乎要跳起來：“做人不要太過份啊，你住院這十九天，你親兒子唐大龍來看你不過四次，第一天是送你來醫院那次，第二次是來要你們退休后的接班給他小舅子，第三次第四次都是你醒來了才來，這幾天都是我爸爸在這里看著你伺候你，端屎端尿的，你要吃就給你買，全家一個月定量大人一斤票，小孩兒半斤票，合計八斤票，你一個人一天能吃干凈，這些且不說了，連醫生都代你清淡飲食，免得再次復發，你是不是還想躺下讓我爸爸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你。”

　昨天來醫院還看見老唐蹲在走廊里面啃番薯！

　還真別說，于晚枝以前就最喜歡說，這輩子最好的日子就是希躺在床上，飯菜有人送邊。

　這幾日算是如了的意。

　飯菜是送邊了，人也殘了，幸好這回只是落了個上不利索的病，要是像有些人整個人都癱在床上不能彈，老唐的老年生活那可不就是毀的徹徹底底？

　連隔壁床食品局的馬大姐也勸道：“是啊大姐，咱們這個病啊，醫生說了不能吃太咸，不能吃油膩，你過幾頓飯癮就算了，犯不著跟老頭吵架，這幾天你自己兒子都不來，都是這伴兒伺候你的呢。”

　隔壁床的比于晚枝晚幾天進來，落了個偏癱。

　聽說也是以前吃東西齁咸，后來口味重了怎麼都改不了，四十歲左右就落下來個高，喝了點小酒摔了一跤進來的。

　幸好也只是落了個腳不便，要是腦溢癱在床上，罪的不止是自己，還有全家人。

　馬大姐想來也覺得后怕，自此就戒口了，也勸于晚枝戒掉這饞的病，悠著點吃。

　于晚枝一聽就不樂意了，沒什麼知識，在那個年代的人看來胖跟吃那都是富裕和好的象征，于晚枝自生病醒來以后，就想著自己要吃好點，才不虧這一輩子，才不管家里人有沒有吃，也不會管老唐上哪里弄來票。

　冷哼一聲道：“你就是舍不得，說什麼以為我不醒來才辦的退休，我看你是計劃好了吧，就是想給你閨換個門面，我跟你說好了啊老唐，門面是可以給，不過以后掙的錢每月要給我一份，不然我不依這事兒了！”

　還要給一份，果然麗麗之前沒說錯，說要是接了于晚枝的班，肯定相反設法的每月從麗麗那里拿錢。

　而且還是用一貫小時候哄著孩子們的口吻：“這錢我拿著也是給存著，等我們以后兩一蹬，錢又會給的，我又不要孩子們的錢，你說說我還不是為了麗麗著想，那個丈夫是個大學生，畢業以后還要不要都難說呢，萬一麗麗要是被人拋棄了，咱們娘家不得救濟著點兒。”

　這話說的就難聽了，唐爸當即火大，正準備開口見唐小麗兩姊妹直接沖了過來。

　“你還有臉找我要錢，我小時候你說存著在你手里的錢給我，當初你說給我存著，等我要花錢的時候再給我，結果我去隊你死活不肯掏出來，我不管我才不管你是誰，當初存你手里多錢，現在都給我吐出來。”

　“哪里還有錢，我養你不花費？”于晚枝一開口就是這種話。

　“養我花費是花費，能這樣算嗎，你當初從我手里拿走錢，可沒說算養我的花費，當初說的好好的是給我存起來，找你要錢就沒有，我隊去的時候那麼艱苦，你就給我十塊錢，現在還說給我存錢，鬼才信你的話。”唐小麗讓氣的頭頂都開始冒煙，真想把這鉆進錢眼里面的后媽用幣埋起來：“你找你兒子們要養他們的花費嗎，啊！”

　叭叭叭一段話說下來，就算于晚枝臉皮再厚也都掛不住。

　再者，心里也是理虧。

　就是想管著家里人的錢，要是兒子愿意上來，也是愿意接的。

　“還有，我的工作是怎麼一回事兒，今天給我說明白了，門面的事算是個補償，不是我欠你們的。”

　喲呵，唐小娟心說妹子可真牛皮，支棱起來了啊。

　拿工作的事說事兒，再拿下門面，以后大虎一家肯定說不出話來，畢竟大虎自己都心虛嘛，

　至于大龍一家人，誰管他愿不愿意。

　這麼一說來，小妹拿到門面，那就是家里對的補償。

　以后父母要拿這茬說事兒，唐小麗就提工作的事，看誰更更無恥。

　唐小娟掩住要上翹的角，嚴肅的說：“對，你給我說清楚我小妹的工作是誰換掉的。”

　于晚枝一時半刻還沒反應過來，翻著白眼兒反問：“什麼工作？”

　當然了，大病初愈，全家人都捧著。

　就連平常一貫不搭理的唐小娟，這幾日都對態度好很多，于晚枝自然是把價抬起來，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是不可的一份子，就在翹起小尾的時候，有人來找算總賬了。

　偏生這事，于晚枝自己也理虧。

　唐小麗這一開口于晚枝頓時就啞了火，從大炮仗變得一聲不敢吭。

　隔壁孫大姐就笑笑，吃瓜群眾一樣看著這一家子。

　跟唱大戲一樣，從于晚枝醒來就很熱鬧。

　于晚枝自然是不說話，老唐頓時就明白過來，眼珠子艱難在眼眶中轉了轉，屏住了呼吸，那雙稍顯渾濁的老眼直勾勾的盯著老妻。

　于晚枝更是說不出話來，默默的躺下，哼哼唧唧的說頭疼。

　“嗨。”唐小娟氣急了：“別給我裝病，這幾天大魚大的吃著，我也沒看你哪里不舒服，怎麼找你問起正事來就不舒服了，今天你不給我把事說清楚，我們姐妹兩個就不走了。”

　于晚枝拉過被子蓋住了頭，哼哼唧唧的說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

　唐小娟一把就把被子給掀起來，罵道：“今天陸琴去單位了你知不知道！”

　唐爸：“啊？”

　“嘿，陸琴去找工會，問阿姨退休以后接班的名額能不能給弟弟，怎麼那麼不要臉呢！”唐小娟氣得跺腳，語氣不善的問：“這事兒我暫且不提，我妹妹75年那會兒是不是考上了乘務員，是被你攪黃的對不對，要是大虎沒上班，當初下鄉的就該是他，難怪他唐大虎在家里鬧絕食，又跟你吵架呢，敢是這麼一回事啊。”

　好嘛，這事兒可真是稀罕事呢。

　唐爸可不知道，他知道直接炸了：“什麼，唐大虎的名額怎麼來的？”

　“喲，你們這是重組家庭啊，這當媽的會為自己兒子劃算的嘛。”孫大姐吃瓜看戲。

　“可不是，自己親生兒子就要搞個穩定工作，我妹妹可是要去農村隊呢。”

　“那可真是不厚道，你們是老職工，花點錢就可以搞個職位出來啊，我三姐夫的妹妹的表舅就在你們鐵路局，這幾年招人可厲害吶。”孫大姐繼續煽風點火，這場大戲可真好看。

　“于晚枝，你自己跟我說說怎麼一回事。”唐爸從凳子上跳起來。

　他說吶，那年招聘的大部分都是孩子，怎麼著鐵路大院里面那些個長得還算可以的都被選上了，他麗麗卻落了選。

　也是很奇怪，明明男的那麼難考，一向不優秀的唐大虎卻考進去了。

　唐爸只覺得腦子嗡嗡嗡在想，想想腦子里面就炸開了一鍋粥。

　當初花個五百塊也能給麗麗換個穩定工作，可于晚枝不同意，哭著鬧著死活就是不同意。

　說是自己的兒子都是自己考進去的，有本事唐小麗也自己考啊。

　唐爸再也不是那個溫的丈夫，抓起于晚枝就開始吼：“你給我說清楚，你怎麼要這樣算計我閨，當初你要給大虎買工作我都沒意見，可是你干嘛黑心頂掉我閨的崗位，你家兒子是人，我閨就不是人啊，你還好意思開口要小麗給你每月錢，你怎麼能說出口，還有小時候的錢，你可別不承認了，小時候賣水賣瓜子兒給人帶路掙幾個小錢容易嗎，你自己怎麼答應孩子的，一筆一筆給算清楚都還給，這麼大個人也真是好意思找個孩子哄錢花！”

　這腦子一上頭充，完全就忘記了于晚枝是個大病初愈的人。

　好嘛，添一把火，再添上一把柴，這門面就輕輕松松的，沒有任何負擔的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