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本來要走，但實在對聞小嶼好奇，就沒有立刻走。聞小嶼從冰箱拿了水和酸，出來遞給喬喬，“請進來坐。”

“不用不用，我還要回公司呢。”喬喬道謝接過來，試探著說，“聞總對你真好，還怕你一個人在家孤單。好多哥哥對弟弟都沒這麼關心呢。”

聞小嶼聽到這話，心忽然又變得很好，面上還裝作淡定點點頭，“還好吧。”

喬喬從老板家里離開，路上還在想這個弟弟長得像個小明星，還這麼有禮貌，真是可。接著又想起之前在公司總部上班的時候遇到的另一個弟弟，心下疑，兩個都是親的？那這個弟弟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只敢想，不敢問。老板家的私事，誰都不敢打聽。

形室，森冉正在指導聞小嶼和舞伴的作。

“放松，再往下一點。”森冉輕輕按著聞小嶼的肩，示意他繼續下腰，“別怕，姜河會托著你的。”

姜河分開穩穩站在地上，一手托在聞小嶼腰后，笑著說，“小嶼好輕的，把重量都放在我手上也沒關系。”

他往上一推，聞小嶼輕巧起，“再來一次吧。”

“你的作很漂亮，中帶剛，很有勁，干凈。”森冉對聞小嶼說，“你現在的問題是要習慣雙人舞的狀態，姜河是你的舞伴，你要信任他。你可以把自己代到故事里，你們是年輕的人，像青梅竹馬，但是又更親，你的作要有這種親的覺，要粘一點，明白嗎？”

從來沒有談過、不明白人之間的“親”的聞小嶼懵懂點頭。

姜河在一旁笑開了：“森老師，你看他本沒有明白嘛。”

姜河是聞小嶼的舞伴，即故事中那個年輕的凡人男子。他是聞小嶼的學長，民間舞專業，主攻蒙族舞，段長而有力，跳起舞來颯爽英姿，非常好看。

“你們要經常在一起練習。”森冉著重提醒聞小嶼，“小嶼不要總是一個人練獨舞，你的獨舞跳得很棒，要把時間多多花在群舞和雙人舞上。小花神是很喜歡村民的，你也要融大家，知道嗎？”

聞小嶼點頭，“知道了。”

下課后，姜河喊聞小嶼一起吃飯，還有一起排練的幾個同學。姜河格開朗，人緣很好，上幾個人一起陪著聞小嶼，和他說話。

“以后咱們多在一塊兒跳，多練練找覺就好了，你現在就是缺那種覺。”姜河一邊大口飯，一邊對聞小嶼說，“首先你一定要信任我，第一我絕對不會讓你摔在地上，

二你所有的作我都可以配合。”

聞小嶼乖乖點頭，“好。”

旁邊同學說：“你要表現出你喜歡他，要有一種纏綿的覺，不能太高冷了。”

聞小嶼疑：“我高冷嗎？”

“你和姜哥跳舞的時候本沒表，剛一摟在一起，啪一下就分開了。”有人說，“相相殺似的。”

一桌人笑起來，聞小嶼才知道自己是這樣，訥訥說不出話。姜河給他提建議，“你可以看一些優秀的雙人舞作品，找找覺。”

于是晚上聞小嶼窩在自家舞蹈室的小沙發上看雙人舞視頻，找“親”的覺。看完后起，想象著舞蹈的作獨自模仿，可沒有人搭舞的話，跳起來覺就不對。

聞小嶼決定多找姜河學長練習。他回家洗澡，躺上床，翻抱著熊睡覺。

第二天一早，聞小嶼起床，打開手機，接著十幾條未接來電彈出來。

聞小嶼頓時清醒。他看到胡春燕在半夜兩點多給他打了電話，之后是幾個陌生號碼。聞小嶼撥回胡春燕的電話，第一遍沒有人接，聞小嶼打了第二個，電話才被接起。

“媽？”

電話那頭卻響起陌生的聲音，“你好，請問你是胡春燕的家屬嗎？”

聞小嶼張起來：“是。”

“胡春燕現在在醫院。”對方說，“喝了農藥，我們剛剛把搶救回來。”

聞小嶼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他買了機票，坐車趕去機場的路上和學校請假，渾上下就帶了手機和一串鑰匙。直到坐上飛機，聞小嶼的手心還涼得嚇人。

他嚇壞了，一直到飛機落地的時候，從腳心到大還是麻的。他在機場門口打車直奔醫院，此時已過中午，他忘記吃早飯，中飯也還沒有吃。

聞小嶼急匆匆找到護士問路，護士把他帶去搶救室，在一眾病床中找到他的媽媽。胡春燕躺在床上，戴著氧氣罩，手背打著吊瓶，儀圍在旁邊滴滴答答地響。消瘦不，臉蠟黃，眼圈凹陷，枯敗得像截老木。

“送來的時候差點沒了。”護士的語氣帶著責怪，“你們做家里人的怎麼回事？沒一個人接電話。還有麻煩去前臺一下錢，之后是要住院的。”

搶救的費用和住院費不是一個小數目，聞小嶼乍一聽心跳加快，那種曾經為錢費盡力氣飽折磨的窒息忽然上心頭，過了幾秒，聞小嶼才從這種難以呼吸的抑中離出來，想起自己的上是有錢的，足夠來支付醫藥費用。

他去前臺繳費，之后胡春燕被轉住院部，聞小嶼跟著一起過去，坐在胡春燕的病床邊著媽媽。

這陣子他忙于學業和練舞，安寧住在聞臻的大房子里，無論是李清還是聞家良打電話過來都是詢問關心他的現狀，逗他開心，以致聞小嶼都快忘了外面世界的風風雨雨，忘了自己仍在漩渦的中心。

聞小嶼力蹲下，手抓著病床的被子，嗓音沙啞，“媽......你在做什麼啊......”

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胡春燕漸漸醒了。聞小嶼到靜，直起張看去，胡春燕睜開眼睛，和聞小嶼對視。

兩人都是沉默。聞小嶼已經沒有力氣生氣，只疲倦坐在一旁，試著和胡春燕通：“媽，發生什麼事了？”

胡春燕的反應有些遲鈍，只定定看著他。聞小嶼看見干涸的，想起護士的叮囑，起去旁邊倒杯水過來，拿棉簽蘸著水，一點點抹在胡春燕上，胡春燕都了。

過了一會兒胡春燕才慢慢清醒過來，嘶啞著聲音開口：“你還管我死活做什麼？”

聞小嶼很累，“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要不是我住院，你早他媽把我忘干凈了。”

“我和你發消息，是你不回復我。”

胡春燕恨恨道：“我需要你假惺惺管我？”

“你到底在做什麼？”聞小嶼終于克制不住發火，“從前那種苦日子也過來了，現在家里不需要再還錢，你也有更好的工作，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是覺得喝農藥不會死人嗎？！”

“你爸要被判刑了。”

聞小嶼一怔，愣愣站在原地。胡春燕通紅著眼睛，“你爸要坐牢，你管不管？”

杜曉東因為涉嫌拐騙兒罪被告上法庭，將面臨牢獄之災。聞小嶼就是那個被拐走的孩子。拐騙他的人要被判刑了，他管不管？

聞小嶼閉上眼睛抵著額頭，胡春燕又嘶聲問了一遍，“杜越，你管不管你爸！”

“他不是我爸。”聞小嶼低聲說，“我不管。”

“好......好......不認我們了是嗎，這就不認我們了，你這白眼狼！”

但是我管你。聞小嶼想這麼說，他知道胡春燕他，知道杜曉東這麼多年來折磨得面目全非。他一輩子都要報答胡春燕養他的恩，報答胡春燕節食送他去舞蹈班。

從小聞小嶼就喜歡跳舞，問胡春燕可不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學跳舞，胡春燕說不行，要他念書。可聞小嶼念念不忘，跑去文化宮蹲在教室門外看同齡人跳舞，門關上，他就踮著腳趴在窗邊看，每天放學都去看。老師出來問他哪來的小孩，做什麼，他不說話低頭往外跑，跑回家，抱著胡春燕求送自己去跳舞。

“求求媽媽，我也想學跳舞。”小小的聞小嶼一邊哭，一邊拼命求，“我一定好好念書，考高分，求求你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