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攻玉病了, 雖然大夫說子在好轉，但他整個人還是有些歪歪栽栽的。

　倒春寒的天兒也冷，沒下雪, 但院里院外的房檐上還掛著冰凌子。安琳瑯也不好指使他干活了, 就讓人在家中養著。但即便如此，周攻玉還時不時發發高熱，但睡一覺又會好。原先的那些又蹭蹭地往下掉, 人眼看著就瘦了一圈, 當真是個瓷人。

　鋪子里修繕的事兒就暫且還是由老夫妻倆在盯。方老漢本是木匠, 木工活兒他比旁人懂。行人總比外行人懂門道兒, 安琳瑯頂多早晚去一趟, 看看完工進度。其他的東西方木匠比會看。

　鋪子當初建造的時候就下了本錢, 本就不錯的，不然賣主也不會要價那麼高。如今他們也只是里結構再修繕。本不是什麼難事兒，盯得, 差不多半個月就能修好。于是一家子商量著, 將開張日子定在二月初八。正好這一日也是黃道吉日, 宜開張, 宜嫁娶, 宜置業。

　“不用到二月，正月過完這里外都能完。”方木匠心里算得清清楚楚, 畢竟一天工是一天錢, “若是得了空, 我再讓他們把后廚的灶臺也給加固一下。”

　安琳瑯當即就笑了：“還是爹想得周到。”

　方老漢聽了繃著一張老臉嚴肅地點點頭不聲的樣子, 扭頭就去跟方婆子炫耀。

　方婆子聽完他這明里暗里的嘚瑟忍不住笑。上雖然酸他，心里卻嘆這人啊，只要日子過得好, 有盼頭，不管多大年紀都有氣神兒。

　方婆子上啐了他一口，又去找十里八鄉的識的人。

　武原鎮這邊冬日蔬菜瓜果，卻也并非完全沒有。翻過年，有些勤快的人家也種了蘿卜、大白菜、圓白菜等東西。這東西不值錢，鄉下人自家吃不掉，會有商販下鄉來收，多也能換個三四百文。不過商販來收都是低價，好的時候一文錢一斤，不好的時候兩文錢三斤。

　雖說收的時候價格低，但商販轉頭搬到瓦市里去賣就得翻上兩番。方婆子親自下鄉去采買能便宜不。是個厚道人家，鄉下人日子過得苦也也不占窮苦人便宜，都是一文錢一斤。讓他們往后將新鮮的瓜果蔬菜都給留著，即使如此，價格也能比瓦市里便宜一半。

　這般人人都在忙，反倒顯得安琳瑯有些不務正業。

　那邊把事安排出去，自己就在家里搗鼓從縣城帶回來的那兩大筐土豆。

　這玩意兒是稀罕東西，鎮子上沒有，鄉下更沒有。攤在院子里，方婆子看半天沒看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拿在手里掂量了兩下，掐一塊皮下來還冒水：“這是什麼稀罕的果子？是瓜果還是糧食？能掐出水的，我瞧著怎麼跟蘋果有點像……”

　土豆在中歐地區，還真有地蘋果之稱。

　“既能當菜，也能做糧食。”土豆埋在土里7~8度就能活。10度~20度就能茁壯長。這東西不需要太貴的土壤條件，一般的地土豆都能活。產量高，生長周期也短，兩到三個月就能。這東西要是上報到朝廷，在全國范圍推廣開來種植，能很大程度上改善荒。能不是個好東西？

　如今十五文錢一斤買回來，留了種還能讓人幫著種植。現在是還沒那推廣的能力，但往后做出可口的菜肴給往來的商旅吃，興許就推廣開來。

　當然，這是往后的才有的事兒，等有那個資格跟朝廷的人打道再說也不遲。

　“這些留下育秧。”

　安琳瑯這會兒忙得很，不僅得去鋪子里瞧進度，更多的工夫都耗在了的土豆上。花了一兩半的銀子買回來的土豆，可不會就這麼坐吃山空地吃了事。這些土豆留些做種，往后指不定能省下一大筆。

　土豆育苗也不難，小時候，安琳瑯跟祖父住在川渝農村的時候，就跟著干過不農活。似土豆這等塊類無繁植，選那種嬰兒拳頭大小的種薯。切塊，直接播種育苗。等它們長出苗連□□移栽便可。剛好三月是最好的播種時間，真是選了個好時候。

　安琳瑯有這個打算時，直接就跟方家老兩口說了。雖然有過干農活的經驗，但到底是很多年前。方家老兩口還種著兩畝地的苞谷。雖然不大依靠地里的出息過活兒，懂得卻比安琳瑯多。

　方老漢看著這土豆有些拿不準，沒見過的東西他說不好怎麼種：“不如先弄兩塊菜圃栽種試試。”

　方家哪有菜圃？方家的田地在方木匠出去打仗那幾年被兄弟幾個瓜分的一干二凈。后來那兩畝旱地還是村長跟里正實在看不下去他幾個兄弟這般欺負人，從他們手里摳出來的。

　思來想去，安琳瑯將主意打倒后院的空地上：“這麼大的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開出兩塊菜圃來？”

　方家老兩口對這個沒講究，就是那眼睛看向周攻玉。

　雖然周攻玉甚給家里提什麼要求，大多時候都不說話。但老兩口也不知怎麼地，總是做任何事之前下意識地看他臉。

　周攻玉病了也有十來日，人一直怏怏的。聞言緩緩抬起眼睫：“我讀過幾本農書……”

　……行了，說這話就是贊同。

　安琳瑯放下心來：“那行，我先試試看。若是能育秧，就在院子里先種上一批看看收。”

　方家老兩口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這蘋果一般的果子是糧食。但他們這些日子已經拿安琳瑯當主心骨。主心骨說是，他們就信是。

　至于周攻玉，工人沒什麼貢獻就更不會發表意見。

　“這些日子家里家外忙得厲害，也好久沒好好吃飯。”安琳瑯忙著折騰土豆和鋪子里頭的事兒，一會兒是菜單一會兒是采買，許多瑣碎的事兒心，一刻不停歇：“這東西咱們鎮上沒有，是西域那邊來的東西。你們沒見過也正常。正好早上娘去鎮上割了些回來，不然那我做點你們嘗嘗味兒？”

　那好，兒媳婦做的新鮮吃食還麼？哪會不好吃？

　安琳瑯一說，一家子眼睛都亮起來。

　土豆能做的吃食可太多了！是小時候路邊吃的小食，安琳瑯都能做出十來種不重樣兒的。想著還沒找到辣椒，安琳瑯不由扼腕。了辣椒可太苦了，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地窖里兩大筐的土豆，安琳瑯預備做一頓全土豆宴。

　醋溜土豆兒是不能，很家常的一道菜，但這道菜到哪兒都不會出錯。地三鮮，土豆燉大鵝，土豆金餅，油炸狼牙土豆，雖然不能做的跟小時候的小食一樣，但去縣城安琳瑯還是買了不孜然胡椒等調料回來。做個孜然味兒的也不會差。若是有芝士，還能做點芝士焗土豆……

　心里盤算著菜譜，安琳瑯自己都有些饞的不了。忍不住又想吃土豆。土豆跟紅薯一樣吃起來勁道爽，但完全不同。土豆澤要更好看，更好端上臺面，燉煮久了也不會失去彈的口。

　反正家里的土豆也多，夠造作。安琳瑯一下子弄出來二十多個，下意識地指使周攻玉削皮。

　“這東西還得削皮？”工人歇息了這麼久，裳穿在上都空的。接過安琳瑯遞來的筐也沒拒絕，只是詫異這東西原來是削皮吃的。

　“不然呢？”遞過去完全是下意識作，但看著那人利索地接了安琳瑯也反應過來。不過削皮也不是什麼重活兒，給他干了就給他干了。

　眼看著人端著筐就往外走，安琳瑯喊住他：“哎等等，先洗干凈，再削皮。不然弄得泥手印子……”

　周攻玉：“……知道了。”

　至于方婆子想過去幫忙，安琳瑯也沒管。昨兒去山里挖春筍的時候運氣好見一顆野櫻桃樹。就在靠深山的一個陡坡下面。按理說櫻桃這種野果子，沒紅之前就該被村子里撒丫子跑的孩子摘個才是。安琳瑯小時候就是這樣，饞起來漫山遍野地找野果子吃。但或許是方家離山里近，天氣又冷的緣故。安琳瑯發現櫻桃樹時滿滿一樹的紅，也不客氣，就全給摘下來。

　不過昨日回來就在忙，櫻桃還在筐里放著沒洗呢。

　余大叔每日會送羊過來，一日沒斷過。如今家里也不缺。因為安琳瑯帶著，如今一家人都養了喝羊的習慣。方婆子本就是個擅長灶上活兒的人，煮羊這活計看安琳瑯干過一回就學會了。有時候安琳瑯起得遲了沒來得及煮，都是來煮的。

　早上一人喝了一碗，如今還剩小半桶在。安琳瑯琢磨羊不能浪費，總得盡其用。想著正好也好久沒吃甜點，櫻桃也有，可以做個櫻桃醬羊土豆泥。

　櫻桃醬羊土豆泥算是現代中式甜點，不過后世的飯店用的牛。家里沒有牛，羊也能暫代。于是去周攻玉洗好的筐里拿了四個土豆丟到煮飯的鍋里蒸，轉頭又去門口頭拿櫻桃。

　周攻玉正蹲在井邊耐心地洗土豆，一邊洗一邊將皮也給削了。眼角的余就瞥見一雙鞋。他緩緩抬起眼簾看過去，安琳瑯端著一筐櫻桃一臉溫地沖他笑。

　周攻玉：“……”

　“這個也洗。”

　“……你放那兒吧。”

　櫻桃醬羊土豆泥菜譜就很簡單了。

　就是將土豆蒸，撕了皮加去過膻味兒的羊一起碾泥。所謂的櫻桃醬也不難做，安琳瑯喜歡吃新鮮的。將這櫻桃碾碎去核，加點糖腌漬出水淋在土豆泥上便好。這道甜點的技難度不搞，味道好壞，就在于放糖多。糖放得好，味道自然是好。

　正好再過七八日鋪子就開張了。櫻桃羊土豆泥做出來也算嘗味兒，若是家里人吃著都覺得好。將來放到菜單里也能當一道糖水。

　商無時無刻不盤算著掙錢，安琳瑯毫無愧疚的腦子里已經開始了第一個五年計劃。

　周攻玉端著洗好櫻桃和土豆進來，不知道這丫頭腦子里又在琢磨什麼東西。看到的就是盯著冒煙的鍋雙眼迷離，一副斜冷笑的場景。

　周攻玉：“……洗好了，要我燒火嗎？”燒火已經了他的專屬，這是工人在這個家最大的貢獻。

　背對著他的安琳瑯子一僵，面無表地轉接過。

　“燒。”

　工人任勞任怨地回到工作崗位。

　不得不說，安琳瑯摘得櫻桃確實是多。洗出來竟然有滿滿一盆。這麼一盆至能腌出兩大罐的櫻桃醬。安琳瑯想想又去問方婆子要來兩個干凈的罐子。讓周攻玉拿熱水蒸一蒸，殺殺毒。

　方家用的是黃糖，這年頭還沒有白砂糖，只有黃糖。鎮子上有得賣，但這東西不便宜。先前方家存的那點兒被安琳瑯吃的差不多。西風食肆開業在即，方婆子又采買了不老。安琳瑯想著既然做櫻桃醬便拿出來用。還別說，一大盆的櫻桃，真的熬出了差不多兩罐的櫻桃醬。

　周攻玉在一旁看將小半鍋的黃糖跟碾碎的櫻桃一起煮，只覺得牙疼：“這東西不會齁嗎？”

　只是聞都能覺到那齁甜的味道。

　“……這是醬。”

　周攻玉詫異：“這不是甜的嗎？醬也能是甜的？”

　原諒周攻玉在武原鎮這一年多時日只知道大醬，十指不沾春水的貴公子他能認得大醬已經是非常近市井。曾經的他，連韭菜和蔥都分不清。安琳瑯看他眉頭鎖的模樣，懶得跟他一字一句解釋。從筷籠里拿筷子沾了一點到他面前。

　周攻玉的眉頭瞬間擰的打結。

　“嘗嘗。”

　鑒于對安琳瑯廚藝的認可，他慢吞吞地俯下，出紅的舌頭小心翼翼地了一下。

　從未嘗過的酸甜味道沖上天靈蓋，他一雙澄澈的眼睛蹭地就亮了。

　安琳瑯：……就知道他是個甜食控。

　“能吃嗎？齁嗎？”

　周攻玉不說話了，盯著小爐子上還剩小半鍋的紅彤彤的櫻桃醬，神氣眼可見的雀躍了起來。

　安琳瑯笑了一聲，然后蓋子無地蓋上小砂鍋。

　桌上那二十來個土豆已經削了皮。醋溜土豆和狼牙土豆都是要切的，四個土豆大約就能抄一大盤。二十個此時看著有些多。砧板上咄咄地響起切兒的聲音，周攻玉依依不舍地瞥了眼沒裝完的砂鍋，回到灶下去燒火。裊裊的青眼從煙囪里冒出來，方婆子過來，小廚房已經飄起了一人的香味。

　見安琳瑯將那什麼土豆切大小一致的兒，正丟在冷水里泡著。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在洗？”

　“對，”安琳瑯笑了，“洗掉會更脆。不洗口就會有單面面的。”

　方婆子哦了一聲，就站在一旁看。

　這個什麼土豆跟尋常的蔬菜也沒差什麼，無論是煎炸燜煮燉，就還是一樣的步驟。方婆子不愧是做了幾十年菜的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上回去林主簿家忙飯，也跟著做了些。知道孜然花椒這些東西得煸一下更能出味道。正好閑來無事，就在一旁煸調料。拿了個杵子給這些東西都磨末。

　周攻玉在灶后坐著，安琳瑯不浪費每一個勞力。將蒸的土豆揀出來，順便給了他一個缽。

　“碾泥。”

　“……”周攻玉懷里抱了個缽，任勞任怨地繼續干活。

　碾好了再遞回來，安琳瑯才慢慢加去了膻味兒的甜羊進去攪拌。直到攪拌的土豆泥黏在一起，粘在杵子上。才將土豆泥都刮下來，放到外頭凍上一會兒。

　天冷就是好，凍上一刻鐘，后廚這邊的土豆菜也差不多都做好了。

　安琳瑯將土豆泥拿進來。廚房沒有刮板，拿菜刀將土豆泥草草壘了個造型。然后一大勺的櫻桃醬澆上去。想著味道重些可能會更好，于是又給添了一勺。紅殷殷的櫻桃醬澆在土豆泥上，地下來蓋上黃白的土豆泥，別提多人。

　有人幫忙自然就更快。等這一頓土豆宴上桌，一家人看著金黃的土豆聞著噴香的味道都有些咽口水。

　“嘗嘗，就是西域那邊吃慣了的糧食，我給換咱們這邊人的口味來做。”

　安琳瑯都這麼發話，幾個人自然就開始下筷子。周攻玉盯著這櫻桃醬的土豆泥很久了。正好安琳瑯給切了四塊，他便嘗了其中一塊。

　一口下去，酸甜的香味在口中化開。這年代沒有冰淇淋，無法形容這綿的口。搖曳的燭火下，他一雙眼睛亮得仿佛得到玩的孩子。方婆子也是第一口嘗的土豆泥。甜點對于來說總歸是有特殊的染力，方婆子也逃不了：“這個什麼土豆的，做出來可真好吃！”

　“這道菜能拿上咱們食肆的餐桌麼？”安琳瑯聞言笑起來。

　“自然是能。”方婆子頭點的跟小啄米似的，“這東西要是賣不出去，那真是瞎了眼。”

　方老漢不吃甜的，但也將這土豆泥吃完了。安琳瑯見狀心里有數。土豆泥做給鎮子上的富戶太太或許會更暢銷。給不吃甜食的大老爺們，估計差點意思。

　剩下的金土豆餅，狼牙土豆，土豆燉，地三鮮，就沒有剩下的。一桌子菜配了些米飯，幾個人吃的撐到走不路。現在他們心里是沒疑問了，從來沒有不好吃的食材，只有不會做吃食的人。十五文錢一斤的土豆雖然貴了些，但這東西在大齊算稀罕之，指不定賺個翻幾番的錢回來。

　正月里一晃兒就過，轉眼就到了二月份。

　周攻玉的子也養好了。他接替了方老漢去鎮子上監工。其實修繕的差不多，他過去也只是檢查合不合格。只要合格，給結了賬，鋪子就完工。家里人就能去打掃布置了。方老漢怕桌椅不夠，背著自己的家當就差住在鋪子里，日日敲敲打打，生怕有壞桌子壞椅子。

　有時候不去鎮上在家也坐不住，總是這里問問那家看看，就像知道有哪家要殺豬。畢竟食肆開館在即，食不了的。若是能在村子里買到新鮮的豬，可比去鎮子上買便宜得多。

　老兩口第一回開食肆做生意，又興又張。越是臨近開張的日子就越慌張，輾轉反側的，有時候天不亮就起來張羅。反倒安琳瑯這個主心骨不務正業。

　整日穿得跟挖礦的黑礦工似的，一破破爛爛的在院里搗鼓的土豆。

　拿了個鋤頭就在院子后頭靠廚房的那塊空地上翻土。力氣小，雖說小時候干過農活，但其實現在已經沒什麼記憶了。瞎搗鼓似的這兒翻翻，那兒翻翻。結果翻到天黑都沒能翻出什麼名堂。還是從外頭回來的周攻玉看不過去，依葫蘆畫瓢學著的姿勢，接過鋤頭利索地替翻出兩塊地。

　安琳瑯震驚不已：“！！！！”

　大開眼界！不由懷疑以前是猜錯了，這廝難道祖上其實是搞地產的，在古代的職業大概是……地主？周攻玉是地主家的兒子？？

　地主家的工人不知道心中所想，在瞪大雙眼的震驚表之下，他腰桿筆直地將鋤頭放回門后頭。

　回來的時候，安琳瑯已經端著盆蹲在他剛翻過的那片菜圃上給里面播種了。

　周攻玉披著他的破棉襖蹲到旁邊，眼看著這丫頭那雙漂亮的手在土地里摳摳摳，摳得指甲里都是泥。潔癖發作他實在不了，一把握住安琳瑯摳的手爪子：“怎麼不去菜圃里種？”

　“先育苗啊。”安琳瑯一臉無辜。

　農書里沒寫過土豆育苗的知識，突然卡殼的周攻玉頓了一下，不確定：“育苗是這麼育的？”

　安琳瑯：“不然你以為呢？”

　雖然翻土不利索，但還記得種土豆的步驟。塊類無繁的植就是這麼育苗的。先種到土里，澆水澆，等它發芽再挖出來移栽。

　周攻玉：“……”行吧，他沒見過，他不敢說。

　不曉得他從哪兒出來一個抹布，周攻玉眉頭皺得打結地替一一手指頭。安琳瑯無語地看他非得指甲都干凈的作，心里正誹腹又不是他的手，就聽他開口道：“你說，我來做。”

　安琳瑯瞬間高興了：行！

　這事兒讓周攻玉來做，那就干凈利索了很多。

　這廝果然是地主家的兒子，干活兒都不喜歡臟手。他弄了子，直接給這塊地。安琳瑯震驚地看著病秧子一子下去一個圓潤的，且瞬間給出一排大小一致距離相等的。然后將土豆塊一塊一塊放進里，給上面蓋了一層土，又加來一層草木灰。

　安琳瑯：“……”他是人形農業機械設備嗎？

　人形農業機械設備拿了個瓢又給澆了一遍水，直到土都澆才扭頭看向安琳瑯：“這樣可行？”

　安琳瑯都傻了。咽了一口口水，點頭：“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安琳瑯：對不起，是我太小看你了地主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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