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的老式筒子樓在暗沉的夜里，周遭只一盞夜燈散發著微弱的。將這方寸之地映亮，猶如點點星。不知道是因為高燒后癥還是別的什麼影響，對于唐北北和隋益接連出現這件事，蘇澈的反應顯得很遲緩。特別是當唐北北指責的時候整個有些事不關己的狀況外，直到隋益突然沖進兩人之間，替挨了那一掌。

“我不懂，我哪里比不過。我名校畢業，我父母國企員工，家世學歷外貌，哪樣不是被我踩在腳底。可是你為什麼中邪一樣眼里只有。”

眼看著唐北北哭的涕淚橫流又不慎跌倒，蘇澈下意識了手去扶。卻并不領，混中蘇澈還是被打了一掌。雖然這掌聲音很大，但實際唐北北并不是奔著打人去的，所以挨了這掌的蘇澈實際并不覺得很疼，只是略有些意外，垂了眸保持著原本扶的作僵在那里。

“我要看，看你們兩個人怎麼死。”最后，唐北北留下這番詛咒離開了。然后隋益在面前半蹲下來，捧著的臉語帶關切，“疼嗎？”

蘇澈瑟了下，搖了搖頭。隋益輕應了聲，垂眸指向自己的口位置，“蘇澈，十年了。我這里，一直很疼。”

著他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蘇澈終是從那夢游般的狀態中回神過來，聲音微，“你不是要我死嗎？何苦還來纏著我？”

“不，我改主意了。”他大掌扣住纖細的脖頸，不讓退開，“這次，我要你和我一起萬劫不復。”

蘇澈眼里原本的死寂徹底被這句話撕裂，洶涌的緒不斷在眼底沸騰，這是自李瑞哲故后既被封存的能量。

欠他的部分早已還清了，本不應該再出現這樣的況。萬劫不復這種話，于不是詛咒卻是事實。李瑞哲的死鑄就了心底的牢籠，而何優璇便是那個牢籠的鑰匙。出不去，亦不想隋益進來。可他落在上的吻強勢而蠻橫，驚恐得想要避開，卻掙不開他的掌控。隋益再不是記憶里不就耳廓泛紅似的年，有些東西終究是徹底消失了。

蘇澈眼里的生機漸次散去，重回死寂。

——這就是你的報應，背叛李瑞哲的代價。

潛意識里，有另一道諷刺的聲音響起。

不是，不是這樣的。

原本乏力放棄的蘇澈突然激起來，這次不再做無謂的力對抗。咬了他一口，隋益吃痛之下終于放開了。

蘇澈乘勢退開數步，驚魂未定的看著他，角破潰溢出的鮮紅。

“……對不起。”終是再度垂眸，跟著像是想起什麼忙忙抬了眼，朝他驚，“你不要再過來了，求你。隋益，我們兩清了。好不好？”

可是他卻并未依言停步，只是這回在離一步之遙的距離站定了。夜燈暈黃的影落在他眉眼發梢，似是覆了層流轉的華彩。這俊逸的男子微微俯向，聲音清越，“蘇澈，不可能的。在你決定藏起那手環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們之間永遠都清不了。”

眼眸疏忽睜大，聲音震，“你……你……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就夠了。”他了手張開五指，自發間梳過。下意識后退，幾跌下臺階，終是險險站住，震驚的向他。

“你以為做了那些東西，就能求得心安理得？不可能的蘇澈，這麼多年了，優璇醒不過來，我也出不去，李瑞哲去了真正的地獄，我們也再逃不出這噩夢。”如果始終放不下，那就索直面互相傷害吧。起碼，他不用再想了。

迎著他的話，蘇澈原以為冰封的心湖再起波瀾。沒有想到他竟真為了何優璇不惜墮地獄，所以當年自己到底是如何一廂愿的認為他會接自己的。垂了眸，蘇澈放棄了所有反抗，輕道：“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跟我走。”他在耳邊輕聲道，似是人溫的耳語。耳際泛熱，卻并不是，遲緩的點頭，“……好，不過，要等我理點事。”

“和那個醫生分手嗎？”他想當然的以為蘇澈和鄭文揚的關系。也不做解釋，明顯伏低姿態帶著懇求的語氣，“三天，不，兩天，你給我兩天時間。之后，你要怎麼樣我都依你。”

“一天，蘇澈，我的工作請不了太多假。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帝都，那時你要和我一起走。”他搖了搖頭。

蘇澈喟嘆了聲，沒再提出反對。

“你不干了？”第二天上午，值大夜班的鄭文揚正準備下班，意外接到蘇澈的電話，不住瞪大了眼，“你不干要去哪里啊？”

“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并不想提隋益，垂了眸顧左右而言他。

“離開，你還能去哪啊？”鄭文揚略略揚高了聲音，頓了頓，想到昨夜里看到的唐北北，他下意識站了起來，“蘇澈，你告訴我，是不是和那個唐北北有關？”

他并不知道，唐北北的男朋友就是蘇澈故事里的男神。

蘇澈不想讓鄭文揚再扯進來，忙忙的反駁，“你別猜了，不是。這些天，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雖然以我的份說這種話不太合適，但是，我妹妹那邊，還要勞煩你掛心。爸媽那邊也……”

聽到蘇澈還提那對夫妻，鄭文揚不怒反笑，“爸媽那邊也要我掛心？！蘇澈，你還真不把我當外人啊。不過你不覺得你圣母過頭了嗎？所有人都不是壞人，那只有你罪該萬死嗎？”

“……”電話那端的沉默了，鄭文揚心下煩躁起來，推開辦公室的門，邊往外走邊道：“你現在在哪里？”

“你們醫院，燒傷科的病房。”嘆息著道。

十分鐘后，鄭文揚和蘇澈面對面坐在醫院部食堂。鄭文揚大夜班結束本想回家路上吃點東西，因為蘇澈的電話打了部署，現下里就在部食堂喝點粥吃了兩個包子。

蘇澈面前的餐盤里也有粥和包子，并沒有，只畏懼的坐在那里。鄭文揚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皺眉向，“你到底怎麼了？”

沒有看他只頻頻搖頭，經過昨夜一宿沒睡，現下里臉越見蒼白。鄭文揚當醫生的，一眼就看出來了，擱下筷子，一副知心大哥狀，“說吧，有什麼能幫忙的我一定幫。”

知到了他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執念，蘇澈不得不開口，“沒有什麼要你幫忙的，真的。”

鄭文揚看著的臉，再重重的嘆息，“蘇澈，我不防告訴你，我有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的專業證書，所以你別想騙我。你有事，而且和那個唐北北有關。對了，你故事里好像沒有這個人，所以應該是和某個人有關。我記得，是曾之瑤的伴娘，據說是高中同學的朋友。所以，不止唐北北，還有隋益。對吧，蘇澈，他們又要干什麼？”

聽著鄭文揚邏輯清晰的分析出了隋益的份，蘇澈下意識的抬了眸，若是換做學生時代的，定然是鼓掌拍手贈他一句，你好棒棒。但十年之后，蘇澈抑絕的就像個影子，心下如何驚濤駭浪，表現出來的也只剩滿臉漠然，搖了搖頭，“不是的，你不用猜了。”

“這種事不是靠猜，是推理，你傻啊。而且不管當初你做了什麼，到了現在也早就都還清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哪里有這種神凌遲的。”鄭文揚并不相信蘇澈的解釋，在他眼里，就是圣母心再世。

在知道了十年前那些過去后，他已經不可能再放蘇澈獨自一人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