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楓的看法得到了證實，前后兩次，是兩撥不同的人。

李銳品的臉愈發沉了，這些事，在召開家庭會議之前，老范就已經先跟他匯報過了，他自己也看過了那篇帖子，但現在聽起來還是讓他到怒不可遏。

相反，倒是當事人李清幽出奇地冷靜。就好像才是那個局外人一樣。李清幽自己，也是看到了那篇帖子的。

“這是事的基本況，大家大概了解了。那我現在說說經過調查以后，發現的一些疑點。”

好，剛才只是陳述案，現在是分析了

“疑點一，發表在大學吧里的文章，主攻對象是張云飛，發表在公共論壇的文章，主攻對象卻變了清幽小姐。從發帖者的意圖來看，這個順序，顯然是不恰當的。張云飛都在大學沒有什麼知名度，清幽小姐在S市，也沒有更多的知名度。這種發帖順序，會直接把關注者，從張云飛，李清幽，上升到張家和李家。”

李清幽一驚，這一點是沒有想到的。原來一直以為只是針對訂婚事件展開的報復，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簡單。

“這有兩種可能，可能一，是這個幕后主使腦子不清楚，分不清楚主次，順序，所以選擇錯誤了。可能二，那就桑幕后主使有意為之的，就是要把戰火燒到張家和李家來。”

這個問題就嚴重了，以一己之力挑戰張家和李家，這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和實力的。

“疑點二，據行文特點來看，發表在大學吧里的文章作者，和發表在公共論壇上的文章作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前者，有點草草應付的意思，就只是按照要求完了基本容，相當于小學生的命題作文，記了個還算及格的流水賬。后者卻很可能在要求之上，添油加醋，加進去了很多的個人主觀，觀點。擴大了事態。”

顯然，第二種可能更大。

“疑點三，對比兩次發帖，其中都涉及到了很多李家和張家的私問題，比如說清幽小姐和張云飛訂婚的事，這個事，我倒現在都不知道，我問了老爺，老爺說這也還只是意向的，沒有開始作。再比如說對張云飛的描述，過于詳細，過于細致。”

說到李清幽和張云飛訂婚，所有人的心里都想到這個幕后主使者是誰了。只是那三個字誰也沒有說出來。

當時在場的人，就是張家的張云飛，張建輝，陳慧，一家三口。葉家的葉云軒，徐一媛，葉子衛，也是一家三口。再加上李清幽，李銳品，和王菱筠。連李林楓也是時候才知道的。

張云飛肯定不會做這種事，自己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張家的人都不會做這種事。李家的人就更不會了。

那當時在場的三家人，就只剩下葉家的三個人。葉云軒，徐一媛，葉子衛。

葉云軒？不可能，他可是葉家的名義上的家主呢，一家之主，負責整個葉氏企業的總業務，現在雖然有老大葉子燁幫忙了，但總的把握還是要考葉云軒來完的。這麼大的老板，手這種小事，實在說不過去。

徐一媛，這個人倒是有可能的。徐一媛家境良好，從小也是被寵大的，養了那種唯我獨尊，以自我為中心的格。雖然不一定非要占便宜，但肯定是不能吃虧的。眼下，徐一媛就是吃了虧，還是吃了大虧。

自以為憑著自己和王菱筠的關系，可以在張云飛和葉子衛的競爭中占得主，卻沒想到被李家的家主李銳品當眾宣布了李清幽和張云飛訂婚的決定。這個虧可是吃大了。

說徐一媛尋機報復，是有機的。

但是徐一媛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如果說徐一媛就此和王菱筠斷，對王菱筠或者李清幽惡語相加，甚至腹黑，都是可以想象的。

網絡攻擊！這不是一個老年婦，一個三個孩子的母親應該做的。對于徐一媛來說，報復的方式很多，不用選擇這種極端的，會暴自己，暴以后無法收場的方式。

這樣的犯罪本太高了，徐一媛可是承不起的。這種事，要想在徐一媛上發生，時間倒退二十年，三十年還差不多。

那就只剩下葉子衛了。唯一一個有機，也符合心理特征人的。

“老范，你這麼說就顯得太專業了，我不要那麼專業的分析，你現在就告訴我，也告訴大家，你們懷疑這個人，這個始作俑者，是誰？直接點，幕后主使者，是誰。我不要懷疑對象。”

李瑞品的聲音提高了。

“目前來看，葉家的葉子衛，嫌疑最大，對不起老爺。我們現在還是只能說嫌疑。”

“為什麼一定是葉子衛，我不相信他一個大學生，能做出這種事來。你們不能對他持有偏見。”

沒想到，一直對整個陳述都漠不關心的王菱筠卻在這個時候了。而且語氣嚴厲，是一種質問的語氣在和老范說話。這句話讓李銳品側目看向了王菱筠，看到的是王菱筠一張怒氣沖沖，滿臉漲紅。

說別的可以，但是說到自己一直很欣賞，視為婿來培養，又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自認為知知底的葉子衛被當做懷疑對象，還是傷害自己兒的懷疑對象，王菱筠忍不住接口了。

這不是在幫葉子衛說話，也不是在幫徐一媛說話，這是在幫王菱筠自己辯解。

因為王菱筠和徐一媛私甚好，李清幽和葉子衛又是年齡相仿，兩個人從小到大，都是在徐一媛和王菱筠這兩個母親的看護下，默許下往接的。王菱筠和徐一媛私下里，都是把對方當做親家看待的。

王菱筠簡單，因為葉子衛對自己的兒很好，幾乎是百依百順。而且葉子衛沒有涉足葉家的生意，以后大概也不會為一個商人。這是王菱筠最放心的，也是王菱筠最看重的。

徐一媛其實并不是特別喜歡李清幽，因為李清幽格大大咧咧，脾氣還有點倔。更關鍵的是李清幽從小是爺爺李銳品帶大的，穿打扮都比較樸素，至和的家庭背景相比，是極其樸素的。

這不符合徐一媛的要求。徐一媛要求自己的兒媳婦要雍容華貴，要儀態萬方，最好是和一樣。這個李清幽怎麼看都像個假小子。

但是葉子衛喜歡。葉子衛對李清幽百依百順，徐一媛對葉子衛也是百依百順的。

現在，老范竟然要說這個對兒百依百順，被王菱筠視作婿的人，會對自己的兒惡語相加，還是用造謠，中傷的方式。王菱筠在上，心理上都不了。

“為什麼就不能是葉子衛，就因為葉子衛的母親徐一媛，和你關系好嗎？”

李銳品冷冰冰的聲音問道。王菱筠心里一驚，這句話算是誅心之言。但王菱筠今天不準備躲。

“爺爺，不是這個意思，媽媽只是說是不是還有別的懷疑對象。”

李清幽及時站出來給母親打圓場，因為清楚，爺爺敢把大家召集起來，就已經是掌握了證據，甚至肯能是足夠的證據。

召集大家，只是宣布自己的決定，不是來聽取意見的。李清幽了解自己的爺爺。

“不，爸爸，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為什麼非要是葉子衛？就因為葉子衛對咱們家清幽好嗎？就因為你決定讓清幽和張云飛訂婚嗎？”

“菱筠，坐下，怎麼說話的？”

李林楓說話了，妻子的態度也讓他到震驚。心里不想到一種可能——難道妻子王菱筠和徐一媛私下里已經達了某種默契，甚至是已經達了協議，妻子王菱筠也參與到了這件事件之中去了嗎？

這讓李林楓不寒而栗。

“不，我要說。這事關清幽的幸福，我不說不行。”

王菱筠越說越激，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李清幽怎麼拉都拉不下。

“父親，林楓，你們都看到的，葉子衛是真心真意對咱們家清幽好，那是百依百順，清幽要什麼，就給什麼。你們相信，葉子衛會做出什麼傷害清幽的事嗎？我不信。”

“你為什麼不信？”

李銳品的聲音還是那麼冰冷，但卻比剛才冷靜了許多。

“我說了，父親，葉子衛對清幽是百依百順的，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掉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說葉子衛會用這些謀詭計來對付清幽，中傷清幽，你讓我怎麼相信？”

“葉子衛對清幽好，是因為他想得到清幽，他認為清幽就是他的，所以才會那麼好。好到無原則，無底線。也正因為那麼好，一旦認為自己得不到了，就由生恨，然后開始報復。其實葉子衛這麼做，不是簡單的報復，是想讓清幽回心轉意，和他重歸于好。”

“那部更說明了葉子衛對清幽的深義重嗎？父親，你不是人，你不明白，人不就是要一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男人嗎？”

王菱筠的緒依舊無法平復，現在已經不是試圖說服自己，說服父親李銳品，而是在宣泄自己積了很長時間的和緒，傾瀉自己心的不滿和憤懣。

“你回答我，什麼才是對人真心實意的好？就是你說的百依百順嗎？”

這句反問讓一只都氣勢洶洶的王菱筠停頓了一下，這個問題王菱筠自己也沒有認真地思考過。也就在這一停頓的瞬間，王菱筠心里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忽然間就降溫了。

李清幽也趁機把母親向下一拉，讓王菱筠也坐回了沙發上。

“我說不上來，父親。但是百依百順，應該是其中的一項。”

前半句，王靈還沒有從節奏變化的覺中回過味來，說話有些不連貫，語氣也含糊。后半句猛地醒悟過來了，語氣也了，連聲音也拔高了。

“照著你的意思說，人說什麼男人就做什麼的男人，就是對老婆，妻子最好的男人，是嗎？人就想找這樣的男人，是嗎？”

“父親，菱筠不是這個意思。”

李林楓也忍不住了。

“那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王菱筠真的回答不上來，剛才是賭了一口氣，不吐不快。自己心里也從沒有認為過男人應該對人言聽計從的，那樣的男人，其實更是不可靠的。

因為沒有主見，沒有自我的意識。

“爺爺，母親是在強調葉子衛對我好，不是說別的。”

“什麼好？你讓你母親告訴我。”

李銳品不依不饒，王菱筠卻是氣勢泄了，答不上話了，也沒有了強詞奪理的力氣，只能呆坐著。這個問題，李林楓和李清幽也幫不上忙。

“我告訴你們，什麼是對家庭好，對妻子孩子好的男人。那就是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工作，斗去為家庭爭取更好的生活。在家庭面臨困難，出現危機的時候，要而出，讓自己的家人躲在自己后。這才是真正的對家庭好，對妻子，孩子好的男人。不是什麼百依百順。百依百順，那是小孩子才會想到的念頭。”

李銳品的語氣無比嚴厲。

“葉子衛對清幽好，還百依百順？清幽需要的是一個小跟班，還是一個可以支撐家庭的丈夫？葉子衛可以嗎？葉子衛有那個膽量和能力嗎？你回答我。”

王菱筠答不上來，也不能回答。的心里知道，這是葉子衛最大的弱點，那個孩子從小就很得寵，沒經過什麼風雨，自然也沒有什麼事的經驗和能力。遇到事，只會不停地抱怨，等著家人去幫他解決。這種場面，王菱筠見過，還見過不止一次。

更要命的是，這些，恰恰是張云飛擅長的。

還有，王菱筠自己也驕傲地承認，這種素質，同樣是自己兒李清幽所備的。出現了問題，李清幽也很依靠別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也要再等等，再看看，也許還會有別的辦法。等著別人來幫忙，那是笨辦法，也是李清幽不屑于用的。

只是，王菱筠不得不承認，兒上的這種素質，是爺爺李銳品培養出來的。

“答不上來，還是不愿意回答。”

“不行。那不是葉子衛擅長的。”

王菱筠用一種囁嚅的語調說道。不能撒謊，但是略微辯解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也的確不是葉子衛擅長的事。

“不是葉子衛擅長的，所以就可以不做，是嗎？”

李銳品沒喲是善罷甘休的意思，今天既然是要對葉子衛手，自然就是李家對葉子衛手，雖然手的是李銳品本人，于安全考慮，還要讓兒子李林楓，孫李清幽都遠離是非。

當然也要包括兒媳婦王菱筠。

但是，這不等于可以容忍家里的不一樣的聲音，恰恰相反，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全家的高度一致，然后才能對外。

“那你說說，葉子衛什麼時候才可以擅長啊？要等到像我一樣老嗎？還是要到你這個年紀？”

“父親，葉家的人也不是不會教育的，葉子衛也是會慢慢長大的。”

這已經是王菱筠能想到的最后的理由了。

“那就是等，是吧。你說了，是為咱們家清幽的幸福，才要為葉子衛說話的 。那是不是說，葉子衛才是給咱們家清幽幸福的那個人？那葉子衛能給咱們家清幽什麼幸福？如果清幽和葉子衛有朝一日結婚了，然后清幽又被人欺負了，是不是葉子衛也還是要告訴清幽——我不擅長這個，我還沒有長大，然后就置之不理，清幽只能被人欺負？是這個意思嗎？”

李銳品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捅在王菱筠的心口上，這樣的局面，在李清幽出生以后，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出現過了。上一次出現，還是在李銳品試圖強迫李林楓放棄醫生職業的時候呢。

那一次，王菱筠和李林楓過來了。這一次呢？

“父親，你的這種設想太極端了。”

“那你不覺得你的設想太好了嗎？你還好意思說葉家對孩子的教育好，誰教育得好，徐一媛嗎？你恐怕就不知道，那天離開我們家以后，徐一媛連來和我道別都要丈夫葉云軒提醒吧。也沒看到徐一媛來和我道別都是蹦著一張臉的吧。”

王菱筠的臉變了，這是真不知道的，也是事后徐一媛沒有和自己提及的。

“你就更不會知道，葉家的葉子衛出了門，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上了自己家的車吧。這就是你說的也教育得當嗎？”

“父親，這些我都不知道。”

王菱筠徹底下來了，李銳品占據了全面的上風。

“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想說。還是徐一媛就不讓你知道？”

又是一次誅心的提問。

“避開能不能承擔家庭的責任不說，如果清幽選擇的是葉子衛，那以后如果兩個人吵架了，是不是葉子衛也是砸門就走，把清幽一個人留在家里，不管不問。而你的那個閨，徐一媛，還要登門來責怪清幽不關心自己的丈夫。是嗎？”

李銳品扣住了，自然就不會再放手了。不打掉王菱筠對徐一媛和葉子衛的好，信任，下一步，家里就該分裂了。

那是李銳品絕對不能接的。

“父親，為什麼非要針對葉子衛？”

“那你要去問他，為什麼要來針對咱們家清幽。”

李銳品的回答擲地有聲。

“父親，你直說吧，準備怎麼做？”

看著妻子王菱筠漸漸從變得冷靜，再由冷靜變得弱，李林楓終于站了出來。這個問題也是李清幽想問的——怎麼對付那個嫌疑人葉子衛。

“這個我來替老爺回答吧。”

久未說話的老范也站了出來，替李銳品接過話頭。

“父親，如果是你錯了，不是葉子衛做的呢？”

王菱筠突然又有了力氣，在聽到李銳品還是要對葉子衛手的話之后，要嘗試最后一搏。

“如果是你錯了，就是葉子衛做的呢？”

這個反問，王菱筠又答不上來了。如果真是葉子衛，真是葉子衛。會是嗎？真會嗎？

為什麼會這樣？

“爺爺，爸爸，媽媽，這個事，因我而起，也給我來解決吧。”

出人意料的人是，李清幽站了出來，還說了讓大家都奇怪的話。

“你！不要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這種事，你一個孩子解決不了的，也不到里去拋頭面，你爺爺還沒死呢！”

“爺爺，我沒說要親自出面解決。”

“嗯！什麼意思？”

“爺爺，爸爸，媽媽，這兩次事件，都不是只有我在里面，張云飛也在里面。我去找他，讓他來解決。”

“什麼，你要去找張云飛？我不同意。”

王菱筠又開始張起來。

“媽媽，我是去找張云飛解決問題，不是去和張云飛結婚，你別那麼張。”

“那也可以去找別人啊，不一定非要去找張云飛。”

“還能去找誰，找葉子衛嗎？”

李銳品打斷了王菱筠的話，轉而看向李清幽。

“你準備怎麼做？”

“爺爺你年紀大了，這些事，就不要再手了。這是其一。”

“嗯，你繼續說。”

“剛才范叔說了，寫文章的人，或者那個幕后主使者，對張家和李家的很多私都知道，我看了文章，的確是知之甚多，尤其是對張家的。這說柑那張家也是害者，還說明，就算葉子衛是那個始作俑者，他的后面，也還可能有別人在指使他。我去找張云飛，看看他能不能揪出那個人來。這是其二。”

這一次，誰也沒有答話了，連老范也點頭表示贊許。

“第三，如果張云飛的手上真有證據，證明那個幕后主使就是葉子衛，或者證明葉子衛牽涉其中，我想讓張云飛放他一馬，至不要趕盡殺絕。”

能在短短的時間找到這些有價值的線索，很了不起。更了不起的是，在這種局面下，還能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