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

　牢門被男人猛地一腳破開, 牢門咣當砸在地上，驚滿室的風。

　俞姝在這一瞬，形晃了晃。

　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吧？

　不知道是會被他當場賜死, 還是會被幽到生命的盡頭。

　俞姝眼眶熱了起來。

　還想死之前看哥哥一回，世上只剩下與哥哥兩個親了, 死之前都不能有機會見哥哥一面嗎？

　但恍然又想了起來，自己還是個瞎子，縱然哥哥到了臉前，也是看不見的... ...

　罷了。

　“五爺... ...”

　想說，給個痛快吧。

　但男人下一息到了前，一把將進了懷里。

　俞姝驚詫，聽到了男人若擂鼓的心跳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阿姝, 不是你，是我弄錯了... ...”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順著墻邊的雨道嘩嘩啦啦地流淌不停。

　俞姝大腦空白一片。

　男人俯將抱了起來，踏著那被他破開的牢籠，一路出了牢。

　雨從廊下飄進來，掃在俞姝面頰。

　暗淡的天映在眼簾之上, 幾息之前，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天了... ...

　俞姝頭腦發昏地，被男人抱去了冷武閣廂房。

　房中還殘留著濃郁的酒氣，男人將小心放到床上, 將窗子全部打開。

　風夾著雨吹進來, 原本就冰冷的房間更加冰冷了。

　他曾說過, 冷武閣很燒地龍, 是為了讓他們這些位極人臣的定國公, 保持冷靜和清醒。

　但下一息, 男人了文澤。

　“吩咐下去，把地龍燒起來。”

　俞姝頭腦越發渾噩了，男人吩咐過之后，便快步走了過來。

　他坐到了床邊，俞姝下意識往里面側了子。

　但他沒在意，手要來解開的領。

　俞姝立時攥住了自己的領口。

　滿是戒備，五爺看著心下一。

　“阿姝，你衫上沾了雨水，把外面的裳換下來吧，莫要凍著了。”

　他說著，拉了錦被蓋到上。

　俞姝恍然，松開了手，他作極快地幫去外面的裳，用被子將裹了起來，圈在懷中。

　俞姝不知道他都審出了什麼，也不知他這般態度到底代表著什麼。

　仍然戒備而沉默，直到他拿出一個香囊放進了手里。

　是姚北給做的避孕香囊。

　他開了口。

　“阿姝，冷武閣的大夫告訴我，這香囊是避孕的用途。”

　他說著，把一張紙也放到了俞姝手上。

　“你寫給苗萍的藥方，出了助產的藥之外，另外的幾味也都是避孕用的藥材。”

　俞姝怔怔。

　確實是這樣寫的，因為對那些藥材悉，當時就和姚北這般約定... ...

　這位五爺慢慢替解釋起來。

　“你讓苗萍嫂子買了藥，順帶著，就幫你買了避孕的藥，是嗎？”

　他說著，輕了的臉頰，“你知道我想孩子，所以你不敢告訴我，對不對？”

　俞姝握著那只避孕香囊，徹底失去了言語。

　原來避孕香囊與而言，竟是這個用途... ...

　可是，他怎麼... ...都替解釋了？

　“五爺... ...就不怕弄錯了嗎？”

　忍不住問他。

　男人嘆氣，“還有什麼好弄錯的？”

　話音落地，俞姝的眼眶一酸。

　怎麼會這樣？！

　五爺看著紅了眼眶，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復雜緒。

　當他得知那個大夫本不知道苗萍，也本不知道他的阿姝是誰，反而吐傳信的另有其人時，他只覺停滯許久的心，忽然就重新跳起來了。

　可是冷武閣的大夫也過來告訴了他，這些藥材都和避孕有關。

　他起落在耳邊的碎發，輕輕挽到耳后。

　“阿姝，你在避孕嗎？你... ...不想要我們的孩子嗎？”

　俞姝攥著那香囊，頭暈到幾乎昏沉過去，男人抱了，在等著的答案。

　俞姝抬眼向外“看”去，眼前的一切還是那麼昏暗，努力睜大眼睛，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到暗淡的天。

　寧為太平犬，莫作世人。

　在紛的思緒中，緩緩開了口。

　“五爺，世道這麼，活著真的好嗎？”

　五爺在這句話中默了一默。

　可懷里的人還在問。

　“這世，生離死別轉不停，骨親零落飄散，世上的痛苦比歡愉還多得多，為什麼還要來到這世間呢？”

　五爺在這一刻失語。

　誰不想活在無災無難的太平盛世？

　從他離開宅院跟著老國公爺四征戰，他便曉得宅院那點痛還不算什麼，很多人父母手足子俱在，卻要在戰火里平白失了命，對他的家人又該是多大的痛？

　今日外朝打了過來，明日賊造反稱王，城池在來回搶奪之中，百姓流離失所，再無一個團圓之家... ...

　五爺看著清瘦的子。

　他沒有辦法反駁，尤其所有這一切，都非自己的選擇。

　被掠走，被領進國公府，被為他的妾，還被他懷疑，被下牢... ...他怎麼才能讓對這個世間充滿生的希？

　他到底是錯了。

　他將子擁。

　“對不起，阿姝，你若是不想要孩子，我們就不要了，好麼？”

　他想有沒有這個孩子，他都有了，若是連都從他懷中離去，他又該怎麼辦呢？

　可的眼淚落了下來。

　俞姝一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他，眼淚劃下兩行。

　這話，真是從他詹五爺口中說出來的？

　“五爺... ...真的麼？”

　問，他輕笑一聲，他用指腹去抹掉眼中落下的淚。

　“是真的，可你別哭了，你眼睛才剛好一點，萬不能哭... ...”

　室溫暖之氣從腳底慢慢升上來，不知何時和暖起來。

　他托住了，吻落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上面，又從眼睛一路輕，麻麻地落在臉龐。

　他想到了什麼，又低聲安。

　“阿姝，縱然你有孕了也別怕。世道雖，可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和我們的孩子。”

　他微微抬起的下，吻從臉龐落到了角。

　俞姝下意識推了他，手下剛及他的手臂，他便低聲。

　“我的傷口還沒好，阿姝別推，會疼... ...”

　俞姝手下不由一頓。

　男人微微笑起來，將覆到了上。

　下一息，他毫不猶豫地探了進來，不允許再有一點殘留的空隙，全部占據... ...

　俞姝筋疲力盡地閉起眼睛，五爺擁著聲。

　可累極了乏極了，在這一刻，不想說話也不想掙扎了。

　窗外雨水如注，俞姝不知怎麼，漸漸睡了過去。

　五爺擁著，將下抵在發頂，深吸一口氣呼了出來。

　雨下個不停，廂房里地龍完全燒了起來，暖融融的氣升騰起來。

　五爺懷里抱著他的阿姝，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

　俞姝醒來的一瞬，恍惚不知自己在何地。

　五爺進屋看到穿著單坐在床上發呆，一雙眼睛因為哭泣已經腫了起來，心疼得不得了。

　他大步到了床邊，“眼睛不舒服嗎？讓大夫給你看看？”

　俞姝搖搖頭，想說什麼，肚子適時地了一聲。

　五爺笑起來，“晌午了，壞了吧，起來吃點東西。”

　他了姜們進來幫換裳，又了文澤讓人把飯菜布到廳里。

　他親自牽了去桌邊吃飯，但才吃了兩口，可就放下了筷子。

　“沒胃口？”

　俞姝點點頭，但五爺將丫鬟都打發了下去，親自坐到了邊，將人半抱在懷里。

　“早間就沒吃飯，這會也該了。多吃點吧。”

　他夾了一筷子羊到了俞姝邊。

　但俞姝被這羊的膻味一沖，險些吐了出來。

　連忙捂住了口。

　五爺訝然，“怎麼？不舒服？”

　男人將羊扔去了一旁，端了白粥過來給，俞姝才勉強喝了一口。

　五爺看著，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阿姝近日，來癸水了嗎？”

　俞姝這事上一向不準頭，這些日子過得提心吊膽，也沒在意這個，他一問，眼皮跳了一下。

　“前些日五爺不在家的時候來了。”回答。

　“哦，這樣。”他說可能是牢空氣不好，“想吃點清淡的嗎？我再吩咐廚上去做。”

　俞姝說了兩道，恰外面有人有事回稟，男人起去了外面。

　俞姝把姜了進來。

　“近來有人問過我癸水的事嗎？”

　姜這幾日也被關了起來，搖了搖頭，“沒有。”

　俞姝暗暗松了口氣，“若是有人問起，就道我前幾日來過了。”

　這麼說，姜連忙應了下來，俞姝讓一并支會了薛薇，姜退了下去。

　俞姝在滿桌葷素齊備的飯菜里，又是一陣反胃。

　莫名就想起了，宋又云說的話。

　香囊不好使嗎... ...

　五爺很快回來了，告訴俞姝，“老夫人和夫人聽聞你洗了嫌疑，都給淺雨汀送了些東西過去，等你回去便看到了。”

　俞姝訝然。

　這罪名就洗的這麼徹底？

　還以為，只是這位五爺肯解釋給自己聽... ...

　俞姝并不知道除了五爺和林驍，旁人本不曉得個中細節。

　不過有了另一重想法。

　那時確實在給苗萍的藥方里，用方式寫了消息。

　可是那藥方事后還留在苗萍手中。

　也就是說，苗萍極有可能沒有把信送出去。

　可哥哥還是得了消息前去救援了，甚至還傷了五爺... ...

　那麼消息是誰送的？

　黑山？

　問了五爺，“這番查尋下來，五爺捉到細作了嗎？”

　若是男人從前還對有所保留，眼下便不會再過多防備，直接告訴了。

　“嗯，細作找到了。”

　“是誰？”

　五爺嘆了口氣。

　“此人真是讓人想不到... ...這細作乃是林驍的續弦宋氏。還有個代名，喚作黑山。”

　話音落地，俞姝猛然睜大了眼睛。

　*

　林府。

　家中混不堪，兩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哇哇大哭。

　林驍一步踏院中，便見娘著急地跑上前來，“爺回來了？兩位小主子哭個不停！”

　“孩子怎麼了？為什麼哭？”

　娘道，“本是吃了要睡的，可不知怎麼哭起來，奴婢哄不好去尋太太，往日太太一哄便好的，可今日... ...沒尋到太太... ...”

　林驍臉冷，“那太太呢？去哪了？”

　娘被他的神嚇到，有管事的婆子上前道，“回爺，太太一早就出門去了，也沒說去哪，只留下話讓照看好三個小主子，到現在也沒回來。”

　在這話里，林驍指骨噼啪作響，攥著拳的手抖了起來。

　大兒林巧之跑了過來。

　小姑娘沒看見他，只是問，“是母親回來了嗎？！”

　話音落地，林驍突然拔出腰間佩刀，一把擲到了院中的假山石上。

　假山石瞬時碎裂，崩裂滿地。

　奴仆全都嚇壞了，林巧之直接哭了起來，“爹爹？爹爹？！我想要母親... ...”

　話沒說完，就被林驍恨聲打斷。

　“巧之！以后不許母親！就是個... ...”

　男人從牙里吐出兩個字來.

　“細作！”

　【下章】

　那個坐診大夫不認識苗萍，而在苗萍來之前，他就得了消息，要去一家府上看診。

　這府邸不巧，正是姓林，而大夫看診的，就是林驍發了燒的兒。

　林驍在馬背上疾馳，背后的箭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他后悔不該和宋又云多言那兩句，他甚至懷疑當時宋又云跟他說小兒發燒，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后悔極了。

　明明最初的時候，他也是防備著的，可在他邊久了，更生下來一雙龍胎。

　他不由地就放松了警惕。

　可笑他口口聲聲，讓五爺冷靜清醒，其實最該冷靜清醒的人，是他自己！

　林驍一手駕馬疾馳，一手握得弓弩發出吱嘎的響聲。

　他倒要看看，能有多狠心，能拋夫棄子逃得多快？！

　... ...

　渡口。

　宋又云看向后的道路。

　路上無人，一直揪的心口稍稍松了松，催促一旁的船夫。

　“咱們還是快些開船。”

　給了船夫重金，讓船夫立刻送去下游。

　船夫作快了不，“放心放心，這就開船，必給客安穩送過去。”

　他說他自己也想快點過去，“我家本就在下游，家里兩個小崽子還等著我呢，有了客給的這筆船資，我回去就給他們買兩斤吃！”

　天昏昏暗暗，冷雨將停未停。

　船夫作很快，宋又云坐在船上，船駛離了渡口。

　宋又云卻在船夫的話里，想到了自己孩子。

　巧之，睿之，敏之... ...不知三個孩子在家里，怎麼樣了... ...

　船夫在這時問了一句，“客到了渡口要去哪？瞧著您輕車簡從的，不像是出遠門啊。”

　宋又云默了默。

　“去一座山上。”

　“游山？這普天之下的山可多了去了，客去什麼山？”

　宋又云說，“黑山。”

　船夫笑了起來，“這山我倒是沒聽說過。”

　宋又云說是了。

　“是座無名小山。”

　看向了遠，山水之間，它仿佛看到了那座黑山。

　黑山之上，葬著的先夫和亡。

　... ...

　原本是城里嫁的最好的，嫁的是父親的門生，哥哥的同年。

　父親只是個窮舉人，但認定了先夫必能材，而先夫也很是爭氣，府試考了個案首回來。

　他們親之后，很快有了個兒，算年紀，比巧之還長兩歲。

　他們家中有田產果林，還包了山頭，吃穿不愁，丈夫只要安心讀書，等待他日一舉中第即可。

　可惜安穩日子過不長久。

　先皇早逝，小皇帝繼位之后天下了起來，再加上幾場大災，天下流民為患。

　很快這些流民中便有相當一部分人，變了山林土匪。

　他們也是有家有產的人，請的起護院，多能免土匪滋擾。

　但那年，家中老爹得了急病，回娘家侍疾，再回來的時候，原本等著歸家的丈夫和兒，都沒了！

　不僅沒了，頭顱還被割掉，被人拿去領賞！

　逃回來的護院告訴，“太太，咱們的人路上遇上了山匪，咱們護著爺和姑娘跑路，但是... ...但是朝廷的兵來了，本以為能得他們幫助，可他們名義上來掃匪，實則是趁火打劫，咱們高喊救命，兵卻不論三七二十一，把所有人用火/銃全都給... ...”

　那護衛臉上被火/彈掃爛一片。

　宋又云聞言渾抖了篩子。

　因為夏天的時候，小皇帝去避暑山莊避暑，半路遇上了一群悍匪，了驚嚇。

　翌日皇帝便下了令，打殺土匪。

　掃匪不是壞事，但這令下的急，懸賞又極高——凡是兵捉了土匪提頭回來的，一律一首級賞銀五十兩！

　逃出來的護衛說，丈夫和兒就被當土匪割了頭，拿去領賞了。

　沒有人去分辨到底誰是土匪，只是被拎走的頭顱越多越好。

　兩顆頭，一百兩，懸賞了全部的人生。

　痛哭不已，去衙門前要討回公道，卻被兩子打了出來。

　“你莫不也是土匪吧？！”

　還有人打量，“割了你的頭，是不是也能換五十兩？！”

　娘家人把拉回家里去了。

　朝廷懸賞這事越演越烈，不過半年，便有許多被誤殺的人。

　府這才察覺不對，急停止了懸賞。

　可懸賞雖然停了，的丈夫和兒，卻再也回不來了。

　把他們葬在自家的果林黑山之上，準備在樹下吊死，去間陪他們，卻被人救了下來。

　那人名衛澤言，他說他也恨極了朝廷，而他在袁王的地盤、虞城將軍麾下做軍師。

　他說虞城很好，虞城將軍治下甚嚴，民融洽，大家一心一意地反朝廷，問要不要去。

　想離開這傷心地，把心一橫就去了虞城，但一介流，在虞城除了補裳也沒什麼可做。

　后來，衛澤言問，敢不敢做細作，去京城做細作。

　若能潛伏于定國公府周圍，說不定就能探聽他們最要的。

　想有什麼不敢？還活著，就是為了報仇！

　況且和旁人還是有些不同的，娘家左近的鄰居，就是國公府的家臣林氏一族。

　那年，在林驍返鄉祭祖之前，回了娘家。

　比林驍年長兩歲，小的時候，還送迷路的林驍回過林家。

　可時間久了，幾乎就忘了這個人。

　林驍卻記得，請幫著他，照看發妻留下的兒巧之... ...

　河面掀起一層浪，宋又云念及那個人，苦笑了起來。

　起初，沒想過給小兩歲的林驍做妻，能留在林家教養巧之就算可以。

　可莫名地，就了他的續弦。

　當時也怕有孕，又怕被謹慎的林驍發現，就用了避孕的香囊，萬萬沒想到，還是懷了他的孩子，還是一對龍胎... ...

　浪大了起來，船才剛駛出，就在浪中行進艱難。

　宋又云迎著風和浪站在船頭，喃喃自語。

　“驍哥兒... ...眼下已經知道了吧？恨死我了吧？”

　話音沒落，突然有破空之聲出現。

　三箭連發了過來。

　兩箭落水，一箭釘在了船頭。

　船夫嚇得差點丟了槳。

　宋又云卻仿若有預一樣，轉頭向岸上看去。

　男人橫馬立于堤岸之上，一臉寒霜，拉弓搭箭對準了風浪里飄搖的小船。

　宋又云清楚他的弓箭本事，小船劃出的這些距離，盡在他的程之。

　先是張了一時，而后又冷靜了下來。

　“你來了... ...”

　男人口氣恨極，“不然呢？讓你這個細作跑路嗎？！你吃朝廷的米糧，得朝廷的保護，卻做細作出賣朝廷的消息？！宋又云，我可真是小看了你！”

　他這話激得宋又云心頭也是一層浪起。

　苦笑了一聲。

　“可是我丈夫、我兒，都是死在兵的蓄意殺害之下！我為什麼不能替他們報仇？！”

　的聲音在風浪中極大。

　林驍總算明白了做細作的原委。

　拉滿弓/箭的手了一。

　他看住。

　“你丈夫、你兒... ...可我是你什麼人？巧之、睿之、敏之又是你什麼人？！你想過嗎？！”

　宋又云在他提及三個孩子的一瞬，落下了淚來。

　站在船頭，風浪撲在上，打了的擺。

　閉起眼睛，不住落淚，緩慢地俯下來，跌坐在船頭。

　林驍見狀，恨聲問。

　“你是要求我饒了你嗎？”

　他說完，又直接告訴，“那是不可能的！”

　宋又云在這話里，哭著笑了一聲。

　說是的，“這些年我在你邊，還不了解你嗎？”

　“你嘆五爺英雄難過人關，我想旁人多半沒資格說這話，但你可以。”

　說著，朝他看過去。

　驚濤拍在他腳下的巨石上，驚奇一丈高的浪。

　“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從來都不會耽于這些... ...所以，我也不會跟你求。”

　的話微頓，又順著風到了林驍耳邊。

　“我不逃了，你殺了我吧。”

　“只是，別遷怒于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

　說完，了船夫停下劃槳。

　如果必得一死，死在林驍箭下，也算給他謝罪了。

　宋又云閉起了眼睛，浪打在形單影只的小船上，隨著船在風浪中搖晃。

　林驍拉滿的弓箭早已發出嗡嗡的震聲。

　只消一箭下去，宋又云必死無疑。

　他終于抓到這找了很久很久的細作，也能回去復命了。

　他抿，眸中寒意四起，將弓箭拉到幾乎斷開，終于在下一息，嗖地一下放了出去。

　宋又云在聽見箭聲的那一瞬，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可砰得一聲，箭落了下來。

　還活著。

　箭釘在了船板上，那力道幾乎要將飄搖的小船穿，可箭只釘住了的擺，卻沒有釘在上。

　“驍哥兒... ...”

　岸上的林驍恨恨地閉起了眼睛。

　“你走！”

　宋又云驚詫不已。

　船夫倒是比回神快得多，立刻搖船槳，趁著風浪小了一時，迅速地離開了岸邊。

　人越來越遠了，但林驍后的兵馬卻追了過來。

　他們也看到了遠去船只上的人。

　“統領，要不要尋船去追？！”

　但林驍搖了搖頭。

　“不必了，人是我放走的。”

　手下皆大驚，不可置信地看著林驍。

　林驍神蕭蕭，了手下。

　“把我綁上，押回冷武閣。讓五爺... ...我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