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怪了。陸森也不說話，看了眼手機，司機已經到樓下，該走了。

結果起時他不小心撞翻杯子，半杯沒喝完的酒倒在上，大的子全了。許言湊過去看了看，說：“我給你找條子換。”陸森點頭，跟他一起進房間，許言拉了一條運出來給他，然后走出去。

紀淮到房門口時，陸森正背對著他下子。老實講，紀淮的材和他拍過的明星模特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修長有力的。在公司里時，湯韻妍曾多次把他抓去套樣看效果，同被這麼抓過的還有許言。

那雙長一抬一落，把子穿好，白皙的皮被完全遮蓋。陸森疊好換下的子，回頭，正和紀淮對上視線，雙方看起來都沒什麼反應，男人看男人而已。

“碗洗好了？”陸森笑著問。

“許言在洗，你行李箱還在我車里，我和你一起下去。”

“好。”陸森往外走，路過紀淮邊時他停住，側過頭來，在紀淮的頸邊嗅了嗅，問，“你用的什麼香水？”

紀淮垂眼看著他：“忘了。”

“品位不錯。”陸森又笑了下，說。

跟許言道過別，陸森和紀淮下樓，去車里取了行李。雨早停了，陸森坐上車，紀淮只穿了件T恤，陸森降下車窗：“上去吧，外面冷的。”

紀淮點了點頭，轉回樓。車往外開，沒開幾米，陸森看見另一幢樓下，路燈旁，站著一個人，一手拎著一個小小的蛋糕，一手拿著一把黑長柄傘。

車停住，陸森下了車。

他開門見山：“找許言？”他哪會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當初去小樽找許言，在許年的婚禮酒店外等許言……甚至陸森早料到對方會出現在這里——他們今天乘同一架飛機來到黎。

沈植的臉在黑的映襯下看起來有些蒼白，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說：“今天是他生日。”

“對。”

“能麻煩你，幫我把蛋糕給他嗎。”沈植抬起那只拿著蛋糕的手，低聲說，“就說是你買的，或者是他同事送的。”

“許言吃飽了，不需要蛋糕。”陸森說，“或者你親手給他，看他愿不愿意吃。”

沈植抿了抿，手垂下去，沒說話。

“他住三樓。”陸森指了指某個窗戶，“那個位置是廚房，許言現在應該在洗碗。”

沈植順著他的手往上看，他知道許言住三樓，知道那里是廚房，他甚至能想象出許言現在低頭洗碗的樣子。

“還有半個小時就過十二點了，沒跟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不憾嗎。”陸森笑著問。

沈植只是著那扇窗。

不憾嗎？當然憾。他曾經有很多機會當面跟許言說生日快樂，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前年九月，許言來黎的第四個月，法碩考試前三個月，沈植也站在這個位置——不，比這更蔽一點，大概往左再走六七步，那棵樹下，他看著許言拖著行李箱走過，那時候他們只有幾步之遙。

那天許言剛從盧塞恩回來，在公司過完生日，帶著同事們送的禮回家，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說了什麼沈植沒有聽清，他只是借著路燈的亮，很努力地想要看清那道側臉。他看見許言穿了一件白襯衫，許言的邊帶著笑，許言的頭發長了一點，許言沒有瘦太多。

他看著許言走近，又走遠，進了樓，不久后，三樓的窗戶亮起燈。

去年九月，許言生日，沈植在同樣的位置等到凌晨，但沒有見到他。后來沈植知道，許言那晚正在菲茨羅伊山的湖邊營，拍的主峰日出在第二年索尼世界攝影大賽里拿下專業組的風類攝影獎冠軍。

“他過得很好，做自己喜歡的事，有就有前途。”陸森說，“應該也不希被打擾。”

他說完后上了車，車著路面薄薄的積水，很快駛離。

沈植仍然站在那里，二十分鐘后，他看見紀淮下樓扔垃圾，過了半小時，三樓的燈熄滅。

許言的生日已經過去了，沈植安靜看著那扇漆黑的窗，黎的風和其他地方并沒有什麼不同。凌晨一點多，又下起小雨，沈植撐開傘，拎著蛋糕，轉離開。

作者有話說：

沈植日記：那麼多人給老婆送禮，我這一個小蛋糕，又，算得了什麼呢？老婆，好想你，好想跟你，說說話（獨自走在黎的街頭，眼淚和雨一起落下。

【最近更新可能要隔久一點，抱歉】

第41章

新年一月份，許言在杉磯遇到了林綿，博士畢業后就留在了國。兩人坐在街邊的咖啡廳里，許言看了眼無名指上的鉆戒，笑著問：“結婚了？”

“還沒有，他上個月剛求的婚。”許久不見，林綿整個人很多，許言已經沒法把眼前的人與當初尋死覓活要跳樓的小公主放在一起。

“那提前祝賀你。”許言說，“新婚快樂。”

林綿卻笑：“別提前呀，到時候我回國辦婚禮，許大攝影不來嗎？”

“來。”許言干脆地應下，“多忙都來。”他并不知道林綿的未婚夫是誰，但一定不會是那年淋著寒雨跑進醫院的那位。

“時間過得真快，現在大家都好忙。”林綿看向窗外，忽然問，“你跟沈植有聯系嗎？”

許言都忘了多久沒從別人里聽到這個名字，許年紀淮他們是絕不可能提的，跟湯韻妍聊天時也只限于工作和圈子里的事，大家都或多或地在刻意回避，許言知道。

他拿勺子在杯里攪了攪，笑了下說：“沒。”

“沈植現在在讀研二。”林綿說，“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他居然想讀法律。”

不知道，許言更不知道，沈植從沒提過。之前還是某個大學好友在聊天時跟許言嘆，說沈植竟然直接撂下公司，扭頭就考了五院之一的法碩，真牛。

確實牛，許言覺得林綿也牛，這些富二代們讀博的讀博，考研的考研，紛紛走上深造自我的道路，證明大家都有理想，有理想并為之付諸行的人就很了不起。

但也只是這麼覺得而已，沒別的了。

見許言沒說話，林綿又問：“你之后會回國嗎？還是留在黎？”

“會回去。”許言喝了口咖啡，回答。

一月底的時候許言停止接約，之后，徹底完所有工作和片約花了他小半年時間。六月中旬，在出國整整三年零一個月后，許言關上公寓大門，踏上回國的路。

三年里他回過幾次家，還都是因為在鄰國出差，艱難了空回去的，每次待不到兩天就得走人。方蕙看他辛苦，讓他別再這麼趕了，許燊看他辛苦，讓他照顧好，許年看他辛苦，讓他幫自己要一張某巨星的簽名照，最好是To簽。

許言讓他爬遠點。

下了飛機是早上十點多，方蕙、許燊、許年、紀淮，四個人齊刷刷站在到達大廳等他。許言走過去，把行李箱朝許年腳邊一推，手摘了帽子，跟方蕙擁抱。

“瘦了點。”方蕙仔細端詳許言的臉，眼角泛紅。

“想你，哥。”許年一邊拉許言的背包一邊不走心地表白。

許言瞥他一眼：“簽名照有，還是To簽。”許年聽了兩眼放，拉得更起勁了，里不停問“哪呢哪呢，快拿出來”，結果許言接著說，“不過不是本人，是男朋友的，你要嗎？”

許年瞬間往后跌了一步，不可置信：“奪筍！許言你說你奪筍！”

幾個人走出大廳，紀淮還得回公司，跟許言聊了幾句就開車走了。今天天氣尤其好，初夏艷高照，許言坐在車里，吃著方蕙親手做的糕點，聽許年在耳邊嘰嘰歪歪。

他看著窗外，一切都沒什麼大變化，畢竟也只是三年而已，不久。

不斷停駐又開的車輛，匆匆的，迎接或送別、離去或歸來的人，許言看了會兒，把目轉回車里，但在視線即將收回時，他覺余里閃過一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