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兩公里的偏差，最好被極樂號的人偶然發現。”唐亦步勾起角，利落地除了速度信息。“不錯，我的阮先生，你真好用。”

“……人類通常不會認為‘好用’這個詞算贊。”

“你真好。”唐亦步反應很快，一臉真誠。

“你還是用‘好用’吧。”阮閑額角。

“怎麼算是合適的表達呢？”唐亦步的注意力徹底轉移到了這個新問題上。“……干得漂亮？好孩子？你真棒？”

阮閑沉著臉掏出槍，故意讓它發出咔噠聲，好讓唐亦步看清這是攻擊專用的那把。

那仿生人啪地閉了。

一時間船艙里只剩蔣琳用頭撞地的砰砰聲。這份力稱得上異常，普通人這會兒早該累得彈不得，癮君子的病態執著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見阮閑和唐亦步之間的氣氛張起來，鐵珠子本能地跳下唐亦步的頭，伴隨蔣琳撞地的頻率在地板上彈跳。砰砰的響聲整齊劃一，音量瞬間大了一倍。整個場景有種詭異的喜劇。

阮閑搖搖頭，收了槍：“右轉35°，前進893米，我聽到了五人以上的隊伍。”

隨后他利落地抓頭發，扯開唐亦步的領子。將兩個人搞得狼狽不堪后，阮閑一把撈起蹦得正歡的鐵珠子，用它給他們的服上蹭上不臟污。

“求救。”唐亦步配合地打開游艇通報臺，“能源告急，能源告急——請求極樂號救援。”

事實證明，極樂號的人謹慎到嚇人的地步。被他們選為目標的小隊很快趕來，但沒有半點將船只直接帶回的意思。他們待在原地，等三金屬投到手邊，然后把他們細心地塞了進去。

金屬回收得極快，甚至繞圈拖了許久，足以讓一般人類暈頭轉向。就連意識不清的蔣琳也了一番這個待遇。

然而當阮閑踏進極樂號聚居地的那個瞬間，他幾乎立刻懂了對方謹慎的緣由——

一個燈火通明的商場出現在他的面前。

商場部幾乎沒有任何塌陷，保存相當完。各個樓層里不再是普通商店，華麗的店面全部被改造為居住空間。就阮閑所能看到的部分，這種改造相當講究，甚至考慮了設計品味。整個空間空氣流通良好，他聞到了清新的環境香水，這里沒有半點霉菌或者排泄的味道。的音樂從數個房間中傳來，曲目各不相同。

來往的人打扮整潔，所有能開的燈都開著。明的玻璃電梯正常運行，像極了文明世界還在時的樣子。

極樂號的墟盜們沒有對兩位陌生人投以太多目，他們急匆匆地前行，甚至無暇看向路兩邊漂亮的燈飾。

“我們已經把蔣琳送去醫療室啦。”一位年輕姑娘款款走到他們面前，笑容溫暖。“非常謝兩位送回來。”

阮閑看向面前的年輕人。

站在兩步外的姑娘一素雅的旗袍，襯得材分外凹凸有致，黑亮的長發挽致的髻。在這瘋狂的環境中，甚至化了淡妝，設計大氣的耳環和項鏈引人注目，又不至于喧賓奪主。要論面貌，那張臉談不上多麼驚艷，但五也致非常，笑容有種鄰家孩的純粹氣質，很是惹人憐。

前提是的談話對象是正常人。

阮閑盯著微紅的眼圈看了會兒，只是點點頭，明顯不打算做出什麼其他表示。姑娘臉上的笑略微有點僵。

“我是極樂號的副船長，段離離。”起，大方地出一只手。“如果不嫌棄的話，兩位可以在這里住上一晚，就當是把琳姐帶回家的答謝。”

“帶回家？”唐亦步瞬間抓住關鍵詞。

段離離目從唐亦步金黃的眸子上掃過，沒有掩飾自己的驚異：“是……是的，這里是我們的家，極樂號是一個大家庭。”

“你們環境不錯。”阮閑表示，眼神開始向散發出藥味的地方溜。

“那當然。”段離離的表亮了些。“我想琳姐醒了之后，肯定也想親自謝兩位……你們看起來很疲憊，就算不放心我們，至也洗個熱水澡、換套干凈服再走。”

那只出的手在空中猶豫片刻，禮貌地搭上唐亦步的胳膊。“請務必讓我們表達一下謝意，好嗎？”

段離離的聲音清亮，頗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事到這里也該差不多了，阮閑想。他們本來就是沖著留在這里來的，如今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再拖下去會顯得不自然。這個段離離的人似乎有點怕自己，那麼讓唐亦步來涉就好。見唐亦步被佳人挽住胳膊，仍舊一臉平靜，阮閑忍不住耳釘，試圖用通訊提醒對方注意。

然而他晚了一步——唐亦步四下看了看，鼻子，已然垂下目。

“包飯嗎？”他認真地注視著段離離，用同樣的聲音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段離離：……包。

——

其實我不喜歡吃士力架，太甜了_(:з」∠)_

讓我們假裝那個時候士力架還在吧！（……

第37章 綿綿

蔣琳睜開眼, 雪白的天花板迎面下, 嘀嘀的機械音在耳邊吵鬧。暈頭轉向中，委屈地掉下眼淚。

那兩個年輕人當真不知好歹, 同伴死去又不是的錯, 也是徹頭徹尾的害者。船本就是極樂號的財產, 當時那狀況，自己也算船的半個主人——哪有逃跑不帶船主的道理！可那倆小子沒給任何應有的尊重。

走石號那邊出來的人就是魯。暈暈乎乎地想, 前額還痛得厲害, 思維像是被在管道里的蛇。蔣琳抖著索口袋, 沒有到記憶里那個溫暖的小絨布袋。

對了, 他們的螢火蟲丟了。

隨著意識恢復，無法控制的麻在的全泛濫開來。需要螢火蟲，螢火蟲能讓擺這一切。它會幫把所有涌上的痛苦和負面念頭清除掉，就像黑暗里的一點螢火。它會繼續引領做一個完的人, 一個毫無瑕疵的母親。

蔣琳手底的被單, 痛苦地呼吸。突然一只溫暖的手蓋上了的手背。

那只手的皮糙枯干, 顯然屬于一位老人。這年頭老人可不多, 而能夠在極樂號里自由行的更是寥寥無幾。

“樊老……”蔣琳哽咽從出聲，“我、我把船帶回來啦。”

“家里就需要你這樣負責的人才。”老人呵呵笑著，將子靠近了些。

“我要……我要看看誠誠, 樊老, 讓我看看誠誠。誠誠在上面過得還好嗎？”

“媽媽！”隨著老人的手指揮, 屏投在半空，一個小男孩的笑臉從屏正中浮現, “媽媽，你什麼時候來樓上看我呀？”

然而蔣琳卻彎起子，抓住老人的手。背過子，將臉藏到小男孩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抑住.。

“樊老，船、人……都是貢獻，能不能給我一顆螢火蟲，就一顆……我今天只吃過一顆，沒有違反規則……我不想讓誠誠看見我這樣……”

“當然，當然。”老人笑呵呵地退了一步，讓邊的助手上前。穿西裝的年輕助手表呆滯，他兜，沒有掏出蔣琳所的藥，反倒拿出支細細的注，里面盛滿翠綠的。

蔣琳翻起眼，用僅有的神智表達自己的疑。

“這樣效果更好。”樊老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別擔心，我們是一家人啊。”

蔣琳出胳膊，沒再質疑。

“把搬到樓上去。”半分鐘后，著面前已然咽氣、和眼睛開始長出草芽的人，樊老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在下面沒有親友了吧？”

“沒有。”男人用白布把尸蓋住。“的兩個隊友都已經死掉了。”

“嗯。”樊老點點頭，“那個小男孩的模擬錄像可以刪除了。不用加工的錄像，直接種植吧。”

與此同時。

“這是你們的寵嗎？”

笑著答應唐亦步關于“包飯”的要求后，段離離放開唐亦步的胳膊，蹲下，輕輕了躲在唐亦步后的鐵珠子。

“我知道這種機械生命，我們他格羅夫式R-660生命。養這個的不常見，但我們可以幫你們注程式。”

“注程式？”阮閑停住轉的作。

“是的，極樂號有八位專業工程師。為了讓大家的生活更加幸福，我們準備了各式程式。”拍拍鐵珠子，優雅地站起。“重新編程可以讓它變得更加聰明，甚至徹底理解人類的語言。如果你們需要，也可以附加上貓或者狗的格模擬。”

阮閑慢慢皺起眉頭。

“不。”這次唐亦步率先開口，他抱起鐵珠子，聲音里多了幾分疑。“那樣它就沒法跟它的同類流了。”

段離離臉上的笑容凝固半秒：“這不是兩位的寵？”

“不算，是我騙了它。”唐亦步彈了下鐵珠子的殼，鐵珠子愜意地嘎嘎兩聲。“嚴格來說，它從不屬于我，我無權剝奪它和同類流的權利。”

“我想您誤會了。”回過味來后，段離離的笑容親切幾分，“它只會變得更聰明，不會忘記自己本來的習，更不會失去和同伴流的能力。”

“我不是在說‘能力’。”唐亦步微微睜大眼睛，“我收集過類似的資料，如果它的智能遠遠超過它的同類，它只會痛苦。它的同類不會再理解它的行為，它會非常……用資料中的記錄來形容，它會非常孤獨。”

本想出聲的阮閑閉上，側頭看向唐亦步。

唐亦步在認真地困，那仿生人和段離離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會兒他應該另起話題，結束這場不算重要的小小討論，省得段離離生疑。

可他想聽下去。

段離離直白地表現出自己的驚愕，似乎被面前的青年弄暈了頭：“也就是說，您不想讓它變得更聰明……”試著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