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唐亦步聽起來緒高昂。

“你們干嘛？！”蔣琳尖，“那邊是死路，到時候會是前后夾擊！”

“那你知道那兩個東西能堅持多久嗎？最高速行駛的前提下，這艘船的燃料只能堅持一個小時。”阮閑敲敲駕駛艙的儀表墻。“還是說你想把它倆引回你們的大本營？”

“我不知道，但是——”

“這樣最快。”阮閑平靜地表示，隨手拍拍唐亦步的肩膀。

“肯定還有別的辦法！你……你們瘋了。”蔣琳的聲音尖利到刺耳。

阮閑愣了幾秒，隨即出一個微笑：“沒錯，可我覺得這樣也不壞。”

“……我們玩點刺激的吧，唐亦步。”

作者有話要說：

天化日，公開飆船（理）

第35章 目的地變更

阮閑記憶里的人生由無數個房間構。

從年雪白的特護房開始, 然后是閉的車廂、狹窄臟的廉價公寓。母親絕大部分時間在外奔波賺錢, 窗戶永遠鎖得死死的。最開始還能請來親戚幫忙照顧，后來那個越發臟的公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母親去世后, 養母孟云來將他收養。他的房間大了些, 卻依舊由四堵墻包圍。甚至在他長大人之后, 也頂多在院落里天空。且不說他的對于外界來說太過脆弱，出于研究保的需要, 阮閑也無法離開太遠。

強悍的虛擬現實技曾允許他驗一把數字構的廣闊自然, 然而無論再真, 假的就是假的。

如今, 向窗外廢墟掠過的文明殘骸，他的仿佛在緩慢地燃燒。

“浮上淺層。”阮閑繼續對唐亦步說道，“標有穿梭劑的表盤快見底了，得省著點。”

他的語氣不再溫和, 字詞間出不容置疑的味道。

每當他們穿過較厚的固態層, 其中某個表盤的數值總是會有個較為明顯的下降。一邊象征能源的度數降得飛快, 那一點點下降在滿墻的古怪讀表中并不引人注目, 但阮閑沒放過這個異常。

穿梭劑，表盤上標出的名字相當簡單易懂。

“淺層？”蔣琳立馬扯開嗓子，“不用穿梭劑的話, 淺層全是障礙！”

阮閑簡單瞄了一眼, 繼續研究面前復雜的表盤。

“聽你的, 阮船長。”唐亦步彎起眼睛，他半點沒減速, 直接向斜上方沖去。鐵珠子在顛簸的船室中顛來倒去，保齡球似的到滾。

小游艇瞬間沉。午后的強烈線一下子涌滿作室，面前的斷壁殘垣統統了致命的障礙。

唐亦步靈巧地縱那條船，落葉般穿過糾結的鋼筋，鐵架和歪斜的建筑尖頂。它們仿佛一塊塊屹立的礁石，而他們著廢墟的海面航行，后面還追著兩個——

“看來有更多朋友加了。”阮閑吐了口氣。

那兩個幽靈似的男人還在后面追趕，聞到味的鯊魚那樣咬不放。在的照下，他們的皮泛出不祥的暗綠。接近表皮的細管變得漆黑，遠看上去如同細小的裂紋。

而那兩個人形影子后，十來只腹行蠊嗖嗖跟上。它們的速度不算快，但勝在悉地勢，比需要實時小心船毀人亡的游艇靈活許多。

“誰、誰把嗡鳴給關啦！”蔣琳爬向船艙后部的龐然大，試圖找到開關。

可惜不算大的船差不多給唐亦步開了戰斗機，就差來個空中360°度翻滾，蔣琳臉發青，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部件一起在船艙地板上東倒西歪。

“我。”唐亦步開長，把自己牢牢卡在駕駛座上。他繞過去一個半塌的鐵塔，口氣滿是理所當然。“它太費電。”

湮滅點就在他們前方。在這個距離看來，視野中只剩深不見底的黑暗。距離和真實統統喪失，就算有船底的廢墟對比，也很難判斷它和游艇間的真實距離。可一旦前行的速度慢下來，后面的怪大軍能瞬間淹沒他們。

“還需要多久？”得益于避難所的訓練，阮閑勉強保持住了平衡。他順船頂了一圈，沒理會抱住嗡鳴大聲泣的蔣琳。

“離撞上還有十分鐘零四十秒。”一陣劇烈的顛簸后，唐亦步在鐵珠子示警的嘎嘎大中提高聲音。

“好。”阮閑啪地拍上船頂側邊的按鈕。

一陣幾乎被顛簸聲蓋住的嘀嘀聲后，整個船頂緩緩開。阮閑掏出槍，將上半探出船頂，背向游艇的前進方向。“……我來給你減輕一點判斷難度。”

大好，天空碧藍如洗。風在耳邊呼呼掠過，視野中的一切都在飛速遠離。只有不懷好意的掠食者們試圖靠近，發出難聽的咆哮。

燃燒得越發厲害。廣闊的天地間不見障壁，阮閑只覺得自己出生以來第一次呼吸。他仿佛結束了一場過于漫長的冬眠，的每個部分都在緩慢地恢復生機。

自從自己探出，唐亦步似乎有意識地避免了穿過太多狀結構，保證他不會被腦后襲來的障礙撞飛。阮閑彎起角，舉起槍。

為了保證擊速度，這次阮閑沒打算靠刺激彈夾里的分裂撐下去。他彈出槍托的機關，讓那些管沒手腕，盡吸取。

就算無法抹消那兩只追逐他們的綠幽靈，這些子彈殺死個把腹行蠊還是不問題的。

【減速12%！】他通過耳釘傳達著簡單的命令。

腹行蠊靠得更近。阮閑干脆地扣扳機，黑紅的子彈沖那些張牙舞爪的丑陋生傾瀉而去。

【減速8%，前行方向左轉17°。】

一只腹行蠊被阮閑擊傷，沒來得及剎住車，整個兒過一截凸出的斷鋼筋。臃腫的腹部瞬間破裂，臟炸了一大片廢墟。另一只被擊斷了，陷進紛雜的鐵網里，彈不得。

【再減速5%，10秒后提速20%。】

那兩只綠幽靈差點到他的槍管。阮閑靠暴的火力制再次擊退三只腹行蠊，堪堪躲過。減速使得剩下的幾只腹行蠊統統撲了上來，阮閑向后一仰，坍塌廣告牌的鐵皮從他面前飛快掠過，直接將那沖上來的三只削兩截。臟和黏弄臟了游艇的尾部。

時間差不多了，阮閑想。他保持仰倒的姿勢，定定向無垠的天空。

【接下來隨你，唐亦步。】

游艇馬上就要撞上湮滅點，模糊的風聲里混進了蔣琳的驚恐尖。他沒時間給唐亦步發出任何指令，那仿生人八有自己的計劃。

有那麼幾秒，阮閑甚至有意阻止自己去思考。

和在避難所時不同，過于廣闊的天空此刻劈頭下，阮閑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它，在一瞬間放空了緒。

引擎不堪重負的嘶吼聲中，阮閑漂浮了一瞬。

湮滅點對于游艇的引力越來越強，唐亦步顯然把速度開到了最大，那瘋狂的仿生人著湮滅點向天空沖去，隨后做了個漂亮的空中翻轉。游艇漆黑的湮滅點向上行駛，用行駛軌跡畫出一段順暢的圓弧。它此刻在空中，船底朝向天空，船頂直沖廢墟海。

剎那的失重后，毫無防備的阮閑開始向廢墟海墜落。

他只來得及將灼熱的槍管上邊，心一片平靜。

下個瞬間，他砸上一個溫暖的事。

“嘿，阮先生。”唐亦步一只手抓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推著噴氣調速桿。一番翻轉后，游艇利落地到阮閑下方，敞開的船頂剛好接住從天空墜落的阮閑，他直直砸進了那仿生人的懷里。

“我接住你了。”唐亦步出個放松的微笑。

接著是巨大的沖撞。

游艇墜上地面，剛好卡在兩塊巨大的廢墟之間，不至于被湮滅點吸進去。阮閑半坐半躺在唐亦步懷里，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

兩位綠幽靈顯然沒有唐亦步的反應速度。他們來不及減速，被慣推搡著沒湮滅點。兩者一個探進去整個上，一個探進去小半個頭顱和右側臂膀，齊齊發出生接到烤盤的滋滋聲。

等他們再次調整方向、慢悠悠地撤離，那些探進去的部分并沒有恢復。

兩個殘缺的人晃晃悠悠向游艇靠過來。本應噴的截面沒有流下一滴，和醫院廢墟的況類似，截面上冒出無數綠油油的草芽，兩“人”的作也越來越遲鈍。

他們像是喪失了攻擊，一個孤零零的下半挪著步子，伴隨另一個殘缺的軀潛廢墟，不知道去了哪里。阮閑能聽到他們在往遠離湮滅點的方向前進，距離游艇越來越遠。

“能源還剩45%！”唐亦步滿意地表盤，溫熱的吐息上阮閑的鎖骨。“阮先生，現在我們……”

阮閑不怎麼自在地子，試圖站起來。結果被直接蹦過來的鐵珠子砸上天靈蓋，一陣頭暈耳鳴。

這次他忍了很久才忍住順手給這東西兩下的沖。

“嘎！”鐵珠子著急地尖，不住發抖。它用大咬住唐亦步的頭發，使勁把他往船艙后面拖。

“……我們離開這里吧。”唐亦步一只手把焦慮不已的鐵珠子按下去，掃了眼臉發青的阮閑。

“剩下的能源足夠駛回醫院。”阮閑沉地了被砸痛的腦袋，從唐亦步上站起。“有了這艘船，我們可以裝上更多——”

“不，不！”方才嚇得半個字都說不出的蔣琳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舌頭。“我要回極樂號，我必須回極樂號。”

“那是你的事。順手救命也就救了，不包送回家門口。”阮閑再次將上半探出船頂，著迷地向漆黑的湮滅點。

他們腳下的廢墟在緩緩涌那片虛空，然后干凈利落地消失。整個過程出某種詭異而蒼涼的。

“這、這船是我們的。”蔣琳結結地說道。

“那把骨鋸也是我們的東西。”唐亦步非常公正地回應。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順手。我給過你們地圖，對不？”蔣琳聽上去甚至有點委屈。“再說我們也沒救同伴，那可是我的隊友啊！我現在還在難。”

“嗯。”阮閑懶得再回話，他大概能清這人的邏輯。蔣琳完全不覺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妥，換做以前，他恐怕要苦口婆心地勸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