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太后牢

跟隨太后回到頤年殿，便已經是傍晚時分，文曉荼手里端著一盞太后賞賜的茉莉花茶，嫻靜不語。

倒是賢妃殷切得，坐在一旁的繡墩上，親自為太后按小，甜言語不斷：“太后這般虔誠，菩薩定會保佑您康健。”

太后也正飲著茉莉花茶，徐徐嘆道：“哀家這把年紀了，怎能沒點病痛，子好些壞些并不打。哀家只盼著菩薩顯靈，好歹皇帝子嗣延綿，讓哀家能抱上孫子。”

說道此，太后忍不住唏噓，皇帝哪都好，孝順又賢名，可偏生對、對子嗣這般不上心！

賢妃默默垂下頭，也還沒到不能生育的年紀啊！可皇上回宮這麼久了，一次都沒有召。

賢妃出個笑容，“觀音菩薩送子是最靈驗的，太后定能如愿以償。”

容太后擱下手中的明黃團小茶盞，轉臉問白檀嬤嬤：“都這個時辰了，皇帝可傳了敬事房了？”

白檀嬤嬤輕輕搖頭，“還不曾。”

太后重重嘆了口氣，“皇帝總是這樣！江山無繼，膝下就只有謹言一個兒，這可怎麼？！”

賢妃咬了咬，“皇上許是忙于朝政，才忘了翻牌子。”

太后掃了賢妃一眼，這陣子賢妃倒是殷勤周到得，也罷，賢妃的年紀也還不算老，既然新人如此不濟——

太后微微一笑：“如此，哀家就更不放心了。賢妃，你且去一趟乾安宮，替哀家送些點心給皇帝。”

聽了這話，賢妃大喜過，連忙起福了福子，歡喜得眉宇飛揚，“是，臣妾明白，臣妾多謝太后！”

賢妃再三謝恩，便如一陣風似的去了。

文曉荼了自己的鼻子，這位太后娘娘，這簡直就是把賢妃往皇帝床上送啊。

瞅了一眼時辰，默默起，準備告辭，“太后娘娘……”

容太后打量了一眼，“你今兒倒是乖巧，這會子時辰也不早了，便留下陪哀家用晚膳吧。”

文曉荼先是一喜，而后是沮喪，因為太后這陣子頓頓吃素啊！

但轉念一想，太后宮里的膳房，哪怕只做素齋，也肯定比北膳房的手藝強多了，便欣然應下：“是，多謝太后。”

白檀嬤嬤見狀，便忙推下去吩咐傳膳了。

太后細細端詳著溫氏，眉眼倒是溫婉秀致，氣度也甚好，皇帝最近對溫氏的厚待讓太后十分在意。

太后自是不得皇帝瞧上了誰，可溫氏……怎麼都不太可能吧？

“這些日子，北宮的靜不小。”容太后徐徐道。

文曉荼總不能說慧觀禪師那些話其實原本出自口吧？

低下頭，默默道：“那日皇上只是偶爾經過嬪妾的衍慶堂，進去瞧見嬪妾的午膳十分減薄，又逢太后違和，想必皇上心沉悶，故而才格外生氣。”

“是嗎？”太后喃喃自語，皇帝的子，的確是不得沙子，但皇帝對溫氏，著實迥異于旁人。

罷了，且再觀一段日子吧。

“哀家竟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愈發看不懂了。”容太后搖了搖頭，心有些苦悶。

文曉荼訕訕道：“太后娘娘特派賢妃娘娘前去問關懷，皇上定能領會太后的慈心。”

聽了這話，太后忍不住哼了一聲，“他心里恐怕會怨怪哀家多事！”

文曉荼神愈發尷尬，上只得好言道：“怎麼會呢？皇上素來最孝順您了。”

好在此時白檀嬤嬤走了進來，屈膝道：“太后，晚膳已經擺好了。”

文曉荼見狀，連忙主上前攙扶太后起移步西側飯廳。

太后的晚膳雖然都是素齋，卻也十分盛，飯菜數量毫不遜皇帝的膳，一張花梨木大長桌擺滿了致的丹朝琺瑯餐，比皇帝那套素雅的青瓷，顯得華貴絕倫。

但太后顯然是一副沒什麼胃口的樣子——這位老太太貌似鐘葷腥重口，如今一下子換了清淡的素齋，能有胃口才怪！

其實文曉荼倒是不挑食，只要好吃就行。

笑著說：“太后宮里的廚子真是好手藝，素齋也能做得這般致，那盤素東坡瞧著跟真的似的！”

太后略帶不滿地道：“吃進里的味道還是假得很！”

文曉荼尷尬一笑。

白檀嬤嬤忙給太后盛了一碗牛燕窩，“太后先喝口燕窩潤潤吧。”

太后這才舀了一勺雪白的燕窩送到里，但旋即便蹙眉，“怎麼一點甜味都沒有？”

白檀嬤嬤低聲道：“慧觀大師說了，您要吃得清淡一些。”

太后老臉瞬間拉長，將燕窩撂在了桌上，簡直就是一副老小孩子使子的模樣。

白檀嬤嬤瞅了一眼一旁侍立的溫才人，忙笑著道：“才人快勸勸太后娘娘吧，這幾日太后總是這樣食不下咽。”

文曉荼暗忖：老太太這是想吃了啊……

文曉荼飛快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忽的低聲道：“太后娘娘，這些飯菜都好香啊，嬪妾聞著便覺得了呢。”

就不信太后不！從頤年殿溜達去慈航殿，又溜達回來，消耗可不小，這會子太后肯定也腹饉。太后不過就是發發牢罷了！

太后惆悵地嘆了口氣，“罷了，你別在那兒杵著，坐下用膳吧。”

文曉荼雖然早就了，但以還真不敢坐下，吃飯的時候，總得摘了面紗吧？這可不是吃點心，可以掀開一點面紗，往里頭塞。的容，實在有礙觀瞻，萬一影響了太后的食，這可擔不起責任！

文曉荼連忙福了福子，“嬪妾伺候您布菜。”

太后瞥見溫氏臉上的面紗，才忽的想起了溫氏的不便之，便掃了白檀一眼。

白檀嬤嬤會意，連忙取了一把蘇繡花鳥團扇，微笑著呈遞給了溫才人：“才人用這個吧。”

文曉荼看著那的團扇，忽的便明白了，古代子遮擋面容的法子其實還真不，面紗、帷帽，不過都不不如扇子雅觀又方便。

“多謝太后恩典。”文曉荼立刻就不推辭，連忙結果團扇遮擋，后侍奉的紅果便立刻近前，為摘下了面紗。

文曉荼左手執扇、右手持筷，心想著回頭也繡院給繡兩把扇子……

見太后已經筷子夾了一只豆腐皮包子送進里，文曉荼這才夾著自己跟前的菜吃。

那素東坡其實味道很好，就是了點味。

容太后眼瞧著溫氏一口一塊蘇東坡，連吃了三塊，都忍不住懷疑那其實是葷！

太后便夾了一塊口，嗯，果然是素的。

文曉荼雖然保持餐桌禮儀，也不狼吞虎咽，但吃飯的速度終究比老人家快一些，而且吃得很香，筷子基本沒停過。

太后看在眼里，也不口齒生津，覺得今日的飯菜似乎比往日略可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