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執聽出話里的遲疑。

從他決定應了的邀約, 便打算慢慢地讓一點點的察覺。

不可能瞞一輩子，總有一天會知道。

這只是試探的開始，楚執也無法預料眼前這個小姑娘要是知道了真相，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然而此時, 楚執將掉在地上的狐貍面撿了起來, 遞給沈如晚, 說道︰“沈小公子, 東西可要拿穩了。”

沈如晚聽到這個悉低沉沙啞的聲音，又楞了楞。

心里忍不住嘀咕，以前倒沒有這麼強烈的覺。阿楚姐姐這裝扮，加上這把嗓音也太像一個男子了吧。

剛剛阿楚姐姐是在喚沈小公子麼？

記起自己正穿了一男裝，是作男子打扮的, 阿楚姐姐喊沈小公子也沒錯。

那是不是也不能繼續喚阿楚姐姐了？

沈如晚將那狐貍面接了過來, 磕磕絆絆地道︰“多謝，楚……楚兄。”

沈如晚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說完便莫名的覺得有點害。

周圍路過的人見到南門牌坊下面站在兩個相貌不俗的年輕公子，年長高大的那個冷漠又俊, 臉上沒有什麼表看上去有點兇；年紀小的長得俊俏又可只是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紅著臉低下頭。

有那年長一些的婦人經過時，看著那個頭矮的小公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說一句，“大過節的可不能訓人啊，大公子帶著小公子快去看花燈吧。”

“是啊是啊, 小公子可別怕, 要是大公子欺負你，回頭告訴你爹娘去。”旁邊也有婦人附和道。

沈如晚一聽便知道別人誤會了，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 沒欺負我。”

沈如晚抬起頭來，剛剛那婦人眼楮一亮，笑道︰“哎呀，小公子長的可真乖俊啊，多大年紀了？可定親了？我家有一……”

不等那婦人說完楚執打斷道︰“不是說要逛燈會嗎？走吧。”

沈如晚用力點頭，“好。”

楚執走到沈如晚側，擋住了還想探話的婦人。

看著那兩個公子走遠，那婦人還真有些憾。

沈如晚乖乖地跟著楚執，往街市里面走去。各式各樣的燈看的沈如晚眼花繚，有小形態的，有百花模樣的，還有大紅鯉魚的燈漂浮在夜之中。

應接不暇的看著這些麗多姿的燈，同時也注意到這一路上，阿楚姐姐的話很。

不對，不是很。是就沒說話。

阿楚姐姐的步子比大，但會放慢腳步等。

沈如晚走快幾步趕上去，拉了拉阿楚姐姐的袖，小聲說︰“阿楚姐姐，是我不好，剛剛讓人誤會你了。”

楚執停下腳步，道︰“你喚我什麼？”

沈如晚才意識到剛剛又錯了，立即改正過來，“楚兄。”說完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道︰“阿楚哥哥，你沒有生我氣罷？”

小姑娘的聲音自帶一氣，那聲調的尾音還稍稍拉長，這聲阿楚哥哥出來，有種別樣的纏綿之。

楚執別開眼，淡淡的道︰“胡思想。”

沈如晚松了一口氣，不由笑了出來，就知道阿楚姐姐才不是小氣之人。只是子冷，不說話罷了。

路上小販們喊小公子，招呼看自家的燈，這種話聽到多了，似乎有點習慣自己是一位男子的份了。

沈如晚對邊的人道︰“阿楚姐……兄，那個，我剛門時以為我阿娘給我化的已經很像一位男子了，沒想到你比我更像了。剛剛我都有點不敢認了。”

楚執看了一眼，“嗯，你是很像。”這個年紀扮男子最是模糊別的時候了，只是別笑，一笑起來可就要餡了。

沈如晚正想說，說的是最像了，怎麼阿楚姐姐反過來說？

沈如晚又看到一個賣面的攤子，停了下來，對阿楚姐姐問道︰“我有個小狐貍面，我也幫你選個面好不好？”

楚執見期待的眼神，微微頷首。

沈如晚高興的挑了起來，“這個好不好？”

沈如晚拿起一個兔子面。

楚執搖頭。

沈如晚又拿了一個小鹿的面。

楚執還是搖頭。

這姑娘只怕盡挑自己的喜歡罷。

這回他不等沈如晚再選，將一個鬼面獠牙的面拿了起來，“就這個了。”

這時本就擁的街道，不知道怎麼好像有很多人往前面蜂擁而去，並聽到前頭的人在喊，“花車來了花車過來了。在最前面的好像是天香樓的雙雙姑娘在跳舞啊……”

“聽說那雙雙姑娘奪了花魁才有機會在花車上獻舞啊。”

“那豈不是藝雙全？快過去瞧瞧。”

“可不是，平日要見上花魁一面捧上白花花的銀兩都不一定見得上……”

“哼，都是些登徒子，我倒要看看這雙雙姑娘到底是怎樣的貌若天仙。”

“娘子，娘子，別生氣，我保證不看那雙雙姑娘一眼。”

這一嚷嚷，不管是男是都對這花車有了興趣，在一旁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很快沈如晚聽到有樂聲傳來，圍過去的人群也自分散，一個裝扮華麗的大花車緩緩的駛過來。

花車前面是八個孔武有力的男子開路，還有四個侍手提花籃跟在花車的一側，在花車上面一個帶著面紗姿曼妙的姑娘，手提一盞蓮花燈正在翩躚起舞。

出來的一雙妙目眼波流轉的看向人群。

一些男子開始起哄，“怎麼不摘了面紗啊，雙雙姑娘。”

“就是，往年花車游街的花魁都不帶面紗的。莫不是這個雙雙姑娘，名不副實吧。”

“聽說天香樓定了新的規矩，要雙雙姑娘摘下面紗，可要遇上想要送燈的人。看見沒，就是雙雙姑娘手里的那盞蓮花燈。要是有被相中的男人啊，就會摘下面紗，將那燈送給那男人。然後就可以與雙雙姑娘共度春|宵了。不然你們以為怎麼會有那麼的男子過來。都是想看看有沒有那種運氣……”

“　，這花樣玩的還真多啊！”

……

沈如晚隨著人群的擁，也不知不覺到了前面，正仰著頭看著花車上起舞的姑娘，對邊的人道︰“跳的真好看，手里的燈也好看。”

楚執沒吭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站在另一旁的一個男子聽到了笑道︰“小公子，你年紀還小，就別肖想雙雙姑娘手里的花燈了。”

知道其中意思的旁人，也跟著笑起來。

沈如晚有些不懂，卻也敏銳的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

楚執一雙寒眸掃過去，剛剛還笑得大聲的男子一下被嗆住了，不住的咳嗽起來。

其他人看著那男子眉宇間的煞氣，也不敢招惹，都訕笑兩下，繼續看花車上的人。

雙雙知道天香樓每年的花車游街，不過是個噱頭，吸引著那些有錢又獵奇的公子哥們過來。可真正面家世又好的公子卻不會出現在這大街上。

手中的花燈，自然也是想要給最有資格的人。

這游街過半，的舞跳了一支又一支，都沒有心儀又出不俗的男人出現。

雙雙心里有點急，真的只能選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爺們嗎？可真的不甘心。

可就在剛將那只舞跳完，眼楮朝南邊瞟過去時，一下便定住了。

面紗下的臉上總算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抬了抬手，隨侍在花車旁的丫鬟將花籃里的花瓣朝雙雙和人群中撒過去。

在這漫天的花瓣雨中，雙雙摘下了的面紗。

在場的許多男人都倒吸了一口，不愧是天香樓的花魁，長的那人，魂都要被那雙眼楮給勾了去了。

哄鬧聲越來越大，“雙雙姑娘是要送燈了嗎？”

“選我！選我！”

“雙雙姑娘看這邊！”

不坐在酒樓二樓雅座的公子哥們，打開窗戶也都在招手。

亦有一些貴族小姐們，也湊在窗前看著熱鬧。

不出來飲酒的家老爺們也隨意往街邊看過去。

雙雙手持蓮花燈，從花車上走了下來，有人想上前都被那些強壯的護衛擋開。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雙雙姑娘在一個高大的男子面前停下，將蓮花燈往前遞過去。

“看來雙雙姑娘是喜歡長得俊的郎君啊！”

“那位兄臺可真是有艷福了。”

“怎麼還不接下那花燈啊。我都替他急，他不要可以給我啊!”

雙雙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將那花燈遞過去，那男子卻毫沒有反應。

聲道︰“公子……請收下奴家的花燈。”

一些看熱鬧的都繼續在起哄，喊著快收下。

誰知那個男子一臉冷漠，仍然看都不看雙雙姑娘一眼，而是為邊那個矮小年拂去肩膀上的花瓣，然後拉著那年的手撥開人群離開。

雙雙神錯愕，從來都是男人哄開心，只要稍展笑，便讓人神魂顛倒。

可那男子竟然看都不看就走了。

這對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個被拉著帶走的小公子長得雕玉琢，惡意的猜測，莫不是個斷袖吧。

雙雙的蓮花燈沒送出去，只好傷心地道︰“看來那位不是奴家的良人了。也不知道今夜奴家的良人在何。”

有人喊道︰“雙雙姑娘莫要傷心，你看看我們啊，我們可都是爭著搶著要給你當良人啊，可別在理會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了。”

只是這人剛喊完，便哎喲一聲，也不知道是被哪個扔了快石頭，砸的滿口鮮。

不過更多人關注重新回到花車上的雙雙姑娘，期待的花燈下一次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