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給我開走！”

嶽悅起眼皮瞄了池騁一眼，視線就定住了，王震龍裡的禿子，穿著一條制服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夾克。手腕上沒有名表，眼睛裡沒有睥睨眾生的囂張，單單一個開車門的作，就讓嶽悅覺到了強大的氣場。

心，像是被某種磁力狠狠吸上了車。

池騁沒立刻啟車子，而是過車窗看了王震龍一眼。

王震龍破口大罵，“磨嘰什麼呢？麻利兒給我滾！”

池騁掉頭離開，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

晚上一點多，王震龍和嶽悅才從會所出來，王震龍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就對嶽悅手腳。嶽悅沒來由的一陣厭惡，撥開他的髒爪子，先鑽進了車裡。

路上，嶽悅的腦海裡一直閃著池騁的那張臉。

怎麼形容呢？算不上一等一的英俊，可就是有種難以言說的魅力。他的眉骨得像石頭，肩膀寬得像一座山，結實的手臂微微一攬，就能將包裹得嚴嚴實實。開啟車門的那只寬大的手掌，應該能將碎吧？……

毫無征兆的一個大拐彎，打斷了嶽悅的遐想。

“你能不能好好開車啊？”嶽悅不耐煩地朝王震龍說。

王震龍的腦子渾濁一片，視野裡有個車在前面左拐右拐，晃得他直想吐。他臉紅，兩只手費力轉方向盤，前面的車越是心別他，他越是不減速不剎車……

五分鐘後，一聲慘響起。

在馬路監控盲區裡，一輛車撞到石墩後側翻，擋風玻璃碎，車頭嚴重變形。出發前嶽悅系了安全帶，這會兒傷勢不重，意識還算清醒。王震龍就慘了，他開車一向不系安全帶，這會兒半個子嵌進嚴重變形的鋼板裡，模糊，當場昏死過去。

嶽悅看了王震龍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瘋了一樣地往車外爬。

車門被人打開，嶽悅鑽出去之後瞬間癱在地。

視線前方有一雙皮鞋，制服子的腳松散地搭在鞋面上，嶽悅的視線迫不及待地往上爬，看到了他的灰夾克，和那張帶著冷笑的臉。

23終於把你逮著了。(1804字)

薑小帥朝外面瞟了一眼，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厚厚的鞋底在地上磨了兩下，真，今兒晚上又不回去了，繼續住在診所。

吳所畏盤坐在裡屋的單人床上，深深地吸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裡念念有詞。

薑小帥彈了吳所畏一腦殼，“嘛呢？”

“別搗。”吳所畏把薑小帥不老實的手拽住，“我在修煉，悟智慧。”

薑小帥把吳所畏的手背翻過來，上面青紫一片。盡管吳所畏不說，薑小帥也知道，這貨指定在外挨了欺負，回家自個運氣呢。不過這樣也好，忍總比沒心沒肺強，他會生氣，證明他對別人的傷害有了反應，不再覺得吃虧是理所當然的了。

久久之後，吳所畏開口，“我不想當小販了。”

薑小帥看著他，“覺得沒有尊嚴？沒有社會地位？不如以前的工作面是麼？”

“不是。”吳所畏歎了口氣，“我剛才算了算，我幹了一個禮拜，總共賺了兩百來塊錢，搭進去兩輛三車，兩個不鏽鋼圓桶和三把勺子，總算賬還賠了。”

能不賠麼？才幹了一個禮拜，就出了兩檔子事，看來做小販也是有風險的。

“那你打算幹什麼？”薑小帥問。

吳所畏深思慮過後說道，“街頭藝人。”

薑小帥臉上的一陣搐。

“我想過了，當小販得投資，得備貨，風險太大。街頭藝人全靠一絕活，賣賣力氣就把錢賺了。”

薑小帥咧了咧，“你有什麼藝可賣啊？”

“鐵頭功啊！”

“……”

灌滿冷風的地下通道，此時卻飄著一熱騰騰的人氣兒，看熱鬧的人群圍得裡三層外三層，裡面表演的更是熱高漲。

老式的錄音機調到最高音量，呲啦呲啦的都是雜音。

“藍臉的竇爾敦盜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黑臉的張飛—喳—砰！……”

前面的聲音都是錄音機發出來的，後面的這一聲“砰”，就是用板磚砸腦門，實實在在拍出來的聲響，倍兒脆生！

“好！”

人群中響起好聲和尖聲以及孩子被嚇著的哭鬧聲……

吳所畏戴著一張臉譜面，只出兩只眼睛，機敏地四張，提防隨時會來的城管。

腳底下已經有很多碎磚頭了，這些磚都是吳所畏撿的，裝了一麻袋。磚頭旁邊有個紙盒，每當有人往裡面扔錢時，吳所畏總會道聲謝謝。

……

“地下通道就甭進去了，忒冷，裡面都是要飯的。”大隊長朝池騁說。

池騁無視大隊長的話，徑直地朝裡面走。

“紫的天王托寶塔，綠的魔鬼鬥夜叉，金的猴王，銀的妖怪，灰的靈，笑—哈—砰！……”

大隊長納悶，“今兒怎麼這麼熱鬧？”

倆人很快走到圍觀人群中間，池騁個高，即使站在外圍也能瞧清楚裡邊的狀況。大隊長個矮，不進去，只能問前面的人，“裡面幹嘛呢？”

“表演鐵頭功呢。”說完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大隊長瞬間想起潑粥逃竄的小販，哼笑道，“這年頭不流行街舞，倒流行鐵頭功了？一個禮拜讓我撞上倆……”

池騁斂眸朝中間看去，那兩只黑燦燦的大眼珠，真有辨識度啊……總算讓我逮著你了！

大隊長剛要大嚷一聲，疏散人群，就讓池騁一個手勢攔了下來。

此刻表演氣氛達到高，群眾的熱追捧，嘩啦啦的紙票子，讓吳所畏的緒越來越，連圍觀群眾裡混進來倆城管都不知道。

“可能有人會懷疑我的磚頭是假的，這樣吧，哪個朋友過來檢查一下……”眼珠四尋麼，瞬間定在某，“那個頭的哥們兒，就你了，你替他們驗證一下。”

吳所畏大手一指，就指向了人群中最亮眼的池大城管。

池騁狠狠一笑，在眾人期待的目下走出人群。

“勞駕您給檢查一下，瞧瞧我這塊磚有沒有作……”

“假”字還沒說出口，吳所畏就被那一閃亮亮的制服晃瞎了。

拿著板磚躥出人群……

上次池騁上糊著粥，僥幸讓吳所畏溜了，這次輕裝上陣，腦袋上毫無阻力，還能再讓他跑了？幾大步飛過去，一把薅住吳所畏的領子，就給死死按那了。

吳所畏抄起板磚往自個腦袋上砸，想故計重施，給池騁一個下馬威。不料這板磚一揚起來，就迎上了池騁的拳頭，嘩啦啦碎了一地。

吳所畏像是了電，高頻率地哆嗦。

池騁一揚下，“跟我走一趟吧。”

24老實人。(2345字)

吳所畏被池騁扣押到了城管局，池騁的辦公室。

面被摘了下來，池騁總算看清了吳所畏的容貌，除了那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其餘部位長得中規中矩的，像個正經人。

吳所畏沉著眼皮，不屑於看池騁一眼。

池騁拿起一張表格。

“姓名。”

“吳所畏。”

無所謂？……池騁瞇著眼睛打量著吳所畏，這小子膽兒夠的，都到我辦公室了，還敢說無所謂仨字？

“別。”

池騁這倆字說得含糊不清，吳所畏又聽了姓名，當即不耐煩地回道，“吳所畏。”

這回池騁笑了，真笑了，笑得吳所畏汗眼兒都擴張了。

“別都無所謂？”池騁不知從哪出來一把剪子，在手指上耍得特花俏，“既然無所謂，不如我幫你剪了吧！讓你下次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能名正言順一點兒……”

吳所畏下意識地夾捂，利索地出份證遞給池騁。

“吳所畏？”池騁神一滯，“份證是假的吧？”

“貨真價實，不信你去查。”吳所畏理直氣壯的。

池騁去電腦上面查，在這一片兒的戶籍檔案裡，確實有這麼一號人。

“還真有這名的……”池騁冷哼一聲，“你還有個。”

吳所畏穩坐在椅子上，對池騁的調侃無於衷，架子端得比池騁還高。

池騁對這吳所畏興趣，又翻了一下他的檔案，發現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再起眼皮朝他看一眼，確實像，渾上下散發著一“不在沉默中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書瘋子氣息。

“那天你為什麼往我上潑粥？”池騁問。

吳所畏略顯驚訝，“那天……是你啊？”

敢這位把頭發都剃了，罪魁禍首還不知道自個放了多食膠呢。

池騁臉上的表晴不定，看得吳所畏心裡涼颼颼的，但是他一個勁地告誡自個，對方越是橫，你越是不能怯，慫到極致就是不怕死。

“沒原因，就是想潑你。”

池騁站起，一步步朝吳所畏靠近，他的手裡還在耍著那把剪子。

吳所畏雙拳握，眼睛死死盯著池騁，就在倆人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吳所畏猛地出手，卻被池騁輕易地轄制住，垂死掙紮的緒發而出。

“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們城管現在是弱勢群，弱勢群知道不？是輿論的對立面，你真要把我怎麼著了，廣大的網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丫一輩子就毀了！”

吳所畏一邊威脅著一邊護住要害，可惜他捂錯了地兒，池騁對他那蔫不唧唧的小鳥一點兒都不興趣，人家的剪子一揚起來，就奔著吳所畏的頭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