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一晌午沒回來，喬綰自己也沒閑著。

跟聽樓學了兩個小時調香，然后獨自傳膳，正吃著，趙濱過來傳話。

“秦家喜日那天，九爺有事走得匆忙，今日得閑，秦家和佟驍在笙曉樓擺了席，要宴謝九爺。”

喬綰慢慢咽下里的蟹黃包，神有些無奈。

“我這都吃半飽了。”

趙濱嬉皮笑臉，“您留著那半飽的肚子，到宴席再添兩口。九爺也是心疼夫人，這不是許久沒帶您出門子了，笙曉樓的戲曲兒好聽，您是知道的。”

“我像是個聽戲的？”，喬綰嘀咕了一句，季九爺都發了話，怎麼都是要去的。

喊了明秋進來梳洗更，然后慢吞吞往外走。

到了府門外，車已經停好了，幾個男人站在臺階上煙敘話，瞧著氣氛不錯。

季九爺冷峻的眉眼帶著幾分笑意，沖喬綰招了招手。

喬綰上前將手遞到他手里，季九爺牽著坐上車，趙濱開車，韓兆坐在副駕駛，秦書杰開著自己的車跟在后頭。

季九爺將煙頭從車窗扔出去，一手著喬綰的手，一手捻著佛珠。

“你上次不是對新娘子什麼模樣好奇，今兒讓你見見。”

喬綰想起秦家辦喜事兒那日，季九爺說「猜對了一半」，當時話沒說完。

今兒他又提了一句，喬綰心里更好奇了，打量了趙濱和韓兆一眼，又看季九爺。

“怎麼，這佟家姑娘，還有什麼說道？”

季九爺笑而不語，趙濱道，“您一會兒就瞧見了。”

閑來無事，喬綰當然要刨究底，靠著季九爺，一雙月眸清澈明亮著他。

“九爺，佟家姑娘應該是個人，不然秦書杰哪能笑得出來，您說是不是。”

季九爺薄輕勾，睨著道，“給爺使絆子？爺要說，你不得急了？”

“誰跟您說這個了。”

“倒是也不丑，重點不在這個。”，趙濱嘿嘿一笑。

喬綰知道問不出什麼，也就懶得再問，左右一會兒也就見著了。

車子停在笙曉樓外，秦書杰先下了車在前引路，許是因著包了場，樓里沒什麼人，一行人徑直上了二樓。

喬綰雖然是在蘇城長大的，但過去出門的機會并不多，來酒樓吃酒的次數就更的可憐了。

被季九爺牽著走，視線落在一樓正中的戲臺子上，有幾個吹拉彈唱的師傅在做準備，幕簾子后頭人聲嘈雜。

包廂正對著樓梯口正中，門口站了幾個人，喬綰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后，看見了秦書杰的妻子。

那是個容貌清秀的姑娘，綰著中規中矩的發髻，穿舊時的湘妃褂，瞧著就是個面的大家閨秀，沒看出來哪里特殊。

“九爺。”，佟驍抱了抱拳，笑著讓開樓梯口。

季九爺牽著喬綰一邊進屋，一邊跟佟家姑娘說話，語氣帶笑隨和。

“琉蝶，許久不見，還沒當面恭喜你呢。”

喬綰看得清楚，佟琉蝶做了個與這番打扮完全不符的作，翻了個白眼，然后抬起手比劃了兩下。

喬綰恍悟，這姑娘……不能言語。

幾人陸續進了屋，趙濱笑盈盈接話，“沒大沒小，九爺有正事要辦，瞧你還心存埋怨，怎麼？新姑爺對你不夠？”

佟琉蝶面頰紅了紅，提了擺，抬腳就踢。

喬綰挨著季九爺坐下，眼睛盯著他們笑鬧沒吭聲。

季九爺歪頭給解釋，語氣里的笑意帶著幾分戲謔，“你別瞧今日這丫頭打扮的致，這是礙著秦家的臉面，往日里都是穿軍裝的，槍從不離。”

佟琉蝶大眼瞪了瞪，對著季九爺一番比劃。

喬綰是沒看明白的手語，不過佟驍一臉頭疼的呵斥了，便也多猜出來些。

“不許無禮！”

“唉！九爺是夸你巾幗不讓須眉。”，趙濱嬉皮笑臉的接了一句。

佟琉蝶明一笑，倨傲的昂了昂下。

喬綰眼瞧著，這姑娘大大咧咧，是可的人，聽他們聊天便知道武力值強大，拿住秦書杰應該不在話下。

秦書杰上前打斷幾人，親昵的拍了拍妻子的肩，示意落座。

佟琉蝶自然落座，舉止干脆毫不扭，正挨著喬綰，兩個姑娘對視一眼，互相回以善意一笑。

然后，喬綰看見又在比劃手語，是對著季九爺。

佟驍一臉頭疼，“琉蝶！”

季九爺失笑，點了點佟琉蝶，對著喬綰解釋。

“夸你漂亮。”

“還調侃九爺是貪。”，趙濱又接話，噴笑道，“那得是盛世才能讓咱九爺瞧上。”

大家聞言都笑了，季九爺也不惱。

喬綰抿著，面頰有些緋紅，暗自掐了掐季九爺的手。

季九爺反握住，大大方方道，“在爺眼里，綰綰就是盛世，爺就是貪。”

喬綰修得無地自容，扯出手來捂住臉，用力踢了季九爺一腳。

今日氣氛好，季九爺也毫無架子，跟著大家笑鬧幾句，推杯換盞來者不拒。

酒過三巡，男人們開始沒把門。

喬綰聽的額角直，反觀佟琉蝶一臉習以為常，像是經常見到這樣的局面。

喬綰坐了會兒，趁著酒樓的人來收盤子的間隙，獨自起溜達出來。

樓下正在唱的是名曲《玉堂春》，要說喬綰對戲曲有多明白，倒也沒有，之所以一耳聽出來，還得益于過去顧大帥的大夫人許氏。

許氏是戲迷，那會兒大帥府隔三差五逢年過節都不了戲班子。

喬綰憑欄而立，聽了一會兒，臨近尾聲，視線在那旦角兒上停留片刻，舉步下了樓。

在戲臺子前站住腳，最后一句正收了尾，酒樓的東家急步迎過來，一臉的諂討好。

“綰夫人，您怎麼下來了。”

喬綰看他一眼，視線點了點那旦角兒，“程大家呢？不在你這兒唱了？”

“哦！”，東家掌解釋，“上個月程大家得了場病，嗓子不好了，金盆洗手，要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

程曉斗是名揚三省的戲曲大家，他離開，怎麼可能是悄無聲息的事兒？

喬綰覺得奇怪，到底不是多相的人，便也沒再多問，轉就要上樓。

卻被酒樓外突起的喧鬧聲吸引了目。

喬綰看過去，門外有季軍守著，攔著個大腹便便的人，那人正趾高氣昂的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