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琦蕓進門, 沈母了子，明顯輕松了些。

屋中氣氛凝滯，趙王並不影響, 看到沈琦蕓到了, 清了清嗓子道︰“說吧。”

他沒點名道姓，芳側妃率先哭著道︰“我真的是看到想起了自己兒，又得知和我姨娘有些關系，這才想要親近。我整日呆在府里，閑得恨不能跑去小道上數石頭。好不容易有了件事能讓我有興致，才會主提出幫查世。”

趙王眼中並無憐惜, 漠然問︰“你查到的真相是什麼？”

沈琦蕓心頭有些張。

不願意做沈家, 但也不願做趙王府的兒。

芳側妃泣著道︰“果然是我表妹, 我娘的三妹妹同樣被抱到了隔壁村周家, 是那姨母的第四個兒。”

沈嬸娘急忙接話︰“是！我那個姐姐被抱出後命苦, 周家沒有好好養，在出嫁時還討要了大筆聘禮，嫁人之後一個接一個的生兒，夫君那邊看不順眼。一開始還費心地給孩子找人家收養，到了琦蕓這里，婆婆甚至是想把孩子溺死！”說到這里，扭頭看向沈琦蕓︰“你別覺著我給你找的人家不好, 說難聽點，若不是我, 你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

嚴韶羽面微松。

安王妃聽了這番話, 也終于有心思吃點心喝茶。

趙王直皺眉︰“這是真的？”

“真的！”芳側妃急忙道︰“我查到的真相就是這樣。琦蕓的親生爹娘就住在郊外不遠，王爺可以隨時將他們請來問話。”

相比起為趙王府兒，沈琦蕓還寧願另有雙親, 哪怕他們和沈家一般不靠譜，也好過死路一條。

“去請。”趙王今日鐵了心要把這事弄個明白，這兩日夜里他都沒睡好，閉上眼就是皇上借此削王爵收封地。

等待的間歇，有下人送來了點心，沈母怕歸怕，還是上前吃了幾塊。沈嬸娘眼看趙王不像是暴戾之人，也大著膽子上前去吃，最後兩人還搶了起來。

沈琦蕓沒心思吃，坐在邊上的小凳子上發呆。

嚴韶羽拿來了茶水遞給︰“喝點。”

沈琦蕓道了謝，小口抿著。

安王妃將這般形看在眼中，垂下了眼眸。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這期間，趙王夫妻倆都出了門，連安王妃也去園子里轉了轉。沈母也想去見識一番，特意邀了沈琦蕓，被拒絕後，也不敢跑，就在屋中四溜達觀賞擺件。

從頭到尾都不敢手踫，就怕一不小心摔了，自己賠不起。

屋中安靜，偶爾傳出的腳步聲都特別突兀。沈琦蕓閉目養神，忽然聽到邊沈母問︰“琦蕓，你是不是怪我？”

“沒有。”沈琦蕓睜眼︰“既然不是親生母，我已經償還了你們沈家的養恩，日後咱們再無關系。對了，回頭我讓人寫一份切結書，你們記得按上手印。”

沈母好不容易養出了一個出息的孩子，哪里甘心就此斷絕關系？

張口想要勸，卻被嚴韶羽搶先開口︰“我勸你答應下來。否則……”

“否則”後面再沒有其他的話語。沈母卻不敢再說了，可不敢得罪王府世子，只恨沈琦蕓這丫頭太絕。

無論心里多恨，沈母面上的諂神都毫無變化︰“側妃放心，我們會摁的。”

“那就好。”沈琦蕓重新閉上了眼楮。

沈嬸娘左右看了看，厚著臉皮湊到沈琦蕓面前，低聲道︰“ 怎麼算我都是救了你一條命，沒有我，就沒有你今日的榮。你怎麼也該給點好吧？”

斷絕了關系，沈琦蕓就不再是沈家，也不再是的嬸娘，日後想要再見，怕是不太容易。

反正當著王爺的面，沈琦蕓又不能打人。湊上前來問一問好……萬一沈琦蕓給了呢？

就算不給，也不過是丟臉而已。

“我四歲那年，你們還沒分家，你自己把油罐踫到了地上，滿罐子油灑完，結果你卻說是我弄的。那一次我被揍得渾是傷，院子里躺了一夜都沒能爬起。還是隔壁大娘看不過去，將我弄進了屋中。七歲那年，貪吃，吃了家里準備用來待客的餞，你們母都說是東西的是我，我被打得跪在地上兩日夜，後來發了高熱暈厥過去才算完。八歲那年，你一盆熱水倒在我上，好在是冬日，熱水不算燙，否則，我哪里還有命在？那一次你害得叔叔沒有水洗臉，我又被打一頓……還有許多小事沒算，你確定要收謝禮？”

沈嬸娘一臉尷尬︰“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

“若不是實在痛苦，我也記不住。”沈琦蕓側頭看向嚴韶羽，撒︰“你幫我謝謝，麼？”

“謝謝”二字語氣加重，明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嬸娘面大變，急忙擺手道︰“不用不用……”

沈母聽著便宜養說這些，心中也憤慨，怒斥︰“弟妹，你果然是心肝都爛了的人，若不是你這麼惡毒地對待琦蕓，又怎會對我失至極進而斷絕關系？你個惡婦，我跟你沒完！”

叉著腰大罵，看那樣子，若不是此時地方不太對，大概都要撲上去撓人了。

誰也不願承認自己惡毒，尤其是在這些富貴人面前，總覺很丟人，沈嬸娘當然不認這話，但這些事又確確實實發生過，加上不敢和以前是王府世子側妃的沈琦蕓爭執，便將以前的事翻出來說︰“這丫頭三歲就被你使喚去洗，那一回掉到井里還是被我看見才撿回了一條命，我把孩子抱回來，不是讓你這麼待的……”

說到這里，想到什麼，扭頭看向沈琦蕓︰“這事是真的發生過的，那時候你還小，可能不記得了。算起來我救了你兩次命！”

沈琦蕓頷首︰“我說了要謝你。”

沈嬸娘︰“……”還是不要了。

訕訕往後退了一步，也不再指責，因為發現廊外的假山旁邊站著趙王夫妻，因為離得遠，剛才毫無所覺，王爺夫妻倆已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

安王妃回來了，趙王率先進門坐下，趙王妃拉著安王妃閑聊︰“這天底下有許多婦人都不會做母親。琦蕓這孩子可憐，日後你可要好好待！”

“那是自然。”安王妃方才也聽到了一些幾人的對話，看向沈琦蕓的眼神中滿是和。

沈琦蕓低下頭，心里明白，不是趙王府兒，一會兒認了所謂的親人後，又要回安王府去做側妃。

大概趙王幾人算好了時辰，剛坐下不久，一個滿臉風霜年紀大概五十多歲的人佝僂著子進來，邊上還跟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同樣的憔悴貧困。

沈琦蕓有注意到，那婦人腳上穿了一雙新的細布鞋，行禮時出了腳尖，急忙扯了寬大的遮住。

“我生了五個兒，終于轉胎。”婦人算是芳側妃姨母，但和芳側妃母親一樣都是被抱養出去的姑娘，兩人不是一個姓，。自顧自繼續道︰“我生下老四，一點水都沒有，孩子他爹不想留丫頭片子，想將孩子抱出去扔掉，剛好城里有人回娘家到了村里，孩子他爹就打聽了一下回去的時辰，提前將孩子扔到了去城里的必經之路上。”

抬起頭，大概是眼楮不太清晰，瞇著眼努力看沈琦蕓的眉眼︰“你應該就是我生的老四。”

邊上年長些的年輕婦人嘆口氣︰“四妹，家里是真揭不開鍋，爹娘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把你往外頭送。”

沈琦蕓點了點頭︰“我能理解窮人家日子艱難，現如今日子好轉了麼？”

“沒有！”胡大丫搖頭︰“爹上個月去地里干活的時候被牛頂了一下，現在還躺在床上養傷，家里能賣的都賣了。你……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吧。當然，爹娘沒有養你，你若不願意，就可以不回去。”

胡母接話︰“是，當初你爹將你抱走，我想攔住，但我也知道不能攔。我們對不起你，從你被抱走的那天，我就當你沒了。你自己命好，有人把你養大，你也遇上了富貴人家，日後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至于我們，你不用管。”

聽著倒是通達理的。

安王妃端著茶杯挲，沒有立刻開口。

趙王皺著眉若有所思。邊上王妃一副事不關己模樣，像看戲似的，滿臉的悠閑，偶爾還磕一下瓜子。

芳側妃早已經站起，歇了一個時辰，除了眼楮有些紅之外，看不出方才哭過，此時一臉欣︰“我還以為重男輕的人家都不講道理，沒想到你不一樣……我也知道，本來你們家沒想認親，今日把你們請來一趟耽擱這許久，也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一揮手，丫鬟捧了兩顆金瓜子送到了母三人面前。

三人大喜，急忙道謝。

這一激，那胡母又出了腳下的鞋……也不能怪，鄉下地方到都是泥土，腳長點是好看，但也特別容易髒，因此，大部分子都只到腳脖子。

趙王無意中看到了那鞋，瞇起眼上下打量幾人，問︰“今日之前，有人找上門讓你們認親麼？”

胡母立即答︰“沒有，剛有人突然上門，說是王爺請我們問話……我太害怕了，所以才找了兩個閨陪我一起。”

趙王冷笑一聲，再看向芳側妃眼神中滿是嘲諷之意。

而嚴韶羽也發現了疑點，他不止看到了鞋，還覺得這婦人不太對勁。為第 一回見到超品王爺的普通百姓，如何誠惶誠恐都不為過。怕是怕，可回話有條有理，倒像是……背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