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松口后，慕山立刻更改族譜。

　落筆后，慕耀的份就從慕海次子變慕倉長孫，從此，另立一脈。

　而且，不知出于什麼心理，還沒開祠堂秉明祖宗，雙方就把這事宣揚的整個村子都知道。

　也意味著，此事幾乎無可更改。

　慕耀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此時的他已經換了爹。

　暫時沒喝到狗的他，只覺得日子越來越有奔頭。

　溪下村距離落安鎮只有八里，不算遠，但是用腳走，還要推板車，到了鎮上，已經是一個時辰后。

　“到了，我去開門。”蘇黛率先開口。

　“嫂子，這就是你們租的院子？”趙嘉非常羨慕，“地段真好，剛好落在中間，做什麼都方便。”

　蘇黛笑而不語。

　“不是租，是你嫂子的陪嫁，”慕耀解釋，“若不是因為這個，我也沒底氣分家。”

　“啊，這……”

　三人瞪大眼睛，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蘇黛的眼眸充斥震驚。

　頃，李念慨，“耀哥，能娶到嫂子，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這麼好的位置，至也得百八十兩銀子。

　慕耀沒反駁，勾著角看向蘇黛，眼神溫和而繾綣。

　蘇黛沒注意后方，開鎖的瞬間，系統的提示聲又冒出來：

　【達就：好生活的開端，獎勵，家屬席位*2，可綁定，不可掉落，不可易。】

　“有點意思啊，”蘇黛咋舌，仔細品味系統給出的信息，“所以，好生活等于遠離主避免被炮灰，悟了！”

　雖然很好奇上面所說的家屬席位，也知道現在不是追探底的時候，只停頓一瞬，便若無其事推開大門，牽著南崽進門。

　慕耀隨其后，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磚不用拉進來，我這邊用不到，你們用吧。”

　“這，”李念控制不住地往院子里瞅了又瞅，“嫂子同意嗎？”

　三百多塊磚，價值六百多文，比耀哥分家得到都多。

　就很心虛。

　“你以為你嫂子稀罕這些破爛？”慕耀不輕不重斜李念一眼，“只是不想老宅占便宜！”

　“那，真收了哈？”

　“嗯，你們已經認門，放好磚趕過來吃飯，別等我人。”

　“嗯嗯！”

　忙不迭地擺擺手，李念三人歡快地推著磚離開。

　慕耀進門后，蘇黛往后探了探，發現只有他一個人，“他們呢？”

　“回自己家了，等會兒吃飯會過來。”

　“爹爹，那些叔叔是什麼人？”

　南崽問出了蘇黛的疑。

　也想知道這三人的份。

　“他們是趙嘉、李念、丁一，”慕耀雖然回答的是兒子，看的卻是妻子，“我們是六年前服役時認識的，他們都是孤兒，也是……地。”

　停頓一下，慕耀瞄兩人的反應，察覺到沒有想象中的排斥和鄙夷后才繼續解釋，“他們是流民，沒有戶籍沒有地也沒親人，一般人家不會請他們干活，只能用非常規的手段討生活。”

　“比如頂替別人服役？”

　“沒錯，當年他們主要收就靠這個，后來深了，我才帶他們進山。”

　“次要收呢？”

　慕耀有些說不出口，猶豫好一會兒才含含糊糊，“就，黑吃黑。”

　說完，趕低下頭，不敢面對妻兒的視線。

　“爹爹，什麼黑吃黑？”

　南崽眼睛烏溜溜的瞪著，非常好奇。

　慕耀啞然，忙不迭求助妻子。

　蘇黛對這事也好奇的，反而跟著一起催促，“說啊，怎麼個黑吃黑法？”

　倘若真的殺人放火、搶擄掠……

　慕耀很敏地察覺出妻子的異樣，認真組織語言后才開口，“咱們落安鎮的人口大約兩千二百，其中，普通農戶占八，鄉紳地主占半，剩下人就復雜了。

　除了商戶外，還有匠戶、賤籍以及沒有戶籍的流民。

　匠人也好，奴仆也罷，別人會看不起，卻不會過于防備，因為他們有活路，有棲之地。

　可流民不一樣，沒房沒地，沒有固定的收來源，哪怕僅為活下去，也會用盡手段。”

　看蘇黛聽得認真，抿抿，慕耀繼續解釋，“趙嘉他們三個就是流民，像他這樣的，落安鎮還有三十左右，年紀小的那些還好，力氣沒長，沒法搞事，年紀大的卻拉幫結派，專挑落單的人下手，除了不敢殺人，基本啥都做。”

　“可是如此，”蘇黛有些不大明白，“趙嘉他們就不怕被報復？還有這些拉幫結派的，怎麼也沒人收拾？”

　“落安鎮的地頭目，跟趙嘉他們三個有些源淵，報復是會報復，最多就揍一頓，不會要人命，而且他們有分寸，只敢拿不死自己的份量。

　至于為何沒人管，因為這些人還算有些聰明，不會把事做絕，也不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欺怕？”

　慕耀哽住，頃刻，一臉便地表示贊同，“也可以這麼說！”

　“還有個問題，”蘇黛認真思考后，繼續發問，“是府不給戶還是他們自己不愿意？”

　“兩種原因都有。

　倘若府想安排他們，為了防止聚集鬧事，只能把人分散各個村子，但這種刺頭，只要村正不是傻子就不會接。

　反過來，戶后還要稅服役，對于趙嘉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的來說，實在太吃虧，不愿意才正常。”

　聽完，蘇黛忍不住慨，“果然，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沒有人是傻子。”

　說完，轉向慕耀。

　能把這些分析的頭頭是道，這位也不容小覷呢。

　“不要這麼看我，”到蘇黛視線的慕耀忍不住抖抖胳膊，“落安鎮就這麼大點，這些也不是。”

　“是嘛！”

　不置可否地說這麼一句，蘇黛繼續往前走。

　等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好，才猶疑地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他們總這樣混日子也不行吧？”

　“對，”提到這個話題，慕耀的表變得沉重，“到最后，也無非那幾條出路，有能力的人想辦法戶，然后置業或伍，沒能力的人要麼賣自己，要麼逃進山窩子當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