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若是僅僅從書寫風格上看，這個字甚至還不如他之前隨意寫的要好看，但每一道落筆上的韻味卻是讓人不知不覺間便會深陷其中，驚歎不已。

就彷彿有一道流在那墨跡間流，那是真正的氣。

“雖然嚴格來說，還不算是功，甚至僅僅只是到了正氣的半點門道。但僅僅是這麼一點進步，也是無數讀書人求而不得的了。”

杜白很滿意自己的就。

而他也稍稍有些明白了所謂正氣的本質。

並非是一定要爲國爲民鞠躬盡瘁，也不是要做一個善人捨己爲人割喂鷹，那太過流於表面。準確說來唯一的要求應該便是念頭通達，認清自我。

這還是多虧了他擁有兩分別於生與死狀態的，纔會有如此不同於尋常的悟，才能這麼快就有所領悟。若是普通人，便是讀了數十年聖賢書，也未必參得這生與死的界線！

而在到了門道之後，後續顯然就要更加水到渠了，但也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更長久的積累。

稍作休息之後，他猶如初得寶的孩子一般，不斷地寫字。

不只是寫自己想寫的，也有模仿名家大作，學著其中的字跡，悟作者當時落筆時的心境，這也更有助於他培養屬於自己的正氣。

不過現在他寫來更加隨意，更看重的是悟。一個含有氣的字要寫出來對於目前的他來說耗費還是太大了，若是一時不知適可而止，怕是也要累垮。

“等到日後培養出了正氣，對於尋常鬼魅也算是有了初步的制衡手段，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冒險寫鬼族的文字……”

他心中想道。

人族寫鬼族文字到底是有些冒險的，在他了解了更多鬼族之後。

尤其是實力低微的人類書寫鬼文對於一些實力強大的鬼怪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無法容忍的冒犯，恨不得立刻撕了來吃。

以後萬一他運氣不好，寫了鬼文引來一尊真正的鬼王，恐怕當真要完蛋了。

到底還是人族自己的手段要來得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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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鄉確定的啓程時間是在次日的清晨，一大早便有瑩兒來喚他起牀，等他出去的時候，發現一衆人皆是忙忙碌碌的，府前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下僕們將一箱箱的事搬上馬車，若是不知的人還以爲是要搬家呢。

杜白問了一句，答覆是祖屋那裡到底是鄉下，許多東西都不大方便買到，蘇婉妙便特意讓人多準備一些鄉下沒有的東西帶些回去。

這裡面不僅有蘇老太爺的，也有那個杜白還未見面的小姨子的。而後者也是佔到了大多數。

“此次回鄉大約要住上月餘日子，若是不多帶些怕是更換不方便。”蘇婉妙指揮著下人們，一邊款款走到杜白邊微微笑道，“且芷前些日子還來信說是想吃城裡桂花坊的糕點，若是不給多帶些回去，定會和我吵鬧的。”

芷便是那位二小姐的名字。

似乎是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這些許久未見面的親人，這兩日面上始終繚繞不散的憂愁之也淡去了幾分，展出發自心的笑意，猶如盛放的牡丹，麗奪目。

“對了相公，這裡是流翠閣前幾日剛進來的首飾，你且帶著，到時便送予芷，定會喜歡的。”

“另外這個，是我託人前幾日去廟裡求的護符，據說頗爲靈驗。這一張你隨帶著，另一張你見面時送予爺爺。爺爺該是喜歡的。”

說著，拿來一個緻的細長木盒與兩個香囊遞到杜白的手上。

杜白接過，僅僅兩眼便也能看出這玉簪必然價值不菲，而那香囊上也不知耗費了多香火錢。但更令他在意的是，蘇婉妙對於他與家人的相也頗爲在意，考慮得面面俱到，努力維持住這個搖搖墜的家庭。

他小心收好這些爲自己準備的禮，著繼續忙碌的影，心中卻微微有些。

考慮了這麼多，無論是家庭還是事業都面面俱到，唯獨沒有考慮到的只有自己。

諾大的家業要獨自承擔，突如其來的一樁婚事也讓無法得到自己所之人的依靠，反而得多加照顧一個在所有人眼中猶如“累贅”一般的丈夫，無法想象那段時間的力多麼巨大……

此前杜白對於這段婚事沒有多麼的真實，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完全可以隨時拋棄的關係，大概也是穿越的後癥，這個世界對他就像是一場真的電影卻無法融其中。

直到此刻，隨著這些微小的細節，他忽然有了一種真實，他是真真切切地活在這裡。莫名地，他覺到心中有了幾分牽絆。

事實證明早起是對的，等到一切整理完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大太高懸空中，烈日灼灼，隨著車伕的一聲揚鞭，一行馬車終於開始緩緩駛。

杜白坐在馬車，對面坐的是蘇婉妙，一旁還有瑩兒小丫頭侍奉著。

不過雖是夫妻，兩人之間卻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雖然蘇婉妙的口才不至於冷場，但也沒有太多的意思。

只是突然聲音有些停頓，的面上似乎有些異樣。他有些好奇地順著的目轉向簾外，卻是發現車馬已經來到了劉府的附近，此時恰巧可以看見劉府外已經做著喪葬的裝扮，敞開的大門前來來往往的人皆穿喪服，頭戴一圈白布，面上均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的確，掌權十餘年的劉老爺對於劉家就像是主心骨一般，如今離了這主心骨，日後劉家固然不會一蹶不振，但也定然不會興旺到哪裡去。除非接任的那位當真是天賦異稟，能抗住蘇家和另外一家的打。

但這個難度可想而知。

就在杜白要收回視線時，卻在人羣之中看到了一道略有些悉的影。

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年，雖也穿著喪服面上卻沒有旁人那般假惺惺的悲傷，反倒凝著門匾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