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斐心口一滯。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他昏倒在地，太突然。

白如海多次向他稟告過蘇錦言的病，那時他多半左擁右抱，或忙于他事，懶得認真去聽。不過也曉得他久咳不愈，有時會氣虛暈厥。

聽完并沒有什麼覺。

恨他，是他對他唯一的態度。讓他痛苦，他求之不得。

院中的侍從仆眾一擁而上圍住了倒在地上的人。

“爺！”青楓凄厲的哀慟從人群中傳出。

哭聲如時疫般迅速傳染，階下響起悲聲一片。

莫斐眉頭蹙。

方才兩人爭執激烈，對那人蒼白的臉并未多做留意，回想起來似乎角失竟顯出些異常的黑紫。

難道……

“爺！”青楓抱著主人泣不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好端端走出來的一個人，他正要迎上去服侍，怎麼會突然就昏厥在地。

這口中溢出的是什麼？為什麼是黑的？

“爺！爺！”

你的手為何這麼冰，臉為何這麼蒼白，雙目閉，如同死了一般。

青楓驚懼到了極點。這侯府之中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主人的病，但即便對他，主人似乎也瞞著什麼。

莫名其妙的嗜睡，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的面容，不經意間總是按在口的手掌，在人后再也強撐不起的萎靡神……青楓不敢再想下去。

“爺你醒醒！爺！青楓求求你！醒一醒！醒一醒！”

淚水瘋狂涌出，青楓猛烈搖晃的手突然被人按住，淚眼模糊中，他看到一張冷峻到令人生畏的臉孔。

“……侯爺。”

莫斐甩開那忠仆的手，直起居高臨下，指向地上的人，聲音冰寒到極致：“這是怎麼回事？”

青楓滿面淚痕拼命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爺的病明明有了起，他都不經常咳嗽了，不應該再咯，更不應該是黑……侯爺！”

已有些涼意的軀被托在雙臂之間，莫斐大步邁上石階回房，頭也不回的冷聲下令。

“丹泉，召高瑜！”

“海叔，帶上我的腰牌立刻進宮，請皇貴妃出面，急召神藥谷云冕都！”

“齊巖，帶夠人，分幾隊，挨個醫館敲門，把城中所有有療毒訪的郎中帶進府里，限你一個時辰辦到！”

“其他人，回到你們的位置。原本不在正院當差的，滾出去！”

青楓死死扯住蘇錦言的角不肯撒手，被那男子一腳踢翻在地。

他爬起來追上去，發瘋似的撲向那個決然而去的男子。

他是侯爺，執掌這一府的生殺大權，可是他也是這世上對主人傷害最深的那個人。雖然沒有親口聽蘇錦言說過哪怕一句怨言，但青楓怎會不知道，主人所有的苦難與病痛，全都來自于眼前這個無冷酷的男人！

他不能讓他把人抱走，死也不能！

他的手尚未到男人的袂，就有侍衛出一步，一掌擊出，厲聲喝道：“以下犯上，你不要命了！”

青楓只覺手腕驟然劇痛，迎面勁風冷冽，有一大力推來，口一陣悶痛，“哇”的噴出一口鮮，搖晃著就要栽倒時卻被一人攬住了形。

“下手這麼重？”耳邊響起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你跟他有仇？”

“泉哥？”那侍衛的聲音里有幾分意外，更多的是恭敬和討好，“不不，他是大公子的人，若不是冒犯侯爺，屬下豈敢。”

那聲音依舊含著輕嘲的笑意：“你知道他是大公子的人就好。這一掌若傷了他的基，回頭自己了斷。”

“是是！”那侍衛脊背冒出冷汗，唯唯應聲。

口的一陣悶痛終于過去，青楓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人打橫抱起正往院外走。

“……爺……”

他執著的扭頭向后看，出手力想抓住什麼。

“別擔心。”耳邊響起男子溫的嗓音，“有侯爺在，大公子會沒事的。”

“你……”青楓這才看清抱著自己的人，心中又驚又疑，“白……丹泉，你為什麼……”

整個侯府，只有他一個人是從蘇府帶過來的，與蘇錦言的分自不相同，而與侯府其他人的關系也有些說不出來的疏遠微妙。他生斂，不多言，平日除了照顧主人之外，基本不踏出蘇園半步，所以幾年下來，也幾乎沒有與任何人有深的往。侯門深院，人多口雜，自然有人不喜他這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態度，說他目中無人，恃寵而驕，眼高于頂，種種不一而足。他自然不以為意，只是也知道自己被人排在外，不歡迎。卻想不到今天，會有人出手為自己解圍。

青楓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白丹泉的襟，急道：“你怎麼還在這里！侯爺讓你去請高太醫！你怎麼還不去！”

白丹泉腳步輕快已到了蘇園，抬腳踢開門，在院中看了一下便找到了這年的居所，抱著人飛掠房中。

“高太醫已到了。”他一面把人放到床上，一面笑著道，“聽說大公子夤夜等人，我料想今夜不會安穩，怕他出事，一早就派人去請高太醫到府……你先別。”

隨手拉過被子，為年蓋好，見他掙扎，手中便加了幾分力道，“侯爺的臥堂，幾位夫人等閑都不敢進，你去了除了再被打一掌之外，無濟于事。”

青楓掙不出男人的手掌，口又是一陣劇痛，邊泌出來。

白丹泉將他按倒躺在床上，臉上擔憂之十分明顯：“怎麼又嘔？我探了你的心脈，應該沒有傷到腑。你放松些，別再傷了自己。”

青楓到手心有一溫暖的氣流傳，心口的滯悶之一松。

“放開……我……”年執拗的起，“我要去找爺……”

“怎麼這麼固執？”白丹泉喃喃笑道，“難怪他們都你‘青石頭’，果然又呆又。”

“爺……”青楓本什麼都聽不到，一心一意只想向床外走。

忽然眼前一暗，一只手掌拂上他的面頰，輕和緩得仿佛人的手。青楓只覺全力氣在這一之下漸漸散去，渾綿，昏昏睡。

“睡吧。”耳邊男人含笑的低語溫而親昵，帶來安定人心的溫暖力量，“睡一覺起來就會好的。”

他似中了魔咒般，緩緩合上了眼，終于安靜下來，沉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