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池在父親家裡就住了一天， 翌日又飛去了外地跑通告， 中間只休息了兩天，元宵節過後不到一星期，就到了他回組的日子。

回組當天耿天特意出了一整天的時間來陪江池過去。

江池知道他年下事多， 還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是第一次進組，跟大家早就了，去了連招呼都不用打……也沒時間打招呼， 今天去了就有我的戲。」

耿天心裡有鬼， 乾笑道：「跟我客氣什麼， 一直也沒怎麼給你探班， 正好這兩天也沒多事，陪陪你去，離你殺青也不遠了，再不去就沒機會了。」

李偉力正坐在副駕駛上玩手機， 聞言扭過頭來笑道：「耿哥不用擔心！我們在劇組過的可好了， 劇組捨得花錢的， 住的酒店比以往的都好， 工作人員配備也齊全， 特別正規，就是……片場條件忽高忽低， 最冷那段日子偏偏還整天拍外景， 凍死了。」

耿天一笑：「住的酒店能不錯就好了，任海川他們拍電影都是一切以拍攝為重，片場要是在什麼荒地裡， 別說挑酒店了，就是農舍也得住。」

李偉力歎息：「以前還以為拍電影多高端呢，條件差的時候，還比不上江哥剛行拍電視劇那會兒呢。」

「你懂什麼。」耿天瞟了李偉力一眼，「越是這種大導演高層團隊，越沒那麼討好演員，什麼條件都得上……前些日子是冷的，辛苦你倆了。」

李偉力一邊玩手機一邊搖頭道：「是辛苦我！江哥有人罩著呢……劇組一般都會給葉影帝準備最好的休息室，有暖氣有熱飲有，葉影帝總江哥去他休息室，又寬敞又暖和。」

耿天心裡咯噔一聲，不太自在的看向江池。

江池正低頭看劇本，沒接話，但角多了幾分笑意，一看就是在開心。

耿天心慌了起來。

他這次來，說是探班，其實也是想找機會確認一下，江池知不知道星的事。

現在聽李偉力說的葉闌江池相的況，十有**是知道了。

那倆人相的時候……會不會已經把這話說開了？

耿天心慌意，側過頭細看江池神，又不確定了，相幾年，他知道江池不是個能住脾氣跟自己虛與委蛇的脾氣。

耿天在心裡念佛，抱著一僥倖，覺得還是跟組一天看看況再說。

幾人先去了酒店，門來幫忙推行李箱，李偉力下車去酒店料理江池的行李，江池和耿天直接去片場。

片場離酒店並不遠，江池到了以後沒看見葉闌，聽場務說那邊正在拍一個配角的戲，江池點點頭，看看左右問道：「葉老師呢？在休息間嗎？」

「在這兒呢。」

葉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江池扭頭看，見葉闌戴著一副巨大墨鏡，穿著一巨拉風的大，正跟他的助理走過來。

葉闌將墨鏡往下勾了勾，看了看江池滿意道：「果然長大了一歲啊，學乖了，來片場知道第一個先找我了。」

被葉闌聽見自己一回來就找他已經夠難為了，現在還被葉闌這樣調笑，江池有點不好意思，支吾道：「葉闌哥……新年好。」

「正月都快過去了，現在還問好？」葉闌笑笑，「一會兒的戲看了嗎？提前告訴你個，任海川這幾天上火，逮著誰罵誰，你剛回組就是重頭戲，一會兒要演不好得讓他罵死。」

「看了看了。」這場戲江池在心裡揣過很多次了，之前也跟任海川討論過，但數日未見，他還是想跟葉闌多說說話，江池抿了一下，試探道，「不過可能理解的也不是很到位，您……能跟我對對戲嗎？」

葉闌獨自在劇組這幾日不是拍戲就是跟任海川拌玩，枯燥又無聊，現在江池來了，心極好，話也多了，他摘了墨鏡遞給助理，微笑道：「怎麼？這是在求我給你開小灶嗎？」

江池看看周圍的人，耳朵漸紅……這些人估計會覺得自己很死皮賴臉吧？

但他真的，真的很想葉闌了。

從元宵節那天就開始想，一直想了這麼多天，要不是通告推不掉，他早就回組了。

江池厚著臉皮點了點頭：「嗯。」

被別人說自己抱大就說吧。

「我的小灶可不是這麼好開的。」葉闌愜意的看著江池，一笑，「爸爸。」

江池：「……」

江池想到了那個最終也未領取的口令紅包，兩隻耳朵一點一點的，不爭氣的全紅了。

葉闌總不能……真的讓自己當著這麼多人他……那個吧……

葉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抬手在江池頭上用力了一把：「逗你呢，看你嚇得……先去化妝吧，省的任老爺子過來看你還沒在狀態噴你。」葉闌說罷回自己化妝間了。

江池紅著臉抓了抓自己頭髮，悄悄松了一口氣，心裡又有點的，李偉力不在，他也不想麻煩場務，自己去找化妝師，抬頭見耿天面青白的看著自己，愣了下忙解釋：「別誤會別誤會，葉闌哥那不是欺負我，他……他就是這麼開玩笑，真的。」

耿天虛弱的搖搖頭，不用江池解釋，他就是瞎了也能看出來葉闌那當然不是在欺負江池。

所以他才更擔驚怕……

江池不知就裡，安了耿天兩句後自己去化妝了。

在化妝間江池見到了新的調酒師演員，何易。

江池客氣跟何易問好，何易忙起笑著跟江池寒暄了幾句。

如岑雯所說，何易跟一哲本就不是一卦的，他年紀不大，但人並不跳，安安靜靜的，但聽說試鏡的時候非常迷勾人，看來演技很好。

何易也在化妝，他時不時的跟自己太太聊語音，放下手機後跟江池微笑道：「我媳婦兒是您的狂熱，我剛跟說您進組了，吵著讓我跟您要一張簽名呢。」

「真的嗎？」江池忙笑道，「好啊好啊，您太太貴姓？我多寫一點。」

江池跟化妝師借了筆，當場給何易簽了一張贈言。

何易進組前聽說過一哲的事，網上真料假料滿天飛，有些人說是江池脾氣不好，容不下同一組裡有同齡男演員比他長相好才走了一哲，說什麼的都有，何易心裡本來是惴惴的，沒想到江小鮮竟然這麼好說話，倒是已經拍過幾場戲的葉闌一直冷冰冰的，不過人家那是影帝，不好接近也正常，何易並不放在心上。

化好妝後江池高高興興的去找葉闌開小灶，可惜天不遂人願，他還沒走到葉闌休息室就聽場務說那邊的戲已經拍完了，導演攝像等都已轉場，現在讓自己也過去。

江池惋惜不已，但也沒法子，只能跟著場務去拍攝場地。

「江池來了？」

多日不見，任海川眉間的皺紋又深了幾分，可見這幾日拍攝多艱難，他抬頭看了江池一眼，沒一句多餘的話，「準備好了嗎？」

江池輕輕吸了一口氣，看看同樣剛過來正坐在一邊看分鏡故事版的葉闌，點頭：「準備好了。」

這場戲，是葉闌和調酒師**時正被江池撞見那一鏡。

之前已經拍過一次了，場景上雖稍微修改了些，但臺詞基本沒變，基本不用多說什麼，難得是江池要馬上調整好狀態迅速戲，把這場抑的戲宣洩出來。

葉闌和調酒師的**戲早就拍攝完了，幾天的鏡頭主要在江池上，葉闌和何易基本上是背景板，沒有特寫，要比江池輕鬆許多。

場地已準備完畢，兩個背景板葉闌何易依偎在酒櫃扇門上，作曖昧。

之前的房門、浴室門、試間門，今天的酒櫃門，整部劇任海川數次讓各種門鏡，將「出櫃」、「深櫃」這些形元素當做暗示符號，標注在劇中。

江池就站在距兩人不足十米的地方，隔著一扇玻璃。

按時間線，這會兒裴然和展銘剛在一起三個月。

月期的種種似乎還是昨天的事。

展銘最近心不在焉，對裴然也沒之前那麼熱了，裴然一直以為展銘是因為工作逐步進正軌，應接不暇。

就在這個時候，他撞見了展銘和別人。

「《人渣》二十一場一鏡一次！a！」

葉闌將何易抵在酒櫃上，笑著詰問：「你不是說三杯下去我肯定醉了嗎？怎麼？我醉沒醉？」

何易因為葉闌的暴作疼的皺了皺眉，隨即勾一笑：「沒醉，那您這就是故意的了？展公子，您手往哪兒放呢？」

葉闌的手已經探進了何易的襯衫裡，何易突然弓下腰，帶著笑求饒……

鏡頭緩緩向上，在兩人的笑鬧聲中，從葉闌何易的頭頂一直轉到房間的天花板，鏡頭調轉了一百八十度，從天花板又轉了下來，切到了另一頭江池的上，從全景、中景慢慢深到中近景，最終定格在江池的特寫上。

江池眸子微微，不知看了多久。

幾秒後他的眸子突然劇烈的了下，整個人如大夢初醒。

江池慢慢的，不可置信的看過眼前的一件件傢俱。

這裡是展銘的家，不是他的。

從來就不是。

這就是展銘的心。

他從來就沒走進來過。

裴然做了十幾年的一場南柯大夢，時至今日終於醒了。

江池看著葉闌，心想，這就是我了九年的人，這就是我了九年的人。

他要是真喜歡上別人，他要是真喜歡上了別人……

自己也不能怎麼樣。

暗一個人，太辛苦了。

要隨時準備，不留痕跡的而退。

鏡頭慢慢繼續推進，江池轉，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鏡頭追著江池的腳步走出展家大門，劇結束。

到這就可以喊卡了。

片場出了點意外況。

任海川沒想到江池這次發揮的比之前還好，愣了一會兒，忘記喊卡，不想鏡頭裡，江池突然回過頭來。

江池眼中噙著淚，但並未哭出來，他忍的看著鏡頭，看了數秒。

片刻後，江池死死咬牙，額上頸間青筋暴起，似是在痛苦掙紮什麼。

若就這麼敞著門，被別人看見了……展銘就完了。

江池折返幾步，將展家門輕輕的關上了。

留給了鏡頭一個沉默和抑的大門。

「卡！！！」任海川起，眼中帶著，用力一摔劇本，難以置信道：「絕了！」

門外，江池離不出來，蹲在門口眼淚滂沱。

任海川顧不上理他，興的讓人馬上隨組編劇過來商討劇，各部門不知這一場算不算過了，都在原地待命，不敢說話。

李偉力沒來，連個給江池裹大的人都沒有，江池就一個人倚在樓梯間冰冷的牆上，崩潰一般渾發抖，他按著眼角，勒令自己馬上緩過來。

「才這麼幾天，這麼演技進步的這麼快？」

江池簌然睜開眼。

葉闌的聲音在江池耳邊劃過。

他拉開自己的羽絨服拉鍊，將江池整個人進了懷裡，輕笑，「給你個影帝的擁抱，獎勵你剛才的超常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