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看見孩窘地似哭出來的模樣，季淮終于忍笑拉開些距離。

然側眸又見到孩泛的耳珠，便不想讓它泛出紅來。于是他出手，沒用力道地輕敲了下謝書的額頭，溫聲笑道：“專心些。”

而后如愿看見那耳珠似滴，頰增紅意。季淮的笑意再難遮掩，好在謝書于抬眸，未能看見。

季淮知道不能再逗，再逗弄下去，謝書非到書桌下去不可。

他收了逗弄的心，與謝書保持合適的距離，開始認真教習字。

謝書被那句“專心些”說得滿臉通紅，幸好季淮沒有追問緣由，而之后，不知是否因端正了心態，總之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氛淡去不，也終于開始投習字中。

半個時辰之后，季淮把大致的方法講完，領著謝書練習了幾遍后，便放開，讓獨自練習，而他轉開始理起今日的政務。

斜落，書房一片靜好。

歷年來的十一月中旬，都是大梁秋獵之日。

彼時眾文武大臣，天家貴胄會攜一位親眷，同皇帝去皇家獵場狩獵。獵場在西山，路途不算遠，卻也要半日時間才能到達，而獵期為時三日。

往年秋獵，季淮無家眷可攜，今年有了謝書，自是要跟著前去。

臨行那日，謝書為季淮更。

常日除去朝服就是便服長袍的季淮，換上了騎胡服，銀冠束發，出修長的頸，向下姿頎長拔，向上玉面俊。溫潤的氣質淡去三分，被干凈利落的英氣取代。

還是那個殿下，卻又與常日不同。然不管是那種裝扮的季淮，謝書都喜歡。殿下生得如此好看，怎麼打扮都好看。

而這樣好看的殿下，現在是的夫君。想著謝書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季淮扣窄袖上最后一顆玉扣，轉眸就見孩呆著他傻笑。他先是微頓，而后不由帶著笑意開口：“阿書？不去更，看孤作甚？”

謝書當即回過神來，下意識應：“臣…臣妾…”忽加快語速：“這就去。”言畢轉小跑進室。

雖說謝書不參與狩獵，但既是出行，為了方便，也換了較常日輕便的裳。

而后坐在妝鏡前，拒絕了宮人的侍候，緩緩從袖中掏出個白瓷瓶。

瓷瓶掌大小，便于藏匿。此乃仲秋之日，季召趁旁人不注意，悄悄塞進謝書掌心，同藥瓶一起的還有張字條，上書：秋獵之日，融其于太子之裳。

謝書緩緩握手中瓷瓶。前世的季召也曾讓這般做，彼時慕季召，本也是依言行事，可那時……

“阿書當真不與孤同往？”季淮垂眸看著正為他更的謝書，笑問。

“嗯。”謝書未抬頭，兩手環過季淮的窄腰，為他束好腰封，聲音很低：“臣妾近日不適，若去了，恐擾了殿下興致。”

謝書說此言時，聲音算得上平靜自然，然謝書自己知，的手在抖，抖得險些握不住腰封。

瓷瓶攏在袖中，謝書低垂的杏眸中一片暗沉，不敢抬頭，怕季淮看見自己心虛與恐慌，還有藏在心底的負罪。

殿下是個君子，親半年，他待謝書始終溫和有禮，未輕待傷害過半分，可卻要……

謝書不知瓷瓶中的末有何功效，但直覺這并非善。即便謝書心悅季召，愿為其傾其所有，卻也不得不承認，所念之人，比不得殿下仁厚。

瓶口已開，謝書知道只需微微傾倒，這無無味的細□□末便將如塵埃一般落在季淮裳之上。

他不會發現，因為誰能察覺到塵埃的存在？

謝書的面漸漸發白，終于緩緩……

“阿書，”季淮的聲音忽地響起，清潤溫和，含暖的溫度：“聽聞你們孩，都喜歡可的，此次秋獵，孤為你尋回一只可好？”

他微側雙眸，對站在他后的謝書笑問：“阿書是喜歡兔兒還是狐貍？”

季淮若再偏頭，就能看見謝書僵住的形和杏眸中的意，可他沒有。

于是謝書垂下眸，長睫得厲害，聲音也啞了幾分：“皆可。”

打開的瓷瓶停在半空，瓶的末再也沒能撒下。

無法去傷害這樣一個人，哪怕季召，到愿意為他付出生命，卻始終不出那只傷害季淮的手。

上次信件是，這次仍是。對季召的，終是止步于殿下不設防的溫。

這樣的溫，似溫水縈，步步升溫，無人可擋。

回憶著前世之事，謝書將瓷瓶攥得很，直到房外傳來季淮的輕喚聲：“阿書可好？該了。”

謝書下意識將瓷瓶納袖中，抬起臉揚聲向外應道：“來了，殿下。”而后連忙抬腳向外走去。

眷乘車，男郎騎馬。謝書與皇后同乘一輛馬車，而季淮在謝書登上馬車后，便到車隊前方，也翻躍上馬。

皇后正對車簾而坐，謝書坐于皇后左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氣氛一時有些安靜。

皇后忽地開口:“阿書的兄長歸來也有些時日了，可曾議過親？”

謝書抬起眼眸，未及回答，聽皇后又道:“臨安侯戍邊七年，一直未曾娶妻。如今功名就，歸了京都，可不知得有多兒家想做阿書嫂嫂。”

謝聲回來后，來議親的人確實不，然謝聲沒有那般意思，還因嫌聒噪，將人全都趕了出去。

想著，聽出皇后語氣中的調笑，故謝書也用笑鬧般的語氣道:“此事急不得，終大事須得慎重，兄長約也是想找個合心意的，畢竟好事多磨，倒也不怕等。”

“是不怕等，”皇后似無奈地搖了下頭:“就怕等不來。哪能事事都合著心意，豈不了套？要本宮說，最重要的是找個家世相當、品貌上乘的子，與你兄長般配，至于可以婚后慢慢培養。”

“臨安侯年紀也不小了，比太子還長一歲，你看太子都已親，且與你不也是在婚后慢慢培養出的？”

皇后怎這般關心兄長婚事？謝書微覺奇怪，然到底與觀念不同，不愿多做辯駁，只先應:“母后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