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屬下在清靈湖上空發現只信鴿。”著玄束袖勁裝的親信，將信鴿雙手呈到季淮面前。

季淮手接過，他從白鴿上取下捆綁的小竹筒，而后從竹筒中出張紙條。

打開紙條后，季淮第一眼關注的不是容，而后右下角一個極小的圖案。看見這個圖案，季淮的桃花眸微瞇，片刻他看向親信，問：“信鴿朝那個方向飛去？”

親信微躬著，猶豫一瞬，誠實道：“佳慶殿。”

佳慶殿，太子妃居。

季淮未言，他看著那個類似于書的圖案，手指輕輕了，而后將紙條放回竹筒，重新綁在白鴿上，遞給親信：“讓它飛去，無須再管。”

親信垂首接過：“是。”

距那日湖邊之事已過去五日，歸來后兩人相如常，似未有任何嫌隙。

對于季淮如何置那塊白玉，謝書并不關心，在意的只有季淮。季淮歸來后的平靜與淡然，讓謝書放下心來的同時，也覺失落與不安。

遲鈍如謝書，亦知正常男子見妻子與外男相會且私相授，斷不能如此平靜，即便此事非謝書所愿，然事實在眼前，季淮的毫不過問與輕輕揭過，都讓人覺得不對勁。

除非他不在意……完完全全地未曾放在心上，對的事不愿多做過問。

思及此種答案，謝書的心涌上淡淡意，不對著窗欞輕嘆口氣。

這口氣方嘆完，就見一只白鴿輕輕落在窗欞上。

謝書微怔后，抬腳靠近，將那只白鴿捧起，并將它上的竹筒取下打開。

當看見那張紙條的容時，謝書的緩緩繃，的手指也漸用力，直到將紙條得很皺。

這是季召的來信。如前世一般，進東宮做他應，而這是謝書收到的第一個任務。

上世謝書完得很好，輕松得到報并順利傳給季召。

然此時謝書心覺諷刺。神平靜地將手中信紙撕得碎，而后轉丟到了香爐中。

看著輕煙漫起，謝書的眼中映照著星火，泛著微。心想既然季召想要這個消息，當然得讓他……“如愿以償”！

皇帝將科舉之事給季淮負責，季淮相較以往愈發忙碌。

是日，謝書照舊等季淮回來用膳，最后被告知季淮正與禮部尚書商討科舉之事，暫時不開。

于是謝書先獨自用完了飯，而后起去了廚房。

近段時日季淮胃口不大好，謝書做了幾個清爽開胃的小菜，外加一碟瓜果，最后將其裝進食盒中，便提著它向書房走去。

到書房門口后，制止了請安的宮人，并讓他們不必通報。

本以為要等許久，哪知一刻鐘后就見胡須泛白、形微胖的禮部尚書從書房走出。

接著里面就傳出季淮溫和中帶著淡淡疲憊的聲音：“阿書，進來。”

謝書抬步進了書房。

季淮的書房很大，三面墻都是書架，其間裝滿了書，而梨花木書桌的案上除了基本的書房用外，便是各種信函折子，好在雖雜卻不。

“來了怎不說一聲？”說著季淮輕瞥了眼書房外的宮人。

謝書連忙輕聲解釋：“殿下莫怪，是臣妾不打擾殿下。”

季淮聞言彎起角。他抬手了下山，而后將目落在的匣子上，問道：“這是何？”

謝書連忙將食盒打開，聲道：“殿下，政務雖重要，但也得保重才是，日后還是盡量按時用膳，若實在不及，臣妾可以送來。”

季淮輕點頭，未拒絕謝書的好意。

宮人將食碟擺放好，季淮在謝書期待的目中拿起玉箸，他夾起其中一道送口中，而后手指微頓，咀嚼完后他才指著幾個食碟道：“你做的？”

聽他問話，謝書忽想起他曾說過不希自己為他沾染油煙，欣悅之外不忐忑，然仍是點了頭：“是。”

而后在季淮的目中，繼續補充道：“臣妾不及殿下大才，不能在大事上為殿下分憂，所擅長的莫過于廚藝和音律。殿下是臣妾夫君，臣妾自當盡己之力服侍好殿下。”

不知為何季淮聞言未有毫欣悅，他僅是彎了下，緒卻很淡。

謝書不蜷起手指，有些失落無措地垂下腦袋，語氣也低沉下來，有種破罐子破摔之：“殿下莫要覺得臣妾多事，在臣妾心中殿下重過一切。臣妾自私愚笨，不懂什麼家國大事，心念唯殿下康健。”

“為殿下下廚，臣妾心甘愿，不怕沾染油煙。若殿下以后仍不按時用膳，臣妾仍會如此行事。”

總而言之你若覺得我做錯也沒用，我下次還敢。

謝書沒做錯什麼，季淮怎會責怪？即便有錯，季淮也不會對有任何責罰之意。

聽了謝書的這番話，季淮微無奈，又覺得自家媳婦實在可，于是他沒忍住笑出聲來。

以為他不高興的謝書，被他突然發笑整得滿頭霧水。

睜著雙大眼睛發懵地看著他，宛如一只呆傻的小，十分可人憐。

季淮的笑聲更清朗了些，他放下手中玉著，向謝書招手道：“來。”

謝書疑地靠近他，還在發怔間就被他摟住腰，拉懷中。

小的一團，地落進季淮懷里，他聞著謝書上清甜的氣息，將聲音放得愈發溫：“阿書用過膳了嗎？”

被木蘭香氣浸染著，謝書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傻傻接口：“用過了。”

“用過了啊——”季淮的桃花眸微彎：“那阿書就看著孤吃。”

“啊。”謝書呆呆點頭：“好，你吃——”然后就盯著季淮。

季淮不愧是天家出，一舉一著矜貴優雅，連用膳也不例外。

他用膳時姿態放松間禮儀完，咀嚼無聲，作慢條斯理，讓謝書覺得他食的不是清淡小菜，而是食珍饈，所之地也不是書房，而是宮廷宴場。

看著謝書又覺得了，于是著自己轉過視線。

轉過來后漫無目的地四下掃了一眼后，便發呆似的將眸落在桌案上。

初時真就是隨便看看，哪知還真讓看到了東西。

一份卷軸半呈在桌案上，上書恰是季召所需的殿試學子的選名單，然而因有一半是卷著的，所以只能看見一半，然從謝書這個方向，那一半可以清晰眼，且還是最重要的那部分。

季淮怎將名單放得這般隨意，要讓有心人看去多不好。謝書下意識輕皺眉頭，渾然不覺自己在季淮眼中就是那個有心人，也渾然不知這名單就是給看的。

不知是什麼心理作祟，謝書潛意識不想多看，于是很快將目移開，落在別。

這一看……很巧，又看到了東西。

那是一封信函，筆墨很新，謝書猜測是季淮今日才寫，但這封信函放得位置有些偏，謝書看得不是很清晰。

只能依稀辨認出幾個字跡，似是‘’，‘那人’還有‘不知道’？

‘’指的是誰？那人不知道什麼？謝書看得莫名其妙，正當要稍微湊近點細看時，忽聽安靜用膳的季淮開口：“阿書的字寫得好嗎？”

季淮一出聲，謝書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不再關注那封奇怪的書函，專心回答季淮的問題：“不太好。”

“那有空孤教你。”季淮笑著道，眸卻不著痕跡地看向那封書函，而后一道氣流從他指尖瀉出，書函瞬間翻了面。

暗地里做完，季淮面上笑容如常，繼續問：“如何？”

謝書不太想學。的字寫得不好并非是愚鈍，只是不喜歡，對于琴技舞藝，甚至是下廚都能學得很好，唯獨這個寫字讓覺得痛苦，沒法耐心去學。

然迎著季淮的目，謝書無法道出拒絕，最終狠心咬了咬牙，道：“臣妾覺得很好。”

聽出的語氣不太對，季淮的注意力回到上，思慮一瞬，像是明白什麼，然還是勾笑道：“如此甚妙，正好明日稍空些，孤可以教你。”

謝書“欣悅”到鼓起腮幫子，眼皮了，最終有氣無力地應承。

季淮用完膳，謝書心知他還有事要忙，便懂事地提著食盒離開。

而季淮看著謝書消失的影，俊容上的笑容很快消失。

他面無表地掃了眼卷軸，思慮著謝書方才的反應，而后又將目轉至那封被他吹翻的信函，眸漸漸暗淡。

終于他嘆了口氣，將卷軸隨手丟開，接著把那封信函拾起，作緩慢地將其疊好，轉放進書架中的一個暗格里。

做完這一切，他轉眸看向門外，久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