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被端上來, 小湯圓炯炯有神地盯著，筷子他用得很利索，刀叉還不太會用, 要等大人給他切好。

小湯圓對牛排興趣，沈詩意則沒什麼興趣, 國外生活時吃太多了。

比慕寒先一步將牛排幫小湯圓切好，再把他自己點的東西，往他面前放近點, 方便他手就能到。

小湯圓吃得臉蛋鼓鼓的，活像一只松鼠在快樂進食。

沈詩意不笑道：“有這麼好吃嗎？我記得你爸爸家里有個廚師, 西餐也擅長的。”

在小湯圓的認知里，一家人就應該在一起生活，但他長期只和父親生活，母親回來后，也不跟他們住一起, 母親現在還說‘你爸爸家里’，將和父親區分開來。

小湯圓覺得哪里不對，又覺得沒有不對。

糾結一小會，他口中的東西全部吞下去了, 再開口說：“家里吃的牛排, 沒有跟媽媽一起吃的牛排好吃。”

沈詩意面上的淺笑, 由于小湯圓這句話而變濃郁的笑容, “這麼甜，你爸爸平常得給你多糖果吃？”

小湯圓撇撇, 趁機告狀：“爸爸不給我糖果吃。”

慕寒解釋：“詩意，他到換牙期了，不宜攝糖太多。”

沈詩意看出來小湯圓在跟告狀, 失笑出聲，“告狀沒用，不能吃的就是不能吃，等你換完牙，再爸爸給你糖果吃。”

慕寒將水果沙拉挪了個位置，“世界上甜的東西太多，這些水果也很甜，多吃點。”

小湯圓蔫地瞟父親一眼，而后接著吃牛排。

沈詩意不怎麼，小湯圓又在力吃東西，沒時間聊天，手機有多條新消息進來，其中包含文景帆給發的。

文景帆找的第一條消息，是簡單暴的轉賬，然后說正事。

聽王婕提過，文景帆的教育公司立三年，今年勉強達到收支平衡。

像這種教育公司，大部分盈利來自于學生的學費，如何吸引別人來學東西，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文景帆對于做宣傳來吸納學生的活非常看重，王婕幫不上他什麼忙，他轉而直接找了。

好歹在公關公司工作過，要給各種類型不同的甲方提供服務，文景帆給的報酬也還可以，就順便賺點，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回復他。

文景帆嫌網上通不夠便捷，要找當面聊。

未來幫個月的行程，已經排好了，沒有忙到不出時間，便和文景帆約了見面的時間。

通完畢，抬頭時，發現小湯圓的盤子上空空如也，慕寒放下刀叉，不想再吃的樣子，兩人表神同步地在看著。

小湯圓的相貌本傳了慕寒，做出的表和他一模一樣，仿若是慕寒的小版，眼前有兩個慕寒，說不上來的奇異。

手機放回到包里，問：“你們還要不要吃點？”

小湯圓搖搖頭，“媽媽，我吃飽了。”

慕寒不答反問：“我看你沒吃多，是不喜歡這里的東西嗎？去別的地方再吃點？”

是小湯圓說想吃西餐，沈詩意才把吃飯地點定在西餐廳。

掃了掃桌上剩下一半的食，邊拿起叉子，邊道：“我在這吃就行。”

不想浪費食，奈何肚容量有限，十分鐘后，也不吃了。

服務生過來買單時，慕寒買單速度比快。

三人在餐廳門口分別，小湯圓著母親的背影，抬頭問父親：“爸爸，為什麼媽媽說你爸爸家里，不是說我們家？”

慕寒眼神微變，角翹起的弧度消失。

沒分手前，沈詩意將他們三個人住在一起的地方稱之為‘我們家’，不會做區分，如今做區分，是將他們的界限劃清。

他手放在小湯圓的腦袋上，“爸爸現在跟你解釋不清楚，你不要想這種問題，只要想，你媽媽是你媽媽，這輩子不可能會變。”

小湯圓面苦惱，“那媽媽還會因為工作不回來嗎？”

慕寒臉沉下來，“應該不會。”

不是極信心的語氣，甚至能察覺到不自信，小湯圓知道自己不用問下去。

他們家和別人家，相似之太。

***

周一上班，沈詩意照常地去開例會。

會議室沒走到，倒是看見王婕匆匆忙忙的。

不自覺地將王婕住，“你走那麼快，干嘛？”

王婕上氣不接下氣，“我今天遲到半小時了！”

“什麼原因？”

“我昨晚在古旭哲郊區的別墅過夜，路上遇到塞車。”說起來，王婕就是后悔。

“明知道自己在CBD上班，你還去郊區過夜，心大！”沈詩意音量降到最小，“我今天一進公司，聽到你們總監罵人，好像是因為產品調研出了問題。”

“我路上就知道了。”王婕也躲避不了一頓罵，還有要瘋狂加班解決問題。

“加油，我去開會！”沈詩意鼓勵地拍拍王婕的肩膀，隨即走進會議室。

今天的例會，容與平日有不同，廖青瑤重點說了大中華區上一季度的營業額增加了多，最后說公關部本月的獎金翻倍。

一個月翻倍的獎金，數額不足以使沈詩意心生喜悅，關注的是公司準備在兩個二線城市設立專柜，要找形象大使或代言人去做宣傳活，這個事廖青瑤還沒說給誰負責。

肯定是要出差的，最近沒時間出差。

然而，沒來得及向上天祈禱，廖青瑤就點了的名字。

事已定局，沒得更改，要重新調整工作計劃和行程，搬出酒店不能等到周末了，要周四搬出去，本來和文景帆約的周五見面，也得改到今晚。

他們只見過兩次，第三次見面，聊的是工作，但想把王婕上，無奈王婕加班，唯有一個人過去。

約見面的地方不是什麼咖啡廳和餐廳的，是在文景帆的公司，剛到時，文景帆被幾個家長絆住，接待的人是他助理。

不能代替老板跟沈詩意談話，文景帆助理就帶沈詩意轉悠，看看他們公司的辦公室和教室，再給詳細說說師資力量。

想吸引更多的學生，必定要將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大眾，沈詩意聽得很認真，詢問過文景帆助理，有些地方，還拍照記錄下來，以此來用做活方案。

文景帆終于有空時，沈詩意已經在會客室和他助理喝茶、吃點心。

一進門，文景帆不好意思地道歉：“沈小姐，對不起，我有事耽擱，讓你久等了。”

沈詩意揚起笑容，“沒事，我剛好了解一下你的公司。”

文景帆問：“你覺怎麼樣？”

沈詩意將自己的真實說出來，不忘說用公司當場地來做宣傳活的利與弊。

談論工作，兩人都是聚會神的。

文景帆公司在這方面欠缺有經驗的人才，自己也不是太懂，請過公關公司來弄，效果一般，沈詩意時間不過來，建議文景帆多花點錢，另找一家公關公司。

關于這個建議，文景帆犯愁道：“我給的預算不是很高，好的公關公司不接。”

沈詩意理解不想接的公關公司，好的公關公司本不愁客戶，客戶一多，自然是挑著來。S市的公關行業變化不大，不必深了解，推薦幾家公司給文景帆，也是可以的。

不知不覺已晚上十點，文景帆看還有幾個員工在加班，干脆請他們吃宵夜，接著問沈詩意：“沈小姐，謝你的幫忙，一起吃個宵夜不？”

沈詩意婉拒：“不了，我要回去。”

“好的，我送你。”

文景帆送沈詩意出去，再目送。

第一次在農莊見沈詩意，他對的印象是單親媽媽，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不容易。

經過工作接，到現在看到開的那輛車，印象立即發生變化，在他記憶中的形象，暫時固定為專業能力強、收可觀的職業。

***

做好出差的心理準備，結果在周三這天，沈詩意被廖青瑤告知，要在二線城市設立專柜的宣傳活，換人負責。

但工作量沒有減，廖青瑤將更重要的事給理。

不用出差，改變的行程可以恢復原樣，沈詩意決定還是周末搬出酒店。

王婕租好房子那會，是沈詩意陪著收拾，弄一些七八糟的東西，到沈詩意搬家，去幫忙。

和沈詩意逛超市，一個購車裝不下東西時，王婕忽地意識到們兩個人拿回去太費勁，必須多找一個人幫忙，而且要力氣大的。

古旭哲作為的男朋友，不幸被選中。

王婕打古旭哲電話，沈詩意聽到容后，道：“花點小錢就可以人搬到我家里的東西，你古旭哲來搬，特地跑一趟，大材小用了吧。”

“詩意，你這就不懂了。”

“？”沈詩意疑眨眼。

“我今天跟他有約，順便他過來干活，理所應當。”

“……”沈詩意低頭挑東西，“想好今晚在我家附近請你吃飯的，你和古旭哲有約，我改天再請你。”

“你跟我們去玩玩唄？”

沈詩意果斷拒絕：“不玩。”

周末要拿來搬家和布置房子，還要在家加班幾個小時，為此，推掉小湯圓來找。

沒時間見小湯圓，更沒時間出去玩。

王婕狠狠吐槽：“不找一家尼姑庵出家，對不起你的清心寡。”

沈詩意反擊：“你再這樣說我，我就詛咒你，古旭哲甩你的速度，要比你甩他的速度快。”

“……”

剛買完東西，古旭哲來到。

沈詩意跟古旭哲打了招呼，王婕指明哪些東西是要他幫忙拿的。

過的朋友中，王婕不是第一個他做這種瑣碎的小事，古旭哲沒有不滿，相反還很樂意做。知道東西全是沈詩意買的，要拿到家里，他頗意外。

沈詩意捕捉到古旭哲臉上轉瞬即逝的意外，猜測，他估計被過來，是以為幫自己朋友的忙，不由道：“麻煩你了！”

古旭哲搖頭，“不麻煩！詩意，你有什麼事，盡管找我幫忙。”

客套話，聽聽就算，沈詩意笑笑不說話。

古旭哲進家，按照的指定，去拿東西放好時，低聲問王婕：“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

從古旭哲一路來的言行舉止，所察覺到。

王婕也低聲回答：“要讓每一任男朋友知道我家住哪，不得了！況且，我也不知道古旭哲家在哪！”

“……”沈詩意不得不服，“高手過招！”

王婕挑眉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你還別說，他這個人要比我過的前三任男朋友加起來都行，我想把時間再延長一個月。”

發現古旭哲從儲室出來，沈詩意迅速轉移話題，用正常的音量說：“我前幾天不是被安排要出差的工作嗎，我沒時間幫你表弟，我給他介紹了幾家公關公司，你知道他找了哪家嗎？”

王婕也看到古旭哲，道：“他沒想好找哪家，在咨詢我的意見，我明天要跟他見一面。”

沈詩意幫不了，文景帆回來找。

搬好東西，古旭哲打量四周的環境，“詩意，這房子你租的，還是買的？”

“租的，買的房子也在這個小區，要裝修，不能住。”沈詩意圖方便，一個小區搞定，盯裝修不用跑來跑去。

“這個小區的均價不便宜，我幾個朋友在這也買了。”古旭哲原則上算給人打工的，但家里分給他的資產，收益足夠他活得非常滋潤，朋友自是和他條件差不多的。

沈詩意一個奢侈品牌公司的中層管理人員，靠工資收夠不著在這里買房，古旭哲暗想，沈詩意買房子的錢該不會是慕寒給的，兩人復合了吧。

王婕聽到‘不便宜’這三個字，猜到古旭哲想表達的含義，直說：“同樣是社畜，詩意就有錢買六千多萬的房子，我要是學會詩意理財的那一套，早買棟別墅住了。”

古旭哲好奇，“詩意，你買哪方面的理財產品？”

沈詩意大致跟古旭哲說幾句，偏偏古旭哲饒有興致，問了許多。

一問一答，還沒煩，王婕就先煩了。

王婕嫌棄地道：“古旭哲，理財賺錢又不稀奇，你至于像查戶口一樣嗎？你一搞金融的，沒見過理財厲害的人？”

古旭哲并非沒見過，認識沈詩意也有年頭了，他是首次知道理財強的，好奇心重，一不小心沒控制好自己，問得太多。

王婕一說他，古旭哲發覺自己失態，頓時閉上。

要去玩，王婕拽著古旭哲走出沈詩意家里。

他們今天來幫，沈詩意怎麼也得送他們到小區門口。

離小區門口有段距離，古旭哲看了幾遍門口站著的兩個影，都極為眼，忍不住問：“詩意，你買房在這，是要和慕寒、小湯圓一起住嗎？”

手機響著鈴聲，沈詩意目垂下看手機，

沒看清來電顯示，聽到古旭哲的問題，不抬頭，回答他的話沒說出口，門口一大一小的兩個影，闖的視線里。

站在門口，小湯圓拿手表給母親打電話，還沒接通，母親就出現在前面，他歡喜地朝里面奔去。

走了兩步，他就保安攔下。

小湯圓著急地指著里面，“叔叔，我媽媽真的住在這里，看，走出來了。”

小區業主的業費不是普通人能承的價位，業服務必定是要對得起業主給的錢，沒得到業主的確認，無論小湯圓說什麼，保安都不能放他進去。

保安低頭向小湯圓，“小朋友，我們這里有規定，不得隨意放人進去。如果你媽媽住這里，你你媽媽出來接你，或是給我們業打個電話。”

在保安話音剛落下時，沈詩意走到小湯圓的面前，目掃向慕寒，“你們怎麼過來了？”

會在這見到慕寒和小湯圓，丁點不意外。

去療養院探慕可時，當著他們的面，告訴慕可自己準備搬到哪里住。小湯圓早上打電話給，也跟他說，今天要搬家。

慕寒微勾角，走上前，將手中的鮮花和禮遞給，“恭喜你搬家，這是我和小湯圓送你的喬遷禮。”

小湯圓去拉母親的手，“媽媽！”

沈詩意反手握住小湯圓的手，“你今天不是要去學騎馬嗎？學了沒？”

小湯圓昂起腦袋，“今天的課上完了，老師還夸我！”

沈詩意小湯圓的腦袋，“真棒！”

余瞥見站在旁邊的王婕和古旭哲，道：“跟叔叔阿姨問好。”

小湯圓微微側，“王阿姨好，古叔叔好！”

王婕笑了笑，“詩意，你兒子好乖。”

古旭哲回應小湯圓后，地去看慕寒。

慕寒給沈詩意送的禮，沈詩意至今沒收，正眼看了他一會，注意力瞬間不在他上。

古旭哲又想起停車場那次看到的畫面。

他們圈子大部分人認為沈詩意和慕寒在一起，沈詩意不占據主權，經濟要依賴慕寒。今天若是沒意外發現沈詩意理財厲害，他也會像以前那般認為，可有些東西不看表面，一旦親眼見到，世界觀會被刷新。

沈詩意經濟不依賴慕寒，看著不想要慕寒的東西，甚至不給慕寒好臉，慕寒也不計較，誰要是再說，沈詩意不占據主權，要依賴慕寒什麼，他先把那些人的臉扇腫。

聽王婕夸小湯圓乖，沈詩意頭痛般額，“你現在看著他乖，不知道他小時候多磨人，哭起來沒完沒了的，他爸爸要是不在，他能哭一天。”

王婕笑起來，“長大不哭就好了！”

沈詩意沒好意思跟王婕說，之前視頻通話，小湯圓看著屏幕里的，哭了許久，眼淚鼻涕全出來，好不凄涼，一會怪老師布置的作業太難，一會抱怨慕寒不給他看畫片，絮絮叨叨，也哄不住他不哭。

聞言，小湯圓有些地抱著母親的。

王婕了小湯圓的臉蛋，“還認不認得阿姨？”

小湯圓點點頭，“認得，我們一起吃過飯。”

王婕隨便和小湯圓聊了聊，就跟古旭哲準備離開。

小湯圓來找，沈詩意想帶他進家里，不過有個問題，慕寒也在這。

接過慕寒手中的禮，“謝謝你們送的禮！我帶小湯圓進去，你要麼先回去，司機來接他，要麼你找個地方坐會，我帶他出來時，我再給你打電話。”

已經背對沈詩意走路，聽到這番話，古旭哲角一。

復合？他腦子了，在沈詩意家里，才會覺得沈詩意和慕寒復合！

他們不但沒復合，慕寒來到沈詩意居住的小區，沈詩意只要他們的孩子進家門，慕寒被拒于門外，半分面也不給！

這……說出去，哪個人敢信？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打死也不會信。

古旭哲悄悄回頭，掃視慕寒面上的表。

只見，慕寒抿薄，想進去又不能進去的模樣。

目睹此狀，古旭哲記憶回到多年前，慕寒取消婚禮的那個時候。

說真的，他懷疑取消婚禮的人究竟是不是慕寒了！

旁的古旭哲滿臉震驚，王婕如是沒看見，還拽著他走快點。

跟慕寒說完，沈詩意沒看他的反應，拿著禮，低頭對小湯圓道：“走吧，跟媽媽進去！”

“是，媽媽。”小湯圓跟母親的步伐，回頭看父親。

父親站著不，神晦暗不明地注視他們。

明明是兩個人來，能進去的只有他一個人。

母親說今天沒時間，他放棄這周見到的希，父親帶他騎完馬，還帶他來母親這里，他是見到了母親，可父親進不去，讓父親孤零零地站在外面，他不知為何心里酸酸的。

小湯圓小心翼翼地問：“媽媽，可不可以也給爸爸進來？”

他言語中的小心翼翼，極容易聽出來，沈詩意腳步一頓，“你說話不要用這種語氣，有什麼正常跟媽媽說就可以了。”

小湯圓改不掉語氣，瞄了幾眼外面的父親，重復地問：“媽媽，可不可以也給爸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