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看著被摔得抖的門，幽幽嘆了口氣，人最怕的就是不認命，李俏為二爺的妾，卻時刻念著想著自己不該得、不能得的，又是何苦呢。

桃枝一陣風地從外邊沖進來，“姨娘，姨娘！奴婢聽到東院里有哭聲便過去瞧了瞧，原來是大夫人打三爺呢！”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寵著三爺，怎麼會舍得手打他？薛卉青抬眸。

姨娘這是想聽呢，好事又喜歡說話的桃枝立刻拉拉，“聽說是因為三爺在前院打了凌爺，大夫人才教訓他的。”

大夫人可不是這種子，薛卉青沒了興致，起繡花針繼續繡經文。

東院姜三郎撕心裂肺地哭聲驚了老夫人，派人過來詢問。

陳氏被兒子氣得呼呼直，“這個孽障，我是管不了他了！”

姜三郎哭了大花臉，扯著脖子吼，“我就是想跟姜凌比劃拳腳，我一定能打過他！”

“你打得過他還至于弄這樣？！”陳氏手指頭用力點兒子的腦袋。

姜三郎梗著脖子，吼回去，“明明是我摔他摔得更多！”

“既然你摔得更多，為啥你還不依不饒的？”陳氏罵道。

姜三郎哇得聲音更大了，“他摔得我好疼，我要報仇——”

婆子將話帶回北院，姜老夫人聽完垂眸不語。

劉婆子笑道，“親兄弟打打鬧鬧很常見，現在打著，沒準待會兒就好一個人兒了。”

姜老夫人卻道，“去把姜凌請過來。”

姜凌很快到了北院，姜老夫人揮退房人，靜靜地問，“你為何要打三郎？”

姜老夫人是知曉他的份的，姜凌也沒拐彎抹角，“因為他害得六妹妹落水苦。”

這回答倒讓姜老夫人有些意外，又問道，“誰讓你教訓他的？”

“沒有人。”

“若是無人告訴你，你怎會知道是三郎害得六丫頭落水的？”

姜凌抿，不再吭聲。

姜老夫人指了指邊的凳子，讓姜凌坐下，才道，“上次的事，祖母已教訓過三郎了。”

他的那點教訓，與妹妹吃的苦比起來，差太多了。

姜老夫人看著這個姜凌倔強的模樣，嘆了口氣，“你很喜歡留丫頭？”

姜凌毫不猶豫，“是我妹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誰也不能欺負。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把六丫頭放進了心里，不過這并不是壞事。姜老夫人了他的小腦袋，“三郎與六丫頭的事，只能說一個不怪一個。你莫看六丫頭現在乖巧，生病前的子與三郎不相上下，倆人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

姜凌自然不信，妹妹那麼乖巧，跟蠢笨的姜三郎一點也不一樣。

姜老夫人接著道，“你既然了姜家的門，就是姜家的人。這次的事，祖母不再追究，若有下次，祖母絕不輕饒。”

姜凌站起來，“孫兒謹記。”

姜老夫人揮手讓他退下后，嘆了口氣，若論心眼兒，再過幾年楓兒怕是都斗不過這孩子，以后得多盯著他些才是。

讓誰盯著他呢？姜老夫人轉著手中的佛珠，默默想著。

姜凌快步回到西院時，卻見姜慕燕正拉著妹妹的小手，在院子里散步。姜留見到哥哥回來了，忙向著他走過去，“哥？”

姜慕燕也擔心著，“祖母怎麼說？”

姜凌簡要回答，“只是問了幾句話。”

祖母果然還是偏三郎，姜凌被三郎打這樣也不管。姜慕燕給姜凌出主意，“待會兒告訴父親。”

是不喜歡姜凌，但是想讓三郎被罰。姜凌是父親的兒子，父親護短，不會不管的。

“告訴爹什麼？”姜二爺從外邊走進來。

姜慕燕抿不說話，姜二爺的目掃過小閨，落在姜凌上。

姜凌搖頭，“無事。”

姜二爺點頭，了小閨紅撲撲的臉蛋，回屋一趟后又急匆匆出來，“爹走了。”

趙青菱連忙問，“二爺晚膳在何用？”

姜二爺揮手，“爺今晚不回來。”

姜留見門口候著的姜猴兒和姜寶都興沖沖的，有種不妙的直覺——爹不會又要去賭吧？

姜二爺還真是出去賭的，他出去相看了一圈鋪子，發現莫說五百兩，便是一千兩也拿不下一好鋪子，便了這個心思。

缺銀子哪里取，自然是賭坊！他姜楓別的不行，賭運卻極佳，各賭坊轉悠幾日，幾百兩銀子還是能弄回來的。

可氣人的是，姜二爺換了三地方，竟連賭坊的門都沒進去！京城的賭坊，不招待他了！

姜二爺的臉比兒子的還黑， 怒道，“猴兒，姜寶，咱們走！此不留爺，自有留爺！”

“是，是，您老慢走——”賭坊的伙計懶洋洋地拉長調送人，毫無之前的恭敬之意。

對于姜二，以前他們是畏懼著他爹和他哥的份，不敢得罪他；現在他家落魄得只剩下笑話了，憑什麼還拿他們賭坊當錢莊的用！

窮鬼！

伙計用鼻子哼了一聲，換上小臉轉去招呼客人。

姜二爺一步步遠離了喧鬧和燈火，心中很不是滋味。姜猴兒笑嘻嘻地湊上來，“爺，咱們去城西的樂善坊瞧瞧？”

姜二爺瞪了姜猴兒一眼，“蠢才，沒看出他們這是商量好了跟爺作對嗎！給爺等著，這口氣爺早晚要出出來！”

“就是，早晚有他們好瞧的！”姜家落魄后，姜猴兒吃的冷臉，的瓜落更多。

姜寶勸道，“二爺逢賭必贏，這些人是怕了您才不敢讓您進去的，二爺不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姜二爺垂頭喪氣，他又何嘗想與這些小人一般見識，現在不是缺銀子麼。真真是應了說書人那句話，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姜二哥，這是要去何啊？”

姜二爺心里正不是滋味時，便聽樓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抬頭一看，笑了，“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日剛回來，二哥若不忙，上來喝兩杯？”

姜二爺正無可去，便轉上樓吃酒。

姜寶問邊的姜猴兒，“樓上那位是？”

“嘉順王府上的四公子柴易安，二爺的知己好友。”姜猴兒聲音里著喜氣。

姜寶快行幾步追上姜二爺，“二爺，開藥鋪的事不可讓外人知曉，否則后患無窮。”

姜二爺白了姜寶一眼，“爺是傻子嗎？這事兒還用你說！再說了，易安不是外人，他是自己人！”

姜寶……

等大仇得報，他一定要將這廝按倒，狠狠揍一頓，不對，一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