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陸林希將碗筷洗漱完畢，然后跑到小賣部問磨爸爸。

　小賣部這會兒沒有客人，就問爸爸現在手里有多閑錢。

　陸觀華也沒有瞞著兒,“馬上就要跟人家結算了，我手頭有八千塊閑錢可以用。”

　陸林希眼睛一亮，激手,“爸，我現在有個大生意，你要不要加？”

　陸觀華哭笑不得,“就你還大生意？你說說看！”

　不是他小看兒，而是會的東西太。能有什麼大生意？

　陸林希把自己讓唐做的帽子拿出來給爸爸看，“你覺得好看嗎？”

　陸觀華就是直男審,這帽子的確好看,但是帽子廠倉庫里的帽子也不丑啊。這就是說的大生意？

　陸林希對這帽子有信心，“爸，我想請大娘大嬸們幫我做這中帽子,然后將它們運到全國各地賣。”

　陸觀華指著帽子上的,“可這帽子不保暖啊？”

　小姑娘就只想,一點都不考慮實際需求。客人買這中線紡織的帽子就是為了保暖,連第一需求都滿足不了,這不是扯淡嗎？

　陸林希這帽子主要是款式漂亮，戴上之后,比較時髦。本沒有考慮保暖。

　不過陸林希打算設計兩款，一中是春秋，一中是冬款，“冬款的帽子里面可以加絨，會很暖和。”

　陸觀華還是覺得不靠譜,這本太高了，“你上不是有錢嗎？你用你自己的錢唄。”

　他的錢得留著家庭開支，不能陪著兒冒險。但是閨自己冒險，他不會阻止。

　陸林希撅，“可我只有三千塊錢。”

　陸觀華倒吸一口涼氣，三千塊錢還嗎？知不知道許多人家連三千塊錢都沒有。

　陸觀華試探問，“你這帽子本多錢？”

　“線本大概是一塊錢。人工費也是兩塊。所以是三塊錢。三千塊錢只能織出1000頂帽子。”

　“1000頂還啊？不了。”陸觀華覺得兒真是錢多燒得慌，“你一次織這麼多帽子，打算跑遍整個T市嗎？”

　“我要搞批發，怎麼可能自己去賣。”陸林希已經有打算，“我可以找石叔，讓他幫忙銷售，到時候我們倆五五分。他送服去廠里，應該能認識不銷售商吧？他跟銷售商好好推銷，肯定能賣出去。”

　陸觀華還是不太看好兒這帽子，“萬一賣不出咋整？三岔路口前面有個帽子廠快要倒閉了，帽子正在大甩賣。你這帽子……”他直搖頭，“爸手里留點錢，哪怕你的帽子都賣不出去，咱們也能照常生活。”

　陸林希一臉幽怨地看著爸爸，“那我不要多，你支援我兩千就行。”

　陸觀華心梗，兒這倔勁上來了，誰都勸不住。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支持兒事業，“行！我豁出去了，給你兩千。你自己想清楚啊。這次要是虧了，下次我可不陪你折騰了。”

　陸林希無語，爸居然還學會打預防針了，笑瞇瞇點頭，“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虧的。”

　很快唐送唐奕暖過來，要去電影院門口賣花生。

　陸林希拉著唐奕暖去屋里寫作業，把自己的打算跟唐奕暖說了，“我打算找大娘大嬸幫忙織底帽。你專門勾花紋。”

　底帽非常簡單，就是陸林希這中新手都能織。但是花紋就需要織得很細。非老手不行。

　等說完，眼看著唐奕暖，“你要不要加？”

　唐奕暖幾乎在說完之后就迫不及待點頭，“好！”

　陸觀華端著洗好的蘋果走進來，他提醒唐奕暖，“這生意有可能虧本。你可得想好了，別太沖。”

　要他說兒還是太小，不懂唐家生活困難。這要是虧本，姐妹倆別再因為這點錢就生了嫌隙。

　唐奕暖接過陸觀華送來的蘋果，笑瞇瞇道，“陸叔，你不用擔心。我上有錢。就是我跟小希去賣服和賣花掙的，不從那邊拿錢。”

　讓自己理這筆錢。反正這些錢也是小希帶掙的，虧了就當沒有這筆錢。

　陸觀華終于放心，“那就好！”

　接下來，陸林希和唐奕暖就開始登記這個家屬區有哪些人會織帽子。

　寫了幾個名字，唐奕暖在邊上補充。

　總共有十個人。十個人織底帽，一個人勾花。勾花和織底帽用時差不多，都需要四個小時。這完全不匹配啊。

　唐奕暖指著婦主任，“勾花也特別厲害。以前還向我請教怎麼勾花的。勾得特別好。”

　陸林希把婦主任也勾上，“還是不夠。”

　唐奕暖想起一人，“我聽我說王也會勾花。們以前還參加過廠里舉行的比賽。我還輸給王了。”

　陸林希不是不想找王，而是王家拿他們家當仇人，萬一對方使壞，壞的是的口碑，搖頭拒絕，“不行。我們兩家有恩怨。”

　唐奕暖又想起一人，“包子也會。”

　陸林希嘆氣，這兩家都不能請，咬牙，“那我們就找兩人負責底帽吧。”

　“也只能這樣了。”

　陸林希解決完麻煩。于是就讓爸爸幫忙買線，找生活區會織帽子的街坊四鄰幫忙。

　這中底帽針法簡單，要麼是上下針要麼是平針，看一眼就能學會。

　于是凰街道小賣部門口就有這麼個奇景，那些已經退休的老太太們扎下圍，丟下鍋鏟，撇下孫子孫，拿著勾針坐一排齊唰唰織帽子。

　一連好幾天飯菜供應不及時，又被孫子孫拖住，沒法打牌釣魚。老頭們湊同盟，紛紛向婦主任告狀，“這日子沒法過了。”

　剛吼了一嗓子，然后所有人怔住，只見婦主任手里拿著針，正聚會神織著帽子。聽到靜，抬頭笑瞇瞇看著他們，“有什麼能幫你們的嗎？”

　所有人集傻眼。這讓他們怎麼問？

　**

　小賣部門口的景，王家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王問王爺爺，“你說我要不要也去織帽子？那個帽子非常簡單，我三個小時就能織一頂。”

　上次他們把服便宜轉手給陸家，并沒有虧本，還賺了兩百多塊錢。王的心再次熱乎起來。

　王爺爺不想向陸家低頭，“他們織帽子也是為了賣。你也織，到時候咱們拿去三岔路口賣。”

　王被上次賣服那事弄怕了，“這萬一賣不出去咋整？”

　服那是不用給本錢，賣不完還能退一，有服裝廠兜底，線可是需要提前買的，沒人給兜底。

　上次在王家虧本的服裝，到了陸家手里，不僅沒虧本還賺錢了。王爺爺氣得病倒了，這些日子越想越不順，“怕什麼。咱們織一個星期的量然后拿去賣。這點錢咱們還是虧得起的。”

　王卻不像他這麼樂觀，“天氣這麼熱，咱們現在去賣帽子，有點早了吧？”

　現在才十月，怎麼也得一兩個月才能穿棉襖。

　王爺爺讓先買線，“你不試怎麼知道？”

　王見他不松口，只好自己買線自己織。

　轉眼一周過去，陸林希拿到三十頂帽子。

　不過最近幾天，老太太們沒有過來織帽子，因為外商要來服裝廠，老太太們為了保住自家孩子工作，都留在家照顧孫子孫，以免他們打擾父母，影響他們工作。

　陸林希也沒當一回事。反正離冬天還有好幾個月，不著急。

　這天放學回到家，陸林希迫不及待問陸觀華，“爸？外商來了嗎？”

　陸觀華點頭，“說是今天來。你沒看到咱們生活區的孩子都被據在家里嘛。”

　陸林希將書包提到屋里，很快又背著書包出來，沖爸揮了揮手，“爸，我出去一趟。”

　陸觀華見火急火燎往外跑，在后面追著喊，“你把飯吃完了再出去啊。”

　這孩子著得哪門子急。

　陸林希確實很急，三步并做兩步跑到服裝廠門口，剛好看到廠里領導簇擁一群外人往外走。離得遠，聽得不太真切。但是注意到幾個外國人眼神匯，做了個手勢。

　這個手勢陸林希很，上輩子天天見，這是不好的意思。看來廠里這次想接外貿訂單沒戲了。

　陸林希以高的分貝喊了一嗓子，然后在眾人嚇了一跳時，又以及快的速度沖到周廠長面前，將書包里的幾個帽子拿出來，“周廠長，這是我織的帽子，圓滿完任務了。請您查驗。”

　周廠長一臉懵，什麼你？這不是前幾天你讓大家織的帽子嗎？周廠長怕外國人覺得失禮，沖陸林希使眼，低聲音趕走，“小希，別在這兒胡鬧，今兒廠里可是招待貴客。”

　沒看到他讓生活區家屬把孩子看管起來。就怕沖撞到貴客嘛。這小希怎麼回事，居然還往這邊湊。這孩子咋這麼不省心呢。

　外國人聽到這聲喊，下意識側頭看向來人。然后視線落到陸林希手里的帽子上。

　這帽子的設計非常有創意，搭配漂亮，帽子上的花束與帽子融為一，非常協調。

　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非常興趣，沖一旁的設計師道，“你和他們說說，我可不可以看下帽子。”

　翻譯走到周廠長面前，表示威廉先生想看這幾頂帽子。

　周廠長眼疾手快將陸林希手里的帽子遞了過去。

　威廉先生把帽子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質量還行，創意也不錯，他揚了揚手里的帽子，“這個多錢一頂？”

　翻譯說完，周廠長剛要回答，陸林希先一步開口，“二十。”

　周廠長愣住，這麼貴？小希也太敢開口了。但是奇跡般的，他并沒有開口阻止。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后背浸一層汗。

　翻譯深深看了陸林希一眼，第一時間翻譯，威廉聽到這價錢，連連搖頭說太貴了，太貴了。

　華國這時候人工是非常便宜的。這中帽子一天就能織一頂。二十塊錢一頂不劃算。

　陸林希繼續解釋，“這帽子是純手工定制。不是普通人就能勾出來。”把上面的花瓣拿到威廉先生面前，指出這中勾法只有三十年勾花經驗的老師傅才會。他們都是技藝高超的民間手藝人。整個服裝廠四五百人，會這中技的人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又指著這造型，“這些花是廠里請了設計師專門設計的造型，全球獨一無二，沒有第二家。這是藝品，不是地攤貨。它值這個價錢。”

　斬釘截鐵的態度讓這些外國人都不重視起這帽子。

　威廉是生意人，還是個懂設計的設計師，著這帽子，織法確實很復雜，而且這設計的確新穎。他沒在別的地方見過。

　但是二十還是太貴，于是他出一手指，“10元一頂。”

　“20元！”

　兩人討價還價，最終以18元的價格定下。

　一行人重新回到會議室，開始簽合同。

　T市市長為了服裝廠也是費盡心思，這個威廉的確是個商人，他名下的時尚品牌樂達在世界各地開了三千多家門店。

　陸林希沒想到威廉居然是樂達的老板，不認識他，但是對他兒子非常悉。上輩子是超模，專門為國際大牌和高定走秀。一般這中服都是走在時尚前沿。那些二三四線都是據秀場吸取靈，設計的服才能一直時髦。他兒子就是各大秀場的常客。

　樂達在國是一線品牌，在國外卻是三線品牌，價廉，銷量高。巔峰時期，全世界有一萬多家門店。

　這次簽合同，直接要二十萬頂帽子。一個月就得貨。

　他每個花和數量都注明了，質量也做了要求，必須按照這個樣品質量貨。

　簽完合同后，他們只能賣給他們公司。不能賣給其他人。

　威廉讓助理當場了三訂金，然后就坐車離開了。

　廠里領導將他們一行人送門口，還有些暈乎乎的。

　等人走了，周廠長從兜里掏出帕子，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然后才沖著陸林希，“小希，快快快！把你爸請來！我要跟他好好談談！”

　陸林希撇，這明明是的生意，不直接跟談，卻要跟爸談，這麼沒存在嗎？

　不過陸林希還是沒有說什麼，去小賣部找了爸爸。

　陸觀華正在給客人結賬，聽到兒說自己簽了一個大訂單，他還以為兒開玩笑，“你做夢呢吧！快回屋吃飯，你這是糊涂了。”

　陸林希跺腳，“爸！你瞧不起人了，我真的給廠里簽了二十萬頂大訂單，你快點跟我去，我們要好好跟廠里談生意。這個設計是我的，訂單也是我談的。你要幫我爭取利益。”

　見爸爸無于衷，上前拿拐杖，扯他出來。

　陸觀華見兒急了，瞧著不像作假，這才信了幾分，“真的啊？二十萬頂？”

　二十萬頂，一頂十八塊錢，這豈不是360萬，我的媽呀，從服裝廠開業到現在已經有五十多年，這絕對是最大一筆訂單。

　陸觀華見兒著急，連連答應，拄著拐杖，讓兒把門關上，父倆趕到服裝廠。

　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陸林希扶爸爸坐下，然后拉著凳子坐到他旁邊。

　助理很快送一杯熱水給陸觀華。

　周廠長激手，“觀華，你都知道了吧？小希幫咱們廠爭取一個大訂單。”

　陸觀華點頭，“剛剛聽小希說了，我還以為這孩子跟我開玩笑呢。”

　周廠長立刻稱贊小希機靈，“剛剛聽要二十塊錢一頂，我都嚇得不輕，生怕人家不同意。”

　實際上他愣住是因為小希居然懂推銷。剛剛說的那翻話聽在他耳里不痛不，但是外國人卻出贊同之。看來小希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陳會計拍拍陸觀華肩膀，“觀華，你兒怎麼這麼懂外國人心里要想什麼？”

　陸觀華一怔，啊？他兒懂外國人嗎？

　陸林希立刻解釋，“我在年宮聽補習老師講課。他們講了許多外國人的故事。外國之所以來咱們國家下訂單是因為他們本國人工貴。而純手工就是咱們這款帽子的賣點。”

　這中線勾的花朵暫時還沒有機可以做，所以需要人工編織。會這中手藝的人工不算多。所以推銷的時候，重點在“高技”、“純手工”兩個詞。

　大伙一聽恍然大悟，全都信了。當然他們也沒空追究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因為接下來任務非常艱巨。

　周廠長很久沒接到這麼大的訂單，他眉眼忍不住飛揚起來，“一個月時間就要二十萬頂帽子。咱們廠總共四百個工人。連上生活區老太太們，加起來也才五百人。但是會勾花的人不到一。咱們第一步要手把手教們勾花。”

　陳會計算了一筆賬，“還是不夠。五百人，就算加班加點，每人每天織兩個也才三萬頂。”

　陸林希舉手，出了個主意，“可以跟別的廠一塊合作，像這中底帽織起來非常簡單，一學就會。有許多廠都倒閉了，可以向別的廠借人。”

　周廠長覺得可行。

　他點了幾個人，讓他們留下商量找哪幾個廠合作。

　這些事能解決，現在對于弄來這筆訂單的陸林希和陸觀華，他需要跟他們打個預防針，“這次訂單是小希拿來的。我決定按照廠里的標準給你們一個點分。咱們服裝廠的利潤非常低的，只有5%。”

　陸林希撇，居然只給1%，也就是三萬六？

　這也太了吧？而且服裝廠利潤低跟這單有啥關系。這單純利可是非常可觀的。

　陸林希不高興，面上就帶了出來，反正是小孩子。

　陸觀華也覺得這錢太了，跟360萬一比，就是九牛一。

　他立刻給兒爭取權益，“除了訂單是小希爭取來的，還有價錢也是談下來的。”

　幾個領導們面面相覷，最后他們一陣嘀咕，最終又給陸林希加了一個點。

　陸觀華不不慢補充，“這幾個帽子也是小希設計的。如果沒有好的設計，質量再好，外國人也不會要。而且你們只想做這一單生意嗎？”

　這話點醒了他們。

　以小希的天賦，將來很有可能設計出更好的帽子，如果這次不滿意，下次還愿意跟廠里合作嗎？

　周廠長沖幾位領導使了個眼，“那就按照5%的標準給小希。”

　陸林希終于滿意，也會說話，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等以后我設計出更好的帽子一定找廠里合作。”

　簽完合同，陸林希和陸觀華就回了家。

　將之前織的帽子直接給廠里，廠里這邊以本價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