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 回娘家。

初二這一天出嫁的兒要回娘家，夫婿要同行, 也俗稱迎婿日。

回娘家的兒必須攜帶一些禮品和紅包, 分給娘家的小孩, 并且在娘家吃午飯。

一大早, 趙國生兩口子便開始為走娘家的事兒心準備著, 劉蘭秀難得講究的特意從頭到腳給拾掇一番，又面提耳命的再三囑咐趙國生提好胡須，整理面容。

孩子們也穿著整整齊齊, 打扮得端端正正, 然后被劉蘭秀拉倒一旁叮囑待會去外家在說話、行為等方面要注意些的禮節。

一切叮囑完了以后, 劉蘭秀這才把年前一早準備的禮拿了出來, 用油紙包好的白砂糖和冰糖, 還有一包桂圓和糖果以及一瓶三花酒。

白砂糖，冰糖和桂圓、糖果都是買的散裝直接稱重量的那種，買回家后劉蘭秀自己稱好一斤裝的用油紙包好, 用來走親戚。

事實上, 那所謂的一斤，都是□□兩重，都是劉蘭秀的吝嗇耍小聰明。

“國生，你去爸媽哪里一趟, 把爸媽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 趕時間, 要快。”劉蘭秀著急的催促到。

“知道了”

趙國生習慣的看了眼墻壁上的鐘表, 這才八點，急什麼？

當地習俗，從婆家回娘家臨行前，要去婆婆家一趟，按舊例婆婆會捎上一些禮品，兒媳婦讓不讓婆婆滿意，只要看婆婆捎上的禮品薄厚就知道了。

趙國生優哉游哉的漫步在鄉間道路上，聞著泥土中夾雜著濃濃的喜慶年味，心莫名的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趙母今年很公平，給三個兒媳婦準備的回娘家的禮品都一樣，一只，兩斤自家釀的火酒。

在趙母看來，三個兒媳婦又不是新媳婦了，禮輕禮重并不是很重要了，心意到了就行。

“國生，今年你媽這麼大方？不會是你又的背著我給老人家塞錢了吧？”劉蘭秀很是懷疑的猜疑，語氣不善。

這婆婆破天荒地頭一遭對這麼好，能不懷疑嗎？

尤其是母，那是婆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金，盼著它下蛋的。

“你能不能別小肚腸，媽給你們三個兒媳婦的禮品哪年不是一樣的？”趙國生深無語的蹙了下眉頭，就算有不一樣，趙國生也得這樣說。

這婆婆真難做，人家對你好了，你懷疑猜忌圖你什麼，人家對你差點吧，你又背地里嚼耳數落著。

呵呵，好像趙國生有三個兒子，突然想到了什麼，有種背涼的覺。

“好了，別胡思想了，媽對你好，你應該高興才對。”趙國生想不通這婆媳關系為什麼這麼難理？難道們沒想到加在中間的兒子嗎？得多難。

劉蘭秀大腦一轉悠，細想趙國生說的沒錯，想那麼多干嘛？要真是趙國生背著暗地里塞錢，還能怎麼著？真敢攔著不？庸人自擾。

“行，我高興，那趕路吧。”心急著回娘家的劉蘭秀挑眉笑著說。

趙文和趙強歪著頭睜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聽著他們父母的對話，覺他們姆媽有點莫名其妙，他對他家好，難道有問題嗎？

而且他爸不是爺爺的兒子嗎？給爺爺錢花，孝敬爺爺不是應該的嗎？他姆媽不是常說等他們長大了要好好孝順和爸爸，說千萬不要娶了媳婦忘了娘，要學他爸，孝順。

似懂非懂的趙文和趙強大不解的還沒想通，他姆媽又正常了，真奇怪。

倒是趙艷和趙華低著頭若有所思，讓人看不出神。

趙麗鬼機靈的眨眨眼捂著笑。

很多事，大人以為小孩子不懂，無所顧忌的隨意談論。

劉蘭秀的緒向來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更何況這點小事，已經想通了。

心完全不影響的劉蘭秀高高興興的提著禮品帶著一大家人直奔娘家。

八零年的農村，馬路是泥土的，坑坑洼洼有積水，不好走，更不用說他們走是山路，特別，一個不小心腳就踩進泥里，整個腳全部陷進去，鞋子被泥包裹著，運氣不好，腳下一歪捉一個團魚，那就好看了。

還沒到劉蘭秀娘家，在半道上的時候，趙國生的新棉鞋已經看不出了，要是下放在地上，就是兩坨形狀有點怪的大泥。

這還好，倒霉的趙強屁上有個很大的團魚，半半干，極不舒服又不敢哭，眼眶紅紅的包含淚水，淚眼汪汪的就是不掉下來。

明明是很倒霉悲劇的事，趙國生瞧著這形就是憋不住的想笑：“好了，強，到你外婆家換下來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哭。”

“就是，就是，男子漢，大丈夫，不是就摔了一跤嗎？哭什麼。”在一旁起哄，不嫌事大的趙文和趙麗故意附和著說。

趙強：“……”不要以為他沒有看見那幸災樂禍的笑容。

如果趙強知道坑兒子，坑兄弟這類詞，他現在一定會怒吼到：“一群坑貨”就不知道關心他摔的痛不痛嗎？

“哎呦，屁痛死了。”趙強氣哼哼的咬著牙不出聲，的著屁。

的、粘粘的，和著泥，低頭打量著滿是泥的手，覺更不舒服了。

劉蘭秀盡量忍住不笑，故意裝作擔憂的問：“強子，要不要？痛不痛？”早就注意到摔著的地方泥土泥很厚，本不會有事。

“哼”才不要理他們。

“別生氣了，來，姐扶著你走。”趙艷有點心疼這個弟弟了，瞧瞧爸媽那憋著通紅想笑的臉和‘落井下石’的弟弟妹妹，真可憐。

“我也來扶著你”很有眼見力的趙華笑過之后馬上圍上了攙扶著另一邊。

趙強：“……”算你們有良心。

步行五十多分鐘后，終于到了。

丈母娘早早的等在門口笑瞇瞇地迎趙國生一家人。

“回來的早的，你姐還沒回來呢？”劉母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他們手中的禮品，笑呵呵的心很好。

“這不在家也沒事，早點回來還可以多待會。”劉母的一聲回來了而不是來了，令劉蘭秀眼睛酸酸的，很。

“國生，今天吃過晚飯再回去？”劉母轉過頭試探著詢問趙國生，可不能冷落了婿。

趙國生沒什麼意見，直接說：“好，晚飯吃早一點，來得及趕回去。”

劉母滿意的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麼。

突然眼睛一轉視線注意到趙強：“喲，我的乖外甥，我的心肝啊，你這是怎麼了？”火急火燎的直接把手里的禮品又塞給劉蘭秀，三步兩步走到趙強邊抱著他來回打量一番才說：“痛不痛？冷不冷？快進屋，外婆給你拿你表哥的子換上。”

趙家幾個熊孩子乘機到劉母邊刷存在，忙說：“給外婆拜年，祝外婆健康，心想事，外婆，我外公呢？我舅、舅娘呢？我們還沒給他們拜年呢？”

‘哼哼哼’本就不痛，強那是裝的，外婆怎麼能只關心他呢？

“好好好，外婆也祝你們健康。”劉母這時已經把趙強半抱半摟著的哄進了屋。

又說：“你外公忙著在井邊殺殺鴨，你舅娘帶著你哥哥姐姐回娘家了。”

“哦，那我們找外公去了。”幾個熊孩子一陣風似的全跑了。

趙強眨著眼轉的眼珠子，撒的搖著劉母的手臂說：“外婆，快給我換子，我也要去玩。”怎麼能丟下他一個人呢。

劉母哪里看不出來這個小外甥的想法，既然還能想著出去野，那就沒什麼大礙，便笑著給他找子了。

這真是一出爭寵大戲啊，趙國生著下努力回想，是不是在家的時候，他們也有過這麼一出，只是他和劉蘭秀沒注意到？

剛進屋，糖開水還沒喝上，劉蘭秀的姐姐帶著一家人回來了。

“姆媽，爸爸，祝你健康，萬事如意。”不見其人，只聞其洪亮的聲音，這可不就是趙國生那能說會道有本事的姐夫嗎？

無緣無故趙國生心里冒出一句話‘握草’。

好像他沒有給丈母娘拜年？說吉祥話？本來這也沒什麼的，人都來了，何必拘束這點禮節呢，可這一對比，那就很明顯了。

一個能說會道、巧舌如簧、口吐蓮花捧著‘金飯碗’吃著國家糧在木材廠里工作，又極其孝順的婿？

一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不會哄人開心的地地道道面朝黃土、地朝他的農民，雖說同樣很孝順的婿。

不對比，兩個婿都很老丈人和丈母娘歡心，一對比就不好說了。

試問，丈母娘會跟喜歡誰？

趙國生心里正在暗的小肚腸著咒罵唐德遠這個姐夫，讓你裝打他臉。

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事后趙國生又唾棄自己的‘黑心腸’，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呢？記憶里姐夫唐德遠從來都沒有給過趙國生難看，很照顧他。

唾棄完自己以后，趙國生滿臉真誠的笑容忙站起來說：“姐，姐夫，新年快樂，快進來坐，姆媽剛沖的糖開水，來喝一杯暖暖子。”說著愧疚的連忙遞上一碗沒喝過的糖開水。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唐德遠稍稍詫異的停頓了一下，馬上接上趙國生的話恭喜到。

唐德遠雖然有點奇怪趙國生的熱行為，但是大過年的，拜年不是很正常嗎？

劉蘭秀和劉冰秀這對好久沒見姐妹，早就把趙國生他們兩個大男人拋開丟一邊，嘰嘰喳喳的躲在一旁說著私的悄悄話。

兩個外甥崽打了聲招呼也跑得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