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著，當今世上最最頂尖的一群郎中，連同溫湘在都聚集在書房里議事。

這一議，整整兩天兩夜。

救人的法子在老和尚和張虛懷腦子里轉了千遍，萬遍，可真要落到實卻是難的，一個落針都不能出錯。

蘇長衫和謝奕為過來瞧了兩回，見里面爭吵聲不斷，聽了幾句，又聽不懂，便只有和阿古麗敘舊去了。

對了，那對雙胞胎兒怪好玩的，長得賊漂亮，小兒也甜，不知道比自家的臭小子強多倍。

阿古麗這會在李錦夜的房里，玉淵不在，承擔起照料外甥的重任。

李錦夜不讓，挨了狠狠一頓罵，罵完還沒有片刻時間，阿古麗又哭了，號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數落。

李錦夜頭都被哭大了，氣若游道：“你平常就是這麼對虛懷的？”

“對啊，我一哭，他哄還來不及呢，怎麼舍得跟我鬧脾氣！”

“你們為啥要鬧脾氣？”

“我著兩個孩子學武，他心疼，想著法的讓們懶，我氣得連他一起打。”

李錦夜額，心說：打的人不哭，打人的人倒哭了，這什麼天理！

“回頭等你病好了，見見你兩個表妹，別說，還長得真有點像你，就是脾氣跟他老子一模一樣，蔫兒壞。上回王庭祭祀……”

阿古麗的紅一張一合，風霜在臉上刻下痕跡，一刀一刀，但眼睛依舊又大又亮，如麗的一樣。

這時，謝奕為和蘇長衫走進來，一個端坐著，一個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

蘇長衫笑道：“阿古麗，你兩個兒我都喜歡，分我一個做我兒吧！”

阿古麗回他一個字：“滾！”

“不做兒，做媳婦也，將來配給我家那傻小子，我把我蘇家的家產都給。”

阿古麗回了他一個白眼。

“別翻白眼啊，我跟你說正經的。要不這樣，你下一胎要是再生個兒，就送給我，我把當公主養！”

“蘇長衫，你總惦記我家孩子做什麼？”

“因為，只有你們能生啊！來來來，給我生一個，我要兒！”

“你怎麼不去死！”

李錦夜看著吵一團的兩個人，心想：便是活不了，此生也圓滿了。

……

兩天后，了塵和尚第一個出來，兩只眼睛像被人打了一圈似的，烏黑烏黑。

他走到下，用力的了個懶腰后，朝江鋒看了一眼，“那啥，讓你家爺沐浴更，時間定在三天后，大巫那邊還有些東西要準備，對了，和尚我睡哪里，困死了！”

張虛懷跟著出來，頂著一頭窩頭，都是被他自己抓的，“熱水，熱飯熱菜，把我媳婦回來，說家男人回來了，需要人暖床。”

接著，是一黑袍的大巫，手里著桿煙槍，槍里的煙是滿的，他一言不發的沖著煙槍深深吸了一口，整整兩天沒敢一口，真是憋死他了。

溫郎中父并肩出來，溫湘沖江鋒眼睛，然后趁著爹不注意，把手心攤在江鋒眼皮子底下－－一枚溫潤的玉佩。

江鋒眼角跳了幾下，目了下來。

玉淵最后一個出來，沒作停留便去了屋，走到床邊，握住李錦夜冰冷的手，在臉上：“李錦夜，我們試一試，試好了能延命十年。”

李錦夜靠在床頭，看著蒼白的臉，低聲喚道：“阿淵？”

“嗯！”應聲。

“過來，陪我躺一會。”

玉淵了裳，躺到他邊，在被子里找到他的手，貪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李錦夜把子挨近，臉著的臉：“自然是要試一試的，我能多陪你十年呢！”

玉淵勾了下，頭一歪，睡死過去，太累了。

李錦夜低頭，在上親了親，低喃道：“沒有十年，十天也是好的！”

……

三天后，晨時二刻，房門緩緩的關上了。

蘇長衫和謝奕為沒有進去，而是等在外頭，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兩人等得心發慌。

所有人都來了，擁在院子里，連最調皮的小倭寇都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這一等便是七天。

就在蘇長衫覺自己再等下去，就會猝死當場時，房門從里面被打開。

玉淵站到了他的面前，用最后一點力氣說了一句“好生照顧他”，便一頭栽了下去。

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后，羅媽媽就守在床前，低聲道：“小姐，爺好著呢，只是還沒醒，世子爺和三爺親自在照料。”

玉淵撲進羅媽媽懷里，哽咽道：“媽媽……”

“小姐乖，小姐不哭！”

羅媽媽拍著的后背，像抱著自個孩子的母親一樣，低喃道：“高家在天上保佑著爺呢，他們就這麼一個婿，哪舍得讓小姐守寡。”

“師傅他們呢？”

“太醫早醒了，帶著阿古麗和兩位公主泡溫泉去了；了塵和尚和國公爺在下棋，他們已經吵過一架了。溫郎中去了大巫那兒，說是想了個方子，和要大巫研究研究。溫湘……”

“怎麼了？”

“帶著娘找上門了，問江鋒什麼時候娶。”

玉淵仰起頭，“江鋒怎麼說？”

“江鋒說，等爺醒了挑個好日子就娶！”

玉淵忍不住笑了，“我要沐浴更，吃飯喝茶，這些日子太憔悴，回頭參加他們的婚禮不好看，給婆家人丟臉。”

……

玉淵見到李錦夜時，已經是傍晚了，房里點著燈，他像個孩子一樣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兒，角揚著，像做了個夢一樣。

蘇長衫正要說話，被謝奕為一個眼神止住，兩人默默地看了玉淵一眼，悄無聲息的掩門退出。

玉淵在床邊坐下，目一寸寸地看著他，眉，眼睛，鼻子，，下……一都不放過。

和尚和大巫都說了，只要能醒過來，這命就算活了。

玉淵用手指沾了點溫水，替他潤了潤，好像是應到在等，李錦夜的眼皮微微了下。

玉淵摒住呼吸，出一記認為最好看的微笑。

李錦夜緩緩睜眼，一片白霧蒙蒙中，他看到一個悉的人影。

四目相對，他垂眸，再閉眼時，眼淚便跟著砸了下來。

玉淵湊上前，一點一點親吻掉他眼角的淚，笑道：“李錦夜，你也不夸夸我好看，我今兒還特意穿了件新裳呢。”

李錦夜勉力一笑，他此刻還說不出話來，卻在心里說：別急啊，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夸你呢！

十年！

再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