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水當然不能拒絕，因為正在為而發愁。劉一良雖然能借著在畜牧站的工作，隔三差五給點一點骨頭、豬下水打打牙祭。但畢竟量實在是太了，留在家里自個兒吃都不夠，更不可能賣給客人了。

“好。”葉青水并不是很在意錢的問題，“如果你能保證給我足夠的鴨、也愿意給我跑。”

“這有啥難的！我錢向東。”倒爺說。

第二天錢向東真的給葉青水捉來了兩只，葉青水瞅了眼錢向東的，有些明白為啥他的蛋很難賣得出去。

這提起來輕輕的，個頭比一般的家養都要小。蛋的個頭都沒有供銷社賣的大，難怪他的蛋一分錢一只都賣不出去。供銷社的蛋一只都能賣兩分錢了。

錢向東看出葉青水的嫌棄，頓時樂了，他說：“你可別嫌這小，這可是純正的山地。實，滿山跑的，一斤頂供銷社的兩斤呢！你可抓嘞，它生猛得很。”

最后兩句像是炫耀一樣。

再生猛的，也掙不開葉青水這雙能顛鍋能砍骨頭的手。了翅膀又瞅了瞅屁，屁油膩膩的，看起來肚子有油水，的質量倒是沒得話說。

葉青水去后山把給殺了，小心翼翼地把埋好。

一只拿來做包子，另外一只個頭實在太小，骨頭多，葉青水也懶得慢慢剔骨削，心里打算自產自銷了。

用和鴨來做包子算不上很好的選擇，因為鴨質實，，蒸出包子不夠油不香，需要額外添油進去。葉青水著，有了更好的主意，做糯米很好吃。用米、板栗、、山菇包在荷葉里蒸。一口咬下去糯米得發油，有米有又有板栗蘑菇。

而且糯米難消化，扛，吃起來實在。

葉青水把吊在井下保鮮，另外一只個頭不大的嫌，趁著別人去干活的時候，葉青水壘起了土塊，用荷葉把腌好的包起來。小心翼翼地回家抱柴火，生火烤。烤得火候差不多了再把土窯拍平，撒上一幾層沙保溫，用窯里的余熱燜。

這種做法做出來的窯，別的地方也稱做花，非常考驗蓋土窯的技和對火候的把握拿。

葉青水嗅著這香噴噴的味，饞得口水直流。耐心等了差不多一小時，抱著燙燙的窯鬼鬼祟祟地回到家里。

這時候謝庭玉恰好回來取一樣東西，順便去柴房拉一點東西吃，他正好和葉青水撞個正著。

葉青水見了謝庭玉，心里有些慚愧，剛剛才琢磨趁著謝庭玉中午不回家，和阿婆阿娘一起把吃完。念頭剛起就恰好撞到他了。

臉上撐起燦爛的笑容，心虛地遞上野，說：“我剛剛在山上逮到一只野，正好你回來了，嘗嘗看？”

這只看上去還不足三斤重，不大，家養的是不舍得那麼小就宰了的。說它是野倒也沒有人懷疑。

謝庭玉看見小姑娘捧著的，原本白白的手一片斑駁，服上也沾著灰燼，狼狽的，但唯獨一雙黑亮的眼睛閃閃發。

的眼睛很好看，如有空山新雨后洗凈的明亮，不摻一雜質，清澈純凈。這樣一個熱又大膽的姑娘，此刻手里捧著謝庭玉最喜歡的一道食，

沈衛民說得一點都沒錯，謝庭玉挑食。小時候挑食極了，一點不沾，唯獨喜歡撇得干干凈凈的瘦。

葉青水的熱有些盛難卻。這段時間，的一些跡象讓謝庭玉不由深想。

謝庭玉沉默了，一會他才說：“我不，剛吃完你留著自己吃吧。”

葉青水雖然被拒絕了，但是心里很高興。客氣地挽留了一句：“真不嗎？其實這點不算啥。你做苦活，容易累。”

這只本來就小，留點給阿婆阿娘吃，只能吃幾口了。

謝庭玉看見葉青水越來越期待的眼睛，口不由心地道：“吃了兩個包子才回來的還不。”

葉青水聽見，毫不客氣地開起來，了荷葉、用小刀細細地切開山地，手法嫻地平均分了三份。著油汪汪的，啃了起來。

窯的皮被燜得細、流出金黃的油，致，帶著荷葉的淡香。不愧是山地放養，吃起來比土強多了。

謝庭玉扭頭離開了柴房。

……

謝庭玉回到工地后，又干了兩個小時的才到正午。

是不是他愿意給補課，因此讓誤會了？

謝庭玉還是打心底希把他當哥哥看的，他之前想的是：離婚對人影響很大，白白賠了名聲，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多學點文化知識以后好過日子。于是才給補起了功課。

謝庭玉尋思著該拒絕再讓葉青水送盒飯、也謹記每天早上多帶一點水，但是偏偏沈衛民已經和葉青水定了一周的飯。他眉頭沉下，從錢包里掏出錢給沈衛民。

“還給你的。”

沈衛民著鈔票，一頭霧水地看著謝庭玉。

謝庭玉說：“不要麻煩水丫給你送飯了，天熱不了。”

沈衛民今天干活賣力得很，早就翹首盼著葉青水香噴噴的飯了，臨到這會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不能再吃盒飯了？

沈衛民一瞬之間想到的是謝庭玉介意了，他不想讓自己吃葉青水親手做的飯。

沈衛民說：“玉哥你可不能這麼小氣，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著兄弟干地啃干糧。”

謝庭玉說：“一樣的都不吃，自己帶。”

連續試探了好幾次，終于讓沈衛民捉住了謝庭玉出的馬腳。

沈衛民從鼻腔出一聲哼，他咬著牙：“玉哥現在懂得護人了，前段時間不給我罵，現在連送個飯也得避嫌。好了，我明白了。”

謝庭玉黑了臉，“你胡說什麼？”

“謝知青，汽車把混凝土鋼筋運過來了，你來查收一下。”有個男人吆喝道。

謝庭玉沒說什麼，應了聲很快去驗收貨了。

另一頭吃飽喝足順便做好午飯的葉青水騎著單車趕來了，把熱乎乎的飯盒遞到沈衛民的手里。

沈衛民接過盒飯，調侃地道：“水丫啊，如果玉哥以后和你離婚了，你怨不怨他——”

葉青水果斷而且干脆利落地說：“當然不。”

趕離，麻溜離。整天擱在眼前的晃悠，很討厭。他總是能不經意之間，勾起那些快要忘掉的事。著實很令人發愁。每多記起一件事，葉青水就牙一次，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謝庭玉了。

不仁、他也不義。當年在婚事上矮了他一頭，可是他當年也是一聲不吭地離開、還登報離婚。

這個年代山里很有扯證的，辦了一場喜酒請親戚朋友來喝就算結婚。同睡一個被窩、生一窩崽兒，每天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直到后來有了正式的小紅本，老一輩的夫妻也很有去領證的。在后來法律上管它事實婚姻。沒有結婚證，離婚怎麼辦？那時候很人離婚，離婚大概就是一拍兩散分了家，找當初的證婚人再吃頓飯說清楚。

謝庭玉離開的時候還特意說：水丫，你也去考大學吧。有文化，會好一些。我等你。

而以為的等，兩個人一起上大學，那時候滿心甜的葉青水還想過就算是為了謝庭玉，也要豁出去努力學習，爭取配得上他。結果等來了謝庭玉寄來信，信里夾著一張報紙。被人特意出來的那張薄薄的報紙，不起眼刊登著謝庭玉和的離婚聲明。

夢破碎，葉青水再也不想考大學了。

葉青水著手里熱騰騰的盒飯，尋找著謝庭玉的影。

另一頭，一個正在卸混凝土管道的知青突然有事，讓謝庭玉核對完數目順便搭把手，謝庭玉同意了。他走到車子后邊。山路顛簸，汽車磕磕地了好幾次山壁，加上裝車前城里的工人也沒有仔細檢查，集裝箱里裝的圓管也多。

這時集裝箱的暗扣了一下。

謝庭玉背對著車尾，拇指點著小本子對知青說：“這一趟大概有……”

“謝庭玉——小心吶！”

就在這短短的一秒之，葉青水趕扔掉了飯盒，沖上去一把揪住謝庭玉推開他。

自己嚇得閉上了眼睛。

葉青水想起了一些事，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本能的作。年輕的時候，葉青水絕不舍得讓謝庭玉一的傷害。因為覺得他很可憐，他的媽媽很早就離開了他。以前有人疼他，后來沒有了。有了繼母之后，他也同時失去了爸爸。他孤零零地被迫長大，傷了病了，都沒有人再關心他一句。

謝庭玉小心翼翼地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年輕的葉青水心疼得眼里在眶里打著旋。和他發誓以后絕不讓他一點委屈。

被一把推開的謝庭玉震驚地著那數百斤重的混凝土管摔下來，而葉青水卻還站在原地，時間短暫得幾乎連思考的余地都沒有，在那一瞬之間他沒有選擇被推離，而是拉著葉青水轉用背替擋住了沉重的混凝土。

他彎下腰雙手抱著的腦袋，先是重重地悶哼了一聲，而后聲音沙啞地喟嘆道：“你……傻不傻呀。”

遠遠地目睹了這一切的沈衛民，吃驚得張大得足足能塞下兩個蛋。

作者有話要說：

沈衛民目瞪口呆：服了服了，這種神仙

還和我狡辯？

打臉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