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狼狗

吳嬸回來時， 給程諾帶來一條黑灰相間的小狗。

剛斷的小狗，乎乎的可，程諾抱在懷裡時， 它歪著頭， 烏溜溜地眼珠子盯著程諾看，像是在打量它的新主人。

程諾抱著逗了一番， 把它放在地上， 就滿院子撒歡地玩去了。

吳嬸問程諾：“你怎麼就走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程諾抱歉地道：“我有點不舒服， 就先回來了，都沒跟你打個招呼。”

吳嬸哦了一聲。程諾走後沒一會， 就出來找人，沒看到程諾，卻看見之前跟程諾搭話的顧悅，另有一男一， 正在說話。約聽到他們說到程諾的名字， 以及離婚的字眼。

在世為人，總有一些不願意提及的事， 吳嬸地沒有再問，說了一些小狗要怎麼喂養的事， 就回去了。

吳嬸走後，程諾把心思放在了小狗上。聽吳嬸說，小狗的父系是退役的警犬，花些心思訓練它， 等長大了就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程諾以前沒養過狗，但小時候和住時，村裡有很多人家養，用來看家護院。還記得，家隔壁，住的也是個老太太，養大了四個兒，老來卻沒有一個願意贍養的。那個老太太就養了條狗，進進出出，那隻狗總跟在後。後來老太太病故，那隻狗就了孤狗，哪也不去，仍在老太太的家裡守著，了就在村裡四找食。直到有一天清晨，村裡人下地干活，路過老太太的墓，發現那條狗，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在了那裡。

程諾小時候本是有些怕狗的，怕被咬，遇見了總要繞道走。可是自從知道那條狗死在老太太墓邊後，對狗有了改觀。遇到流浪狗，總是會喂些食。

狗是最忠誠的，強過許多人類。

程諾想給小狗起個名，可腦袋裡想到的，全是諸如大黑、大花、大壯之類的名字，覺得俗氣。正好收到宗朗發來的消息，說他已經在路上，很快就回來。想著，不如等他回來，一起想個好聽的名字。

看著時間不早，去做飯，特意剁了一小塊，煮得爛爛得，給小狗當晚飯。

做完飯，天巳暗。程諾開了燈，把飯菜端上桌。給小狗找了個專用的碗，放在桌子底下，看它吃飯。

沫剁得很碎，摻了點米飯，小狗吃得香，間或圍著碗轉兩圈，或是在程諾腳邊蹭蹭。

宗朗回來的時候，正是看到這副場景，心裡莫名安穩。大聲道：“我回來了。”

程諾抬頭朝他看，想起下午心裡難時，迫切需要他的那種覺。那種，似乎有他在，就不會再難的覺。

站起來，朝他奔過去，撲進他懷裡。

“回來了。”道：“吃飯。”

宗朗了的發頂，“吃飯。”

端了飯，面對面坐著吃。宗朗問：“這狗哪來的？”

“吳嬸妹妹家抱來的，可嗎？”

宗朗點頭，程諾又道：“給它起個名字。”

宗朗看了看小狗，略皺眉，“小花？”

程諾噗地笑出來，剛才有想到大花，他竟然說小花，真是俗到一塊了。

“不好聽，再換一個。”

宗朗問：“公的母的？”

程諾口道：“不知道，我分不出。”

宗朗低笑，“那一會看看，如果是只公的，小花的確太委屈它了。”

吃完飯，程諾收拾碗筷的功夫，宗朗已經探明了小狗的別。

“公的。”他道。

程諾抱了小狗，要查看一下，宗朗不讓，把小狗接過去，舉在手裡左右看。

怎麼看怎麼普通，跟中華田園犬很像。村裡頭十條狗裡，有九條差不多都是長這樣。

小狗卻不樂意讓宗朗打量，嗚嚥著要掙開他的手，他剛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往程諾邊拱。宗朗見了，打趣道：“只要，看來是只小狼。”

小狗轉頭看了宗朗一眼，然後繼續拱程諾的腳。宗朗又了一聲小狼，它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宗朗笑起來，“不如就小狼。”

程諾蹲下，了小狗，“你能正經點嗎？”

宗朗也蹲下，和頭對頭。一本正經，“那就小狼，雖然它只是一條狗，但它將來要給你看家護院的，兇狠一點才好。我們要從名字上對它寄以期。”

“小狼？”程諾覺得不錯，可是裡小狼小狼了幾聲，就變小朗了。想起吳嬸他們稱宗朗，都是小朗。突然就笑了起來。

宗朗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可是看笑地那麼開心，又覺得這個名字其實還是不錯的。

“你總我幹什麼？”他挑眉笑問，起突然將抱了起來，往床邊走：“是不是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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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宗朗要準備迎接領導的工作，天亮就起床了。走的時候程諾迷迷糊糊地，沒醒過來，只覺到他在額間親了親。等睡飽起床的時候，已經快八點。

起床給自己煮了兩個蛋，熱一袋牛當早餐。分了個蛋黃給小狼，用牛拌著給它吃了。又去喂鴨，收拾屋子。

鋪被子時發現床單上有一團污漬，臉紅紅地想到昨晚。全換下來，用溫水泡了，準備拿到不遠的小河裡去洗。

平時洗服，就在後院用井水。但是被單這樣的大件，還是去河裡洗比較方便。好了，裝在小木盆裡，剛出院門，就見不遠一大波人正往這邊來。

程諾認識，有兩個是村幹部，之前買房子去村部蓋章時，曾見過。宗朗也在其中，陪著幾個領導模樣的人，邊走邊說。程諾又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顧遠江竟然也在。

有些意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想想，沒有上前打招呼。轉回了院子，打算等那些人走了，再去洗服。可那些人卻越走越近，往房子這邊來了。

房子是老房子，又剛剛修整過，保留著老房子的風味。因此那些人便起了興趣，想進來看看。村幹部忙來跟程諾打招呼。

程諾只能熱迎接，讓眾人進了院子。顧遠江見到，很是意外。宗朗卻在這個時候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的家。”

顧遠江聽了，更是詫異。

宗朗徵得程諾同意後，帶著幾位領導去房子裡參觀。顧遠江沒進去，和程諾打了招呼。

程諾問他怎麼會來這裡，他道：“我在市委工作，跟著領導來的。”

程諾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顧遠江又道：“沒想到你住這裡。”

程諾說：“路過這裡，看到這棟房子很喜歡，就留下了。”

顧遠江點點頭，大學時，他和程諾不算陌生，也算瞭解的格。換做別人，因為喜歡一棟房子就留在異鄉定居這種事，他未必信。但是放在程諾上，他信。

程諾和林以安談的時候，他就看出來，程諾是一個看著清清淡淡，什麼事都不較真的人。但實際上，是一個一旦用心，必定是全心全意，不摻一點雜質，也不給自己留退路的人。也因此，比旁人，更容易到傷害。

他想，丁嘉比他更瞭解程諾，所以當年才會做出那種選擇。

想起丁嘉，他不免又問：“你和丁嘉還有聯絡嗎？”

自畢業後，他和丁嘉就再沒有聯繫，回憶也因為時間的磨礪，漸漸變得蒼白，但丁嘉這個名字卻像一釘子，始終釘在他心底。有不捨，也有不甘。

“沒有聯繫了。”程諾回道，決心不再讓這個名字牽的心緒。

以前的事，對於程諾來說了，就像皮上長了膿包，平時無事，不小心到了，總會疼。唯有咬牙忍痛，出膿包裡的水。乾淨，以後就再不會痛。

“和林以安，有了孩子。”

“在我流產，很可能再也不能懷孕的時候。”

抬頭，看向顧遠江，眼神堅定，“請你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們的名字。”

顧遠江震驚，忽又變得落寞。低低自語：“原來到最後，還是和林以安在一起了啊。”

程諾聽見，問他什麼意思。

顧遠江嘆了口氣，莫名同程諾，有些明白，為什麼會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定居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就讓它過去。我看你現在生活得很好。”他轉頭看了看屋裡的宗朗，“我和宗朗雖然不，但是看他這個人，還是很靠得住的，希你們能幸福。其它的，就不要再想了。”

程諾心裡，有什麼因為他剛才那句低語而繃，好像一弦，一端系在心臟上，另一端，系在過往那些飄忽不定的回憶裡。

——“程諾，這手鏈好漂亮，哪裡買的，我也要去買個一模一樣的。”

“是林以安送的，不知道他在哪裡買的。”

“哦哦，原來是定信，那我還是不買了，不然你們家林以安該生氣了。”

很久以後，在丁嘉的房間裡，看到一條褪了的紅繩手鏈，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丁嘉奪走。

林以安送的那條，是一紅繩串著菩提珠的手鏈。當時並沒在意，丁嘉的那條手鏈，也是紅繩串著菩提珠子。

突然無力，像瀕危的病人祈求醫生告訴：你得的並不是絕癥，只是冒。

顧遠江就是那個醫生。問他：“丁嘉是不是，在大學時，就喜歡林以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