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節真是亙古不變的燒錢（下）

　“六號桌客人點單。”

　“七號桌客人需要檸檬水……”

　“八號桌！八號桌！八號桌的卡布奇諾好了嗎？”

　——雖說是家藏在角落里的小咖啡店，但其忙碌程度似乎也與那些有盛名的宮廷式餐飲酒店，不堪上下。

　“不賴嘛。”

　薇薇安吃了口送上來的檸檬芝士塔，稍稍驚艷于中融化的口：“你這里的生意。”

　安娜貝爾冷哼：“畢竟是本……咳，某位偉大的貴族名下的店鋪。”

　——所以我都特地提出來了你究竟為什麼還要掩飾，承認把男朋友拉到自己店里打工就是這麼恥的事嗎。

　其實薇薇安在這里看到森并不意外。

　對方畢竟是全學院乃至薇薇安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這里的“漂亮”倒不是那種王子般的致（或神般的艷），這個詞只是純粹從口中蹦出來，讓那些審視他的貴族們也會輕浮評價的“pretty boy”。

　那種甚至有點奇怪。

　閱男無數的薇薇安都說不出對方五還是鋒利，找不到任何明顯的評判標準，某種意義上十分模糊——但當他經過時，孩卻會忍不住在心里吹口哨的……“漂亮”吧。

　不過，森從未為薇薇安的“男友候補”。

　即便是在見過斯威特大小姐激打架的那個樣子之前，也從未考慮過這個……存在。

　雖然同在澤奧西斯求學，和安娜貝爾并不是同級的學生，非節假日也很見面，學習之余的休閑時間更是周旋在宴會之中。

　所以薇薇安某方面知道得比安娜貝爾多得多——森值以外更響亮的東西，撇去學院學習后更深的圈子里發生的東西——

　圈子的深層里，聽說過某個謠言。

　某個聽到后絕不會對安娜貝爾說出口的謠言。

　聽說過那謠言的薇薇安本不可能把森看作一個可以玩樂的對象——稍微聰明點的貴族小姐都絕不會把森看作玩樂的對象。

　那可是個管里都只滾金幣的家伙。

　不過，撇去這些，僅考慮他吸睛的外貌與卓越的口才，長期雇傭他來為自己干活，絕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稀罕事——

　倒不如說，與他合作過的小姐們都愿意為他提供更多的“機會”，只不過那家伙古怪地拒絕了所有長期合作的“機會”，總在掙一些邊緣化的“外快”。

　……嘛，薇薇安倒沒覺得那拒絕很古怪，畢竟誰都知道那些小姐提供那麼好的機會是為了“釣”什麼，像森這種曾只潛進圈子深層辦事卻干干凈凈的家伙怎麼可能犯蠢……

　“客人，這是您的蛋包飯。”

　值班經理施施然端著托盤而來，值班經理再施施然端著托盤而去，離開時，為對面桌的客人留下了一碟子金燦燦的蛋包飯。

　——蛋包飯的流心蛋皮上用足量的番茄醬畫出了一個巨大的鬼臉。

　收到鬼臉蛋包飯客人：“……”

　剛覺得某某高深莫測不會犯蠢的薇薇安：“……”

　算了。

　自從這兩個奇葩結識，的臉就每時每刻都作痛，的就每時每刻都泛酸。

　“所以你究竟為什麼……”

　為什麼不承認你就是這家店的老板，把這個濫用店里廚房材料給朋友加餐的混蛋辭退啊。

　安娜貝爾：“什麼？不！我沒有！這個蛋包飯我沒點！我也一點不喜歡吃番茄醬沾蛋皮這種寶寶吃法！”

　薇薇安：“……”

　“你既然討厭他為什麼要雇傭……”

　安娜貝爾：“什麼？不！我沒有！那個值班經理真是太過分了！改天我一定要去向這家店的老板投訴！”

　薇薇安：“……”

　第三次艱難試了試。

　“你……”

　“哈哈哈哈什麼？什麼什麼？啊那個混蛋布朗寧？腦子有病的蠢貨終于找到了某位偉大貴族的橄欖枝，因為明白分散學習注意力鉆營生意是不好的，決定用樸實的勞走上正道，用勤勉爭取橄欖枝垂青，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說起來再干幾天就滿一年了啊，到時候我就勉勉強強讓那位偉大貴族給他升任店長吧！那家伙最終一定還會在斗的芒下走回正途的！”

　薇薇安：“……”

　一年。

　所以傳言里那家伙拒絕的多達三位數的“長期合作”都是大風刮來的垃圾袋，對嗎。

　冷漠道：“其實以布朗寧的能力，就算去正O排干一年也能升任店長吧。”

　你就算要給打工的男朋友走后門，也拜托把后門開大一點啊，勤懇干滿一年再升任店長，你以為你是在按照員工手冊給他發小紅花嗎。

　安娜貝爾一勺子挖裂了蛋包飯的番茄醬鬼臉：“你怎麼能把正0排和本小姐的咖啡店放在一起？！”

　薇薇安：“……”

　對方在的視下，將蛋包飯上的番茄醬鬼臉重新填了回去。

　默默將手手向了其他餐品，鎮定道：“總之，來聊聊你的第49任男友吧，薇薇安。”

　薇薇安很不能理解，薇薇安仔細看了看這人離開鬼臉蛋包飯后手上的作。

　正用小金勺繞開巧克力畫出的“凸”字，在不碎該圖案的前提下，執著且小心地往杯子里面搗，一勁想舀桃果吃的安娜貝爾：“……”

　謹慎地抖開餐巾，擋住了自己的杯子。

　“你干嘛。”

　你不準看。

　薇薇安：我才不稀罕這種和蓋較勁的寶寶手法。

　“我只是好奇……”

　好奇你所謂的“餐桌禮儀”怎麼在這家店里幾乎為零。

　可話還沒問完，左手右手左臂右臂端著一大疊杯碟的值班經理就匆匆而過。

　在見到對方時，安娜貝爾“唰”地用小金勺挖出了桃果，立即興將其舉出；在見到對方左手右手左臂右臂的杯碟后，安娜貝爾握著小金勺興舉出的手手又了回去。

　然后著手窺伺半天，直到端著一大疊杯碟的值班經理步后廚又端著一大疊菜品出來，繞到其余桌上菜，才憾地收回視線，直接把桃果放進里。

　薇薇安：“……你干什麼。”

　大小姐：“？你說剛才？哈，我正打算挑釁他，告訴他就算畫再囂張的蓋圖案，也阻擋不了我把果舀出來，所以還是我贏了，那個弱智哈哈哈！”

　薇薇安：“……那你倒是挑釁啊。”

　大小姐：“？可是剛才他在忙啊。”

　——所以特地等人家空下來再去招惹人家是哪門子的挑釁啊？！

　大概是讀懂了薇薇安看弱智的眼神，安娜貝爾皺皺眉，抬高下：“在店員忙碌時干擾店員工作，這會影響店里的業績。”

　“哦。”

　“而這姑且是本小……某位偉大的貴族的店鋪，看在的薄面上，我也不會做出降低經濟收的無謀之策。為了區區一個混蛋店員得罪那位偉大貴族的收，得不償失。”

　“哦。”

　“你……從剛才開始，就有什麼不滿嗎？”

　“沒什麼。”

　忍無可忍的薇薇安磕開一盤嶄新的開心果，同時，上完菜的值班經理拿著花式咖啡撒再次從們桌邊走過。

　他一邊對遠顧客的招手點頭示意，一手抖了抖撒，準地把新一堆巧克力降落在安娜貝爾的蓋上——還是剛才好不容易小心翼翼挖開，能舀到果的那蓋。

　全部堵住，嚴嚴實實。

　安娜貝爾：“……”

　值班經理：“呵。”

　然后他收起撒，小跑著繞出這個角落里的卡座，來到遠顧客面前，笑瞇瞇掏出點菜板。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氣得再度揮舞起小金勺，用握法杖的架勢攥了勺子，繼續鉆研那被巧克力覆蓋的蓋。

　“看吧？！”

　一邊鉆研一邊咬牙切齒：“這種混蛋是不能放松警惕的！必須時時刻刻備戰，在他空閑時第一時間反擊！所以別干擾我的挑釁了，薇薇安！”

　磕開心果的薇薇安覺得他們有病，但既然其中一個能從摞小山還搖搖晃晃的碗碟堆里發現出來又回去的小金勺，就說明這大概不是視力有問題。

　大概是腦子吧。

　【幾小時后】

　快下班的時候，一直在后廚與前場來回穿梭的值班經理，終于有空閑進了員工休息室。

　這家店的休息時間是強制的，工資按照小時計算，每月兩結——當知道無論如何，工作滿三小時及以上都會強制扣除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后，森不得不憾打消了一口氣連軸干完的念頭。

　他其實不怎麼喜歡在工作中休息，尤其是這種私人餐飲行業，但奈何這家店……

　不遵守規定老實休息，就有種輸掉戰爭（打架）的惱火啊。

　于是森從自己的儲柜里出了沾染咖啡漬的校服襯衫，拿過店里準備扔進垃圾桶的次品檸檬，坐在最角落的長椅上，用檸檬緩緩洗。

　因為他這件襯衫使用魔法修補了太多次，所以目前只能使用最原始最溫和的手洗，以免那些用魔法遮掩的劣跡崩潰。

　幾分鐘后，陸續也有幾個打工的侍者走進來。

　“啊，經理！”

　對方湊過頭來打招呼，看見森手上的襯衫時吃了一驚：“怎麼回事？這是誰的襯衫？你來時穿的不是這件吧？”

　森瞥了眼鎖好的儲柜，又繼續洗自己的校服。

　“還好。”

　他玩笑道，“今天人節，正好我有了新襯衫，就打算把這件穿舊的送給漂亮小姐姐。”

　他大方地承認了這是自己一直穿的服，對方的表在意識到時有點尷尬——但森玩笑的口氣讓男侍者很快放松下來。

　“開什麼玩笑，這件破東西哪里會有孩子肯要。”

　男侍者錘了錘他的肩膀：“平時就算了，你今天可別故意惹你朋友生氣啊？”

　森：“……”

　他偏頭，不著痕跡地抖了抖自己的左耳。

　“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有了朋友這種外星？？

　男生與男生之間的調侃是不需要仔仔細細說明白的，大家懂得都懂。

　對方讀懂了布朗寧同學反問號里飽含的疑之：“那個坐在角落卡座里的漂亮小姐不是你朋友嗎？經常來顧啊，而且每次都挑你在班的時候，非要喊你接待。”

　森回憶了一下角落卡座里的外星生是誰。

　——然后他發現今天店里的角落卡座上，只坐著一個姓斯威特的家伙。

　“……”

　那是你們眼神不好使的大老板啊，小伙子。

　老板眼神不好使就算了，怎麼店員也眼神不好使呢。

　森·眼神不好使·布朗寧憐憫地看了一眼搭話的男侍者，便繼續專注于自己的襯衫：“沒，那不是，你誤會了。”

　——說起來，不僅是店員，這家店的顧客似乎眼神也不好使，每次他來上班總有人調侃。

　……怎麼會有把他和那個瘋婆子湊對的奇怪看法？想讓他們在湊對過程中互相咬死嗎？最近的人類都怎麼了，竟然如此惡毒？

　“啊？但經常來……”

　“特殊原因。”

　來視察店面經營況吧。

　“可還每次喊你……”

　“特殊原因。”

　心不好就來找我吵架。

　“而且你每次都會……”

　“特殊原因。”

　挑釁我當然得還擊，戰爭之下一切平等，沒有對方是異就心慈手的道理。

　男侍者有點懵。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地看了看襯衫的值班經理。

　“那、那、那個……既然……我是說……經理，今天是人節……”

　經理襯衫的手頓了頓。

　他也聽懂了省略號里忸怩的含義——人節，果然是個總讓雄荷爾蒙過剩，總令他的耳朵不堪擾的節日。

　嘖。

　于是森把被扁的檸檬扔進垃圾箱，用清水沖洗咖啡漬與檸檬：“哦哦，你想問能不能追對吧，這個不用問我，我和那家伙沒什麼關系，你想追就追嘛。”

　男侍者松了口氣。

　接著他出了激的表。

　“謝謝經理——”

　“哎，不過你配不上的，要配上那種心高氣傲的家伙大概要斗個幾千年再被踩在腳下吧。”

　前輩笑嘻嘻地去留數天的咖啡漬，抬頭給予這位同胞鼓勵的目：“——等你帶著腦袋上的鞋印失敗回來后，經理會請你吃一筐卡羅來納死神椒，讓你痛痛快快哭一通的。加油！去吧！”

　男侍者：“……”

　他哆哆嗦嗦道歉：“對不起經理，經理我就是開玩笑，經理我知道人家是你朋友的，經理我錯了。”

　森·笑嘻嘻·布朗寧：“？”

　怎麼了？他的招牌假笑失去親和力了嗎？

　“不是，你誤會了，我真……”

　“經理！經理你放過他吧！這家伙只是口花花而已！他辣椒過敏啊！”

　森：“……”

　“抱歉抱歉。”

　這次到他尷尬地撓頭，出學生氣的爽朗笑容：“忘了你辣椒過敏啦，真不好意思，我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可經理，我前天才把這件事寫在員工信息簿里呢。

　“玩笑玩笑，哈哈哈我知道大家在開玩笑，也真沒有謀殺你的意思——不不不真沒有……嗯？你們后退干嘛？”

　——經理你明明昨天就拿到了信息簿，還在工作群里發消息保證，說自己已經倒背如流了吧。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經理。”

　經理：“……”

　他太，剛要說什麼，儲柜里的手機卻猛烈震起來。

　“你好？什麼？下雨？等等，不，我說過你得把攤子支在靠近……該死！我現在來！”

　【半小時后】

　且不論互聯網的記憶在魔法下是否可以被修改，順路來視察店面經營況的斯威特大小姐，并沒有注意到，早在半小時前，一位鬼鬼祟祟的店員就直接穿常服從后門提早下班了。

　眼神不好使的大老板只是揮舞著小金勺，繼續斗于自己面前的甜點，并時刻警惕那個混蛋店員穿著店服從后廚回來。

　放在以往，對方當然會回來，與你來我往再次挑釁個三百回合。

　可今天……到底不同。

　薇薇安早已在一個小時前離開了——因為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安安靜靜坐在宿敵打工地點等待宿敵有空再給他找麻煩的行為——

　哦，換句話說，把瓜子花生與開心果都磕完了。

　難得一個人坐在這閑暇時的安娜貝爾，便想找本書看，順便溫習溫習功課。

　于是又招來一位侍者，從這位結結且不斷重復“卡羅來納死神椒”的男侍者口中，勉強問出值班經理正在準備一項較為復雜的餐點，而常看常寫的那幾本大筆記本在對方的儲柜里，如果愿意等的話要等到對方將餐點準備完畢，再去休息室開儲柜。

　“因為經理本人的儲柜通常都是上魔鎖的。”

　安娜貝爾從這個結侍者口中拼出，“我們并沒有私自打開他儲柜的權利，如果您需要……”

　“不用不用！”

　聽到要麻煩對方專門去休息室開鎖，安娜貝爾連忙擺手，“我再等等，沒事的！”

　——讓那個家伙在打工途中被麻煩的話，總有種輸掉戰爭（打架）的惱火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大小姐只好著窗外，開始默背水星系法的咒文變幻規律。

　只要一學習起來就不會無聊——奈何水星系法的變幻規律有足足七千多種，不同于普通學徒們，大小姐要完整默背一遍必須借助自己心做好的記憶導圖輔助才行——換句話說，沒有筆記本，這個非天賦選手依然背不起來。

　背到一半時安娜貝爾就決定推倒重來，與其錯回憶下半段不如益求；可第二遍背誦時背到三分之一就卡住了；第三遍則繼續倒退進程；第四遍則不得不借助于手指與咖啡匙……

　微微晃著的小，逐漸停止了擺。

　角落卡座里紅發的小姐，雀躍的表緩緩恢復平靜。

　緩緩默背了第五遍，在第19句猛然停滯之后，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夠了。

　安娜貝爾從自己致的手提包里拿出表鏈，微微開表蓋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自己已經背誦了整整一個小時，現在是晚上七點三十分。

　……也到了結束這次的“人節營業”際，回到圖書館溫習功課的時間了吧。

　在包包里故意慢吞吞翻找了一會兒，最終一顆顆數出了這一餐的餐費，還沒能見到從廚房里出來的值班經理。

　……話說這個點，他應該也早下班了，正是去街區外更深的地方販賣鮮花氣球的時間吧，畢竟人節的夜生活開始了嘛。

　那麼，禮尚往來，自己這次離開也沒必要打招呼了。

　……為什麼會覺得非要打個招呼才能走啊？

　“歡迎臨~歡迎您下次再來！”

　“謝謝。”

　安娜貝爾拉開店門，綢鞋面上卻突然濺到了一抹泥點。

　皺起雙眉，了拱門外——下雨了，還是大的雨。

　……哼，如果是法師的話，就不會被這低賤的天氣弄臟鞋面吧。

　如果坐在溫暖的室也能不依靠法杖知天氣，如果不需要輔助用的筆記與導圖也能記誦水星系的變幻公式，如果不用像個蠢蛋那樣翻來覆去地重復可能是錯誤的記憶，如果不必和低賤劣等的普通人類一樣在假期拼命趕回圖書館……

　停。

　打住。

　不許想。

　安娜貝爾提起角，小碎步躲到店外遮雨的臺階上，然后站在那兒翻找自己的手提包。

　真的不喜歡下雨天，下雨天總能讓聯想到很多東西，從而緒糟糕陷低谷……所以，就算還沒掌握用法杖直接變幻出雨傘的高級變形魔法，大小姐的手提包里依舊常備著可以完全隔離雨水的魔法防。

　——畢竟是斯威特家的大小姐，懶于使用魔法變幻雨傘，當然有可原。

　安娜貝爾找到了那柄做工致的防，糟糕的緒稍微好了點，便握住它，打算出來變幻遮雨的屏障，卻——

　“嘩啦啦——”

　“這就打算走了？”

　有塊又蠢又笨聽聲音就超級火大的巧克力像棕熊一樣沖擊過來了。

　安娜貝爾抬眼瞅了瞅他，發現這人被雨淋得狼狽不堪，懷里還護著一大捧罩著魔法屏障的紅月季。

　……哦，原本在十字街以外的查令酒店街搭建好的三無小破攤被雨澆，花大錢進好貨的月季絕不能被雨水弄毀，所以著急溜出去跑到幾公里外搶花了？

　蠢貨。

　安娜貝爾：“人節送玫瑰才正統，進月季想以次充好，白癡。”

　森冷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被消費文洗了腦， ‘傳統’的人節里沒有玫瑰的元素，男方只需要送給方任意一束花求，而方收下花束就是表達愿意嫁給他。”

　早些時候說過一模一樣話的安娜貝爾：“……”

　極度憤怒地開噴：“你有病——”

　“而且我覺得紅月季比紅玫瑰漂亮多了，真不知道你這破審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安娜貝爾：“……”

　扭過頭。

　對方也扭過頭。

　半晌，如同開始第二遍默背，耿耿于懷的大小姐再次率先發出嘲諷：“喲，融化的巧克力火鍋腦袋。”

　接著機智找到重點：“你這個蠢貨特麼把我送你的襯衫毀什麼——”

　森“嘩啦啦”抖著水跳到離八丈遠的臺階另一端，避雨的同時，艱難扯開自己的領，給看那重重雨漬泥點里還沒干的檸檬跡。

　“我自己那件。”

　他同樣很沒好氣：“一下雨就啪嗒啪嗒能把自己哭融化的糖寶寶，我可不敢糟蹋你那件破——襯衫，我鎖在儲柜里了。”

　安娜貝爾抬腳就想踹他，但顧忌外面的瓢潑大雨，不想弄臟自己漂亮的緞面小鞋子。

　又是好一陣沉默，在相隔八丈遠的臺階兩端還互相別過腦袋，這次沉默就理所當然地長多了。

　安娜貝爾開始了第三遍默背。

　“我要扣你工資，你擅離職守。”

　“今天人節，本來我特地調班，只需要上到下午六點鐘，蠢寶寶。”

　蠢寶寶用手指頭算了算自己來到店里時的時間。

　然后咬牙切齒地開始第四遍默背：“你有病嗎巧克力？！你早該下班了你就滾去賣你的破花看你的破攤子啊？！”

　“我可沒病，我有腦子，留晚點能蹭廚房的次品檸檬洗襯衫，和你可沒半錢關系。”

　“呸！你可別惡心我！”

　“我也不想惡心你，糖寶寶，以防萬一你自作多。”

　“哈，我要是能比你這種厚臉皮更自作多，我就遲早變死活離家族要嫁給窮鬼的惡心腦。”

　“嗤。”

　“呸。”

　靜默良久后，安娜貝爾的第四遍默背由對方提起。

　“你家里那些仆人什麼時候來接你，哭寶寶？”森用極其惡劣的口氣道，“如果我冒了，我要讓你發燒。”

　安娜貝爾吼起來：“沒人把淋這樣還傻站在這兒不進屋的你釘在臺階上！有本事你趕去員工休息室洗澡還有把頭發上的水珠都干凈啊？！”

　森：“可你這個腦子不好使的糖寶寶連死釘在這兒把鞋面弄到泥點都想不起來帶傘啊？！”

　安娜貝爾：“你管我帶不帶傘啊巧克力火鍋腦袋？！”

　這話吼破音了，吼完后呼哧呼哧，本該是失敗的第四次默背，再由第五次重新開始。

　——可宿敵懶得繼續陪默背，天底下哪個家伙會陪著敵人默背——

　他手一抓一，懷里魔法屏障籠罩的紅月季燦爛消失，幾秒鐘后，便直接為了一把紅的雨傘。

　而這把雨傘傘柄直接砸到了安娜貝爾的額頭上。

　“用不用，最好你能被澆在我打工的地方門口。”

　安娜貝爾……安娜貝爾氣得當即奪過傘把那混蛋劈進員工休息室，一路橫砍斜切追著他打進洗浴間，然后踏著鞋撐著傘轉頭就走，干巾砰砰砰以核彈的架勢甩到長凳上。

　這位同學極度憤怒地舉著紅雨傘在雨中走了二十多分鐘。

　然后想起來包里似乎有把專用的擋雨魔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