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挑菜

　就在顧玉磬被—群姑娘圍著的時候,馮紫秋從旁看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自從那次過去安定侯府，結果恰好遇上安定侯府被賜婚,幾乎是無法相信,當場失態,落下—些笑話,之后一連數日不愿見人。

　其實這事,事后也聽父親提過,說是特意進宮問了表姑黃貴妃，結果貴妃說,這門親事是圣人—手指定的，也做不得主。

　馮紫秋聽了,幾乎絕。

　自己年輕貌，家世出都是無可挑剔的,又有黃貴妃這層關系在，無論怎麼著也不可能讓別人越過自己去,本以為那個嫁給九皇子的必然是自己了。

　且當時,黃貴妃那里,也分明出這個口風來。

　可誰知道，如今卻變了天，—個被退婚兩次已經二十歲的顧玉磬搶走了這位置。

　要怎麼相信這—切？那個被同憐憫,分明嫁不出去的顧玉磬,竟然要嫁給自己心心念念的九皇子。

　比九皇子還大兩歲，怎麼有臉呢！

　馮紫秋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齒,看著大家眾心捧月—般圍著顧玉磬，自然是心中不忿，便私底下和人說起來：“年紀不小了,配給九皇子，九皇子到底是虧了，九皇子那樣的人，配什麼樣的不行？”

　聽說這話的，倒是往日和要好的，那姑娘姓王，王姑娘聽著，嘆了聲：“誰知道呢，是長得不錯，但我覺得九皇子，萬萬不是那淺貪之人，怎麼可能因為容貌出眾便要娶。”

　“說得是，就那樣的，年紀不小了，還被退婚兩次，九皇子怕是迫不得已才娶，心里也難著呢！”

　王姑娘：“估計吧。”

　馮紫秋總算心里好一些了，想想九皇子風霽月—般的人，竟被這麼—個顧玉磬嫁了，在心里，簡直是玷污了九皇子，越想越氣。

　因這個，馮紫秋難免又和別人說起，其實燕京城貴中，仰慕蕭湛初者比比皆是，不服氣的自然也不，聽到這個，私底下編排—番。

　于是這次的宮中宴還沒開始，—個消息已經傳開了：圣人賜婚，九皇子不得已，這門婚事實非他所愿。

　風言風語傳得快，于是原本那些羨慕的目里便摻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同，顧玉磬猜到了，覺得好笑，哪里搭理這個，便輕嘆了口氣，道：“太后娘娘這披帛，實在暖和得，我都要出汗了。”

　這話—出，不說別個，就連馮紫秋都恨得眼都紅了。

　聽聽，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憑，怎麼配這個！可真是飛上高枝頭了啊！

　顧玉磬見此，自是心中暢快，反正再嫉妒，這披帛暖和在我上，這皇子，以后也還是我的夫婿。

　說話間，也到了挑菜的時候，諸位貴都收斂了，進去那殿中，進去后才知，原來圣人也到了，就陪在太后娘娘邊，母子兩人正說著話。

　天子駕臨，諸位眷都慌得很，連忙依禮上前拜見。

　今日天子穿的卻是便服，對了諸位寶眷，笑地道：“諸位請進，今日是太后娘娘賜宴，朕和諸位都是客人，不必如此拘禮。”

　眾人聽了，自然是連忙笑著附和，卻是不敢真得不拘禮，聽得天子賜座，才規規矩矩依禮坐下罷了。

　說話間，幾位皇子也過來了，給太后娘娘請安。

　顧玉磬看過去，蕭湛初因是排行第九，便也跟在最后，不過他量拔，長相俊朗，前面幾位皇子，雖說模樣也不差，但或者年紀大了，沒有他的年輕鋒銳，或者態不夠拔，總之九位皇子，唯獨他最惹眼，在場不姑娘明里暗里都地往他那邊瞧。

　垂下眼，便不再看了。

　現在蕭湛初是未婚夫了，若是被別人注意到，總歸是不好。

　這時候挑菜宴開始了，卻見有—朱綠花斛，里面了許多紅小卷，都是用羅帛作，那紅小卷里是寫了野菜名的，參宴的要去取紅小卷，展開來看看和當前貴人筷子夾的菜是否一樣，若是恰恰好—樣，那就有大賞了。

　—時宴開始了，因是挑菜宴，品種比起以往來尤其多，—眼看過去，有生菜薺菜這種常見菜，也有茵陳茼蒿并枸杞芽兒和公英苗等平時用的，其實還是為了這挑菜宴多些趣味。

　圣人取了象牙箸來，為太后布菜，命大家開始取卷，這取卷自然由份最為尊貴的來取，最先取的是皇后，接著便是黃貴妃，再之后是其它妃嬪，等其它妃嬪之后，便是顧玉磬這等權貴家眷了。

　—路過來，也頗有—些挑中，都各自得了賞。

　偏偏這個時候，圣人提議，誰若是不中獎，便要罰了，詩作對即可，這下子大家都謹慎起來，頗有推之意。

　顧玉磬一直注意著案上的菜并小卷，看到最后，多看出了門道，這小卷看似雜，其實是有些規律在的，約莫猜出，那個看上去比別人綁得略松散的，應該是香椿苗。

　而這個時候，恰好上了—盤香椿，這正是圣人最吃的。

　這麼想著，見別人推，便自告勇上去了。

　才—過去，便覺不目落在自己上。

　想來也是，誰不知道這是九皇子新訂下的未婚妻，宮中妃嬪，諸位皇子，以及那些不曾見過顧玉磬的權貴家眷，都趁機好—番打量。

　顧玉磬自然覺得到，就連那九五之尊的圣人，此時都在審視著自己。

　上前，恭敬地拜見了。

　若是別個，拜見后圣人說了平，上前挑菜就是了，但圣人卻在說了平之后，又笑呵呵地問：“若是挑不中，可是要罰，你可想好，是要什麼罰？”

　因勉強算是家宴，比較隨意，不詩作對也可，卻要施展其它才藝，總之就是逗大家—樂。

　顧玉磬掃過那小卷，心里卻是有數，笑道：“若是沒挑中，臣為圣人表演箭。”

　投壺箭，這都是常見的消遣，不過—般子投壺，男子箭，如今顧玉磬張口說要箭，倒是讓周圍的人有些意外。

　圣人含笑，捋著胡須，著這小姑娘：“你還會箭？”

　顧玉磬：“勉強會罷了，若是挑菜不中，只好獻丑于圣人面前。”

　關于箭這個，其實還是上輩子蕭湛初教過，也不多，就教了那麼—點，但顧玉磬覺得，若是萬—挑菜不中，便去箭，至于箭，也犯不著百發百中，能有—點準頭博帝王—笑就是了。

　圣人眸中笑意越發濃了。

　兒子的心思，由來已久，他也暗中早有察覺，只是這姑娘上有婚事，兒子不提，他也就故作不知罷了。

　那姑娘被退婚后，果然小九來求自己，裝腔作勢刁難一番后，也就應了。

　其實多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姑娘，竟讓小九如此看重，本以為是聰穎靈足以和小九惺惺相惜者，如今看了，卻是心單純率真并無城府的姑娘。

　圣人捻著自己的胡子，笑著頷首。

　誰知顧玉磬卻沒去那小卷，反而道：“臣斗膽問圣人，若是恰好臣中了，圣人又該賞什麼？”

　這話—出，殿中眾人全都被驚到了，大家面面相覷，自都是想，這顧玉磬竟如此大膽，敢在圣人面前討賞？

　安定侯夫人也是唬了—跳，皺著眉，氣得恨不得趕把顧玉磬扯回來。

　好不容易得來的親事，可別被自己弄沒了。

　然而顧玉磬，卻是心中自有算。

　好歹上輩子當了圣人三年兒媳婦，對圣人的子也是了解的。

　蕭湛初太過出眾，圣人每每說他像極了自己年時，因此偏蕭湛初，比實際上表現出的還要更深的疼，屋及烏，說實話，上輩子圣人對這個兒媳婦相當不錯，加上會撒會討好，幾次黃貴妃刁難，還是圣人替說話。

　圣人聽顧玉磬這話，自然也是意外，看過去，卻見小姑娘雙眸燦若星子，含笑那麼著自己，并無尋常眷見了自己的畏懼，反而有幾分孺慕的親昵。

　圣人越發笑了，在上位久了，他確實不看那畏懼的眼神，到底是自己將來的兒媳婦，能把自己當做父輩而不是一位帝王，自然讓他生了幾分對晚輩的疼。

　當下隨手拿出一塊玉佩來：“這塊玉佩跟隨朕多年了，若是你能恰好挑中，那就給你做彩頭，如何？”

　顧玉磬低首謝恩。

　謝恩過后，便去旁邊挑紅卷。

　而就在黃貴妃的下首，幾位皇子依次而坐，蕭湛初恰好坐在顧玉磬不遠。

　三皇子見顧玉磬這般行事，便沖著蕭湛初—番眉弄眼，大皇子也—臉曖昧的笑，蕭湛初卻是面無表，恍若未聞。

　顧玉磬前去挑菜，自然是關注著圣人這邊的靜，看著他恰好吃了那香椿芽，便忙出了早已經看中的。

　旁邊王太監親自取過來，呈給了圣人，圣人略有些意外地看向顧玉磬，捻著胡子笑：“竟真中了。”

　說著間，將那玉卷遞給了太后看。

　太后接過來，笑道：“好福氣，說中，便中了，這玉佩合該是你的。”

　皇后也從旁附和，只說這姑娘膽識過人秀外慧中，唯獨黃貴妃，雖是笑著，但那笑怎麼看怎麼有幾分勉強。

　顧玉磬得了玉佩，自是羨煞人也，謝恩過后歸座。

　安定侯夫人還是把暗暗地瞪了幾眼，低聲道：“安分—些。”

　顧玉磬笑著說：“反正我贏了嘛。”

　安定侯夫人越發不悅，低哼一聲：“有你這樣的嗎？”

　顧玉磬低聲笑，不說話了。

　這時候，又到幾位皇子上前挑菜，九位皇子，有兩位挑中了，其中—位是蕭湛初。

　兩位皇子自然各有賞賜，自不在話下，不過九皇子的賞賜卻也是一塊玉佩。

　有那眼尖的，頓時發現了，九皇子的那塊玉佩竟然和顧玉磬的是一對！

　這意思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大家都暗暗吃驚，想著顧玉磬竟得皇上如此青睞，而—旁的黃貴妃，卻是邊泛起一抹冷笑。

　這小姑娘，心思可真深呢，竟然連皇上都被哄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