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東明嘉園時已有十點。

姜迎白天去看守所、檢察院轉了一天, 到這會兒已經累了, 跟在孟璟書后邊不住掩打呵欠。

孟璟書把行李提到房間，姜迎忍住原地躺床的, 撐著神準備找服洗澡。

不料男人過來由背后攬住了，腦袋擱肩上，說：“有點。”

晚上的應酬他主要是去個臉, 面子給到了, 他借口自己另有急事，對方也不會強留。于是他沒吃什麼就趕去機場，為的是能早點回來, 見。

他側了側頭，

“飛機上的東西不好吃。”

姜迎耳麻。

人也麻。

媽的。

他在撒。

眨眨眼：“我看看廚房有什麼，給你做點？”

他挨著耳垂點頭。

孟璟書有一段時間沒回這邊生活，家政只按時過來打掃, 冰箱自然空空，只剩幾個蛋。姜迎看標簽上的日期，不到一個月, 還能吃。

櫥柜里有些米面，說：“只能煮個蛋面了。”

孟璟書又點頭。他估計也累了, 靠著懶洋洋的，一副不愿思考的樣子。

姜迎自己說完, 都覺得單調得可憐。

想到自己行李里還有點水果，是擔心離開太久放壞了干脆一起帶來的。

“我還帶了點小番茄，去了皮調點醋和糖做湯底……”說起做吃的, 總愿意花點小心思，“然后蛋不打進湯里，用煎的，好不好？”

孟璟書高頻點頭。

進門后孟璟書就像塊魔似的粘在姜迎背后。下廚，他就站在后面圈住細的腰肢，下抵著頭頂，高度剛好合適。還時不時跟進行無聊對話，聲帶在頭頂嗡嗡震。

“為什麼要燒水。”

姜迎在小巧的圣果上輕輕劃十字：“燙它們，好去皮。”

經過開水的洗禮，劃了刀口的果皮果然卷翹外翻，撕兩下就落了。把小小的果子切兩瓣，過油翻炒。

他又問：“水果真的可以這樣吃嗎？”

姜迎說：“我也沒試過，按道理是可以的。”

一兩分鐘后小番茄開始爛，姜迎往鍋里倒開水熬煮。

“什麼時候開始會做飯的？”

“大概是……小時候？”

“有多小？”

姜迎又無聲打了個呵欠：“……小學吧，我爸媽說我很小就在廚房倒騰。那時我們住的房子灶臺很高，我還很矮，就去搬把椅子來，踩在上面炒菜。事后爸媽跟我說，那口鍋比我還大，他們真的很擔心我崴了腳會摔進去。”

孟璟書低低地笑：“可。”

他俯從側面湊過去，想親。

姜迎忍著笑避開，打他手：“別搗，你去把面條拿過來。”

鍋里的湯咕嚕咕嚕冒著熱泡，小番茄已經煮開了，湯變了人的。往里加了點調料，香味立馬呈指數增長。

孟璟書真覺得胃里開始囂了。

姜迎接過他遞過來的面條，了適量一把下鍋里，等幾十秒它們開始化，拿雙筷子來攪拌。

孟璟書想起什麼，去拿了自己的手機過來，在后悄悄拍了幾張照片，發給。

「朋友給我做宵夜。」

老人家睡得早，孟璟書沒想著能回復什麼。

明明人就在邊，但他自己忍不住放大對話框的幾張照片來看。細白潔的手指，跟筷子和冒著熱氣的鍋放在一起，怎麼就這麼好看。

……

潔的手指。

他突地一愣，轉頭去看姜迎的手。

真的什麼都沒有，跟他的不一樣。

姜迎在另一個平底鍋開火下油，蛋握在手里等待油溫升高。

忽然聽他在后喊：“姜迎。”

他的聲音莫名冷淡，姜迎微微皺眉：“嗯？”

“戒指呢。”

“放包里了啊。”把蛋殼磕開，嗞啦一聲下鍋。

“為什麼摘下來。”

他語氣里的不悅牽扯姜迎的神經，將煎蛋那邊的火調至最小，噼里啪啦的煎炸聲也漸漸變得謹小慎微。

“當然是因為不方便。”

“有多不方便？不方便讓人看到？”他步步問。

“我今天去看守所會見當事人，這種場合，帶著鉆戒，你覺得很方便？”也冷淡下來，話里有了不耐煩。

本來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可對方糟糕的態度將矛盾激化。

“你一整天都在看守所？結束后再戴回來，很難？”

姜迎吸氣，把煮面的火也關到最小，氣泡咕嚕聲微不可聞。

轉過來看他，雙臂叉在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孟璟書也盯著：“你還記得當初在The One，你對著洪總是怎麼說的麼？”

那時候他剛跟付萱正式分了手，洪斌宇在酒吧跟姜迎搭訕被他攪，洪斌宇話里話外諷刺他不忠。姜迎不爽自己遭到牽連，看到洪斌宇無名指上發白的戒指印，便嗆了回去。

早八百年的事了，那晚姜迎還喝的爛醉，哪里還記得，更不可能理解他這七彎八繞的意思。

擰眉：“說了什麼？你不就在旁邊嗎，我能跟他說什麼？我倒是記得你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辣妹聊得熱火朝天，不是還換了聯系方式？”

冷笑：“那晚你怎麼不跟出去得了？”

孟璟書的神像是結了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姜迎偏開頭，不看他。知道自己不該拿這種無關要爛賬來說事，但這種時候不可能道歉。

深呼吸幾下，放低聲音，盡量冷靜一點：“所以，你這麼忽冷忽熱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結滾，也試圖平復，跟解釋，

“那天，我朋友的求婚儀式上，很多人都帶了伴，就我沒有，有不……”他想說獨赴宴容易遭人覬覦，疲于應付，所以那天才當機立斷去買了戒指，為的就是讓人知道自己是有主的，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他希也能看重戒指的意義。

可姜迎卻有些激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是在怪我？怪我要工作，沒有陪你出席朋友的重要場合？”

一顆心被石頭著往下沉。

“你覺得我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他啞了嗓。

姜迎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孟璟書徹底被激怒，他扯開抱在前的雙手，放棄這個下意識的防衛姿態。

“你說我忽冷忽熱，你呢，你又把我當什麼了？”他用力握著的手，“家里住不了，寧愿大晚上趕去那麼遠的地方，也不能和我說一聲？我要是回得再晚一點，是不是連你去哪都不知道了，是不是又要莫名其妙被踢出門外了？！”

姜迎想出自己的手，沒功，反被握得更，生疼。

也氣極：“我怎麼知道你提前回來了！你都不在，我跟你說又有什麼用？我要是去了黃彥菲那，安頓好之后肯定會告訴你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再說，鑰匙也在你手上，誰能不讓你進門，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你從來就沒有跟我講過道理。”

他的眼神刺痛了姜迎。

忽然累極了：“行，不吵了。反正說了也沒有道理，都是胡攪蠻纏。我很累了，早點休息，行麼。”

戰場上有一方熄了火，另一方自然也打不起來了。先投了降，可他覺得自己才是敗者。硝煙過境，滿目瘡痍。

灶上的東西也是一團麻，吵了這麼久，沒人去關注鍋里，再小的火，也把東西煮壞了。

孟璟書松了手。

姜迎回收拾殘局。

蛋糊了，面也坨了。

“你點外賣吧，吃不了了。”低聲說道，然后去拿垃圾桶過來清理。

孟璟書攔住，倔強地說：“可以吃。”

姜迎不耐：“很難吃。”

“我吃。”

姜迎閉了閉眼，把垃圾桶扔地上。

“隨便你。”

作者有話要說： 吵架太傷神了……我爭取明天多更點，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