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遠這幅作態，明顯是不怕被人發現。

事實正是如此，在天子腳下發生這等欺辱朝廷員的事，打的是顧元白的臉面。他讓京城府尹嚴加巡查，勢必要將這些擾治安的人通通給抓起來。

但抓來抓去，除了抓到了幾個狗的東西，關于那日教訓褚衛的人，一個也沒有發現。

褚衛是個書生，即便平時也練些強健的武，終究是比不過專業人士。他可以明顯的覺到那日將他堵在深巷之的人都非常人，出手快而狠，挑的是不會傷筋骨但絕對疼痛難忍的地方。

他的臉上完好，從外表看來分毫的傷也未，對方就是故意的。

除了薛遠，褚衛不知道還能有誰，偏偏他抓不到薛遠的馬腳。

狀元郎的俊臉沉著，與之相反的，薛遠這幾日的心還算不錯。

顧元白好幾次醒來時就見到薛遠就候在一旁，未來的攝政王臉皮厚極了，旁的侍衛們都在宮外候著，他謹記著殿前都虞侯的職責，明正大的湊在顧元白面前。

換服他在，束發他也在。有時候顧元白需要一杯水，他都會比田福生還要先端上來。

薛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就是無比厭惡其他心中有鬼的人待在顧元白邊。按理來說，薛遠和褚衛井水不犯河水，但一想到褚衛對小皇帝的心思，他心底的殺意都抑不住。顧元白應當不會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想直接拿刀砍了褚衛的想法。

很快，就到了春獵當日。

這一日黎明之前，一千騎兵和步兵已經趕往了圍場。平原廣闊地方由騎兵探查、深林陡峭地方由步兵深，等兩隊完全圍合起圍場之后，就要派人快馬加鞭的通知圣上。

皇帝狩獵，自然不單單是因為娛樂，其中有很多的政治考量和戰略目的，非一兩句就能說清。

顧元白今日難得一干凈利落的騎服，配飾鑲，叮當作響。上攜帶著弓箭，還有一柄便于藏匿的小巧弩弓，長發高束，英姿發。

經過幾日的休息和補養，他今天的氣很是不錯。浩浩的大隊人馬已經恭候在外，顧元白揮退上前想要為他再次整理裝的宮侍，朗聲道：“出發吧！”

紅旌旗飛揚，馬蹄聲連綿不絕，顧元白起袍子，翻上了溫順高大的駿馬。

他上的紅金繡紋龍頭騎裝同旌旗一同飛揚。

顧忌著顧元白的，馬匹上的馬一應俱全之余還覆上了的墊子，駿馬邁步，不緩不慢地朝著圍場而去。

王公大臣隨侍在圣上邊，離得越近，越是顯出自己得圣恩寵。

馬走得很慢，又有馬墊加底，顧元白的神很是游刃有余。等到了圍場之后，便有人將群放出，倉皇的群四逃竄，這個時候，就需要皇帝來出第一箭了。

顧元白好面子的很，前幾日為了這一箭不斷練習，他不需要提起多重的箭，拉開多滿的弓。他甚至不需要死獵，顧元白只需要中即可，他也忍不了自己不中。

將弓箭拿到手上，從后出羽箭，搭弓箭，瞄準，松弓。

“嗖”的破空之音，羽箭急速飛向前，于之中中了一只雄鹿的后。

“好！！！”

“圣上好箭法！”

周圍早已在腹中打好彩虹屁的王公大臣們力好，激得臉都紅了，聲音一個比一個高，生怕別人將自己的彩虹屁了下去。

顧元白出愉悅的微笑，含笑聽著周圍的彩虹屁，等到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道：“好了，都各去打獵吧。兩個時辰后集聚此地，朕看看是哪位大臣狩獵最多，到時重重有賞！”

臣子們連聲謙虛，和親王駕馬從一旁駛過，看了一眼被紅勁裝映襯得面很好的顧元白一眼，眉目一，隨即率先駕馬如風一般駛出。

和親王走了，宗親接著跟上，其后便是大臣，年輕的侯府公子和大臣家的兒子最后策馬而上。

煙塵飛揚，顧元白吩咐人在此準備燒炙獵的用后，也帶著侍衛們駕馬慢悠悠的駛了深。

他沒想搶臣子們的風頭，狩獵與其是說皇帝的樂活，不如說是給臣子們的表現機會。正如同他先前同秦生說的那般一樣，“嚴”與“寬”，上位者不能搶了下屬們的功勞。

圍場里頭一眼去皆是綠，看著就讓人神清氣爽暢快無比。廣闊的平原地上時不時竄過幾只獵。顧元白讓侍衛們也隨意用羽箭，同樣是誰獵的最多誰就有賞。此話一出，多半的人都開始蠢蠢了，侍衛長沉穩問道：“圣上，獵是按個頭大的來算贏，還是按多的來算贏？”

顧元白沉一會，笑道：“就看哪個擒獲的難度更大了。”

那若是想贏，野兔野這些就注定是贏不了。侍衛們彼此對視了一眼，不人都朝著薛遠看了過去。

都虞侯剿匪的事跡已經傳得滿京城皆知，他們自然不會不知道。聽那日同薛遠一起殺敵的軍兄弟們說，薛遠殺起人來真的瘋得很，很有能力。上次同兄弟們蹴鞠輸給侍衛長張大人他們已經夠憋屈，這要是輸給薛遠，那大家這個前侍衛就丟大人了。

薛遠注視到了他們的視線，被挑釁的勾起了，瞧著彬彬有禮，實則暗藏興。

這囂張的模樣，簡直讓早就看不慣的他的侍衛們冷笑連連。

一個人比不上薛遠，不信三四個人一起還比不上薛遠。

侍衛們燃起了沖勁，顧元白樂見其，他悠然自得地緩緩騎著馬。即便是比賽騎，這些侍衛們也不能離開顧元白，他們只能抓住時機，在周圍有掠過時及時出箭。

邊的羽箭破空之音時不時傳來，還有侍衛們抑不住的喜悅聲，顧元白不由笑了，心中升起萬千豪氣，也從箭筒中出一羽箭，拉滿了弓，對準了一只通如火般的赤狐。

“嗖”的一聲，那赤狐被聲音驚，慌一躍逃離了顧元白的箭端。

顧元白眉頭一挑，正要接著箭去。就見另外一只羽箭急速而逝，著赤狐頸部的皮，將它牢牢實實定住在地！

顧元白側頭一看，薛遠已經收了弓箭翻下了馬，上前將羽箭拔起，拎著赤狐的脖子故意道：“這野狐真是不懂事，圣上親自箭，怎麼還敢躲？”

顧元白樂了，故意朝著薛遠瞄準了箭，“不若薛侍衛親手拿著，朕再來上一？”

“這野狐皮順而亮，通火紅，”薛遠上前，隨手晃了晃野狐，笑瞇瞇道，“圣上，死了就可惜了，還壞了這一的皮。”

薛遠將野狐給送到了顧元白邊，野狐的一雙狐貍眼可憐同顧元白對視，顧元白不由過手，了野狐的頭。

發細，是個好狐。

他著狐貍，狐貍紅也映著他的手，薛遠看著他干凈著意的指甲，又是頭皮一麻，跟得了怪病似的。

不行，得子看一眼，裝乖也得看一眼。

再不看一眼，薛遠覺得自己別想安生了。

從小在軍營混大的大老薛遠產生懷疑了。

真的有男人能如此致漂亮嗎？

怎麼大家都是男人，還不一樣了呢？

顧元白收回了手，回頭一看薛遠好像在出神，于是屈指在薛遠頭上一敲，笑道：“薛侍衛，回神了。”

薛遠回過神，看了眼手中的狐貍，“圣上，此狐放在臣這？”

圣上道：“算你一份功。”

薛遠提著狐貍翻上了馬，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不到片刻，就有人上前通報，說是發現了一只野熊。

在圍場之中，若是發現了野熊、老虎這樣的兇，一般都會通知皇帝，皇帝會興致大發的帶人前去獵殺，有時候五六個侍衛一起，還能將這些野們給活活抓住。

顧元白帶人朝著野熊的位置趕去，后時刻記著比賽的侍衛們更是激，等趕到一看，果然見到一只健壯而獠牙外的大型野熊。

這野熊正在用著食，腥味濃重無比。侍衛們分散著包圍，正要一擁而上時，遠的天邊突然響起轟隆一聲雷鳴。

這響激了野熊，野熊抬起了頭，朝著響看去。脖子一扭，致命點恰好在薛遠的眼前暴。

薛遠太瘋了，他清楚的知道什麼做機不可失，該出手時就出手，他連猶豫都沒有，拿著大刀猛得朝著野熊撲去，快狠準地斬了野熊的脖頸。

鮮噴灑，野熊狂暴地怒吼了幾句，反回擊，劇烈掙扎幾下之后，終于是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薛遠避了開來，周圍的侍衛們驚駭地看著他，全都呆了。薛遠咧一笑，斬下熊掌道：“圣上，這份功也算在臣的上？”

顧元白看了一眼死的的熊，下驚訝，朗聲笑道：“算你的！”

這下，誰都知道比不過薛遠了。

野熊太大，帶也沒法帶，侍衛們上前拖著野熊，派人來將這東西先給拖回營地。

薛遠過上的，一邊想著贏了狩獵后能有什麼獎勵，一邊帶著熊掌上了馬，他抬頭看了看遠的天邊，皺眉道：“圣上，一會怕是有雨。”

今日春獵的日子欽天監算了數次，都沒有算出有雨，顧元白想起剛剛那聲雷鳴，也不由皺起了眉，心道要是真的有雨，那這欽天監的真是丟大人了。

侍衛長憂心道：“此若要回程，快馬加鞭怕是趕不及了。”

更何況圣上如何能快馬加鞭？

薛遠突然道：“來了。”

眾人聞聲看去，就見一片黑的雨云從遠開始曼延，昏天黑地之下，簡直就是要城而來。

這里面，怕是只有小皇帝一滴雨水也淋不了。

顧元白調轉馬頭，道：“走！”

黑云在后追著，暴雨打落枝葉草地的聲響越來越大，狂風吹起，整個天地像是陡然裂為了兩半。

在大雨被狂風吹到顧元白上前，落后他一步的薛遠突然松開了韁繩，腳下一，踩著馬背一躍落在了顧元白的后。

溫順的馬匹突然承擔了又一個人的重量，被嚇得步子都了一瞬。

薛遠從顧元白手中拿過韁繩，抬頭揚鞭，“駕！”

顧元白想問他這是在做什麼，還沒側頭，腰間就圈上了一只鐵手臂，手臂用力，直接將顧元白在馬上生生的調轉了個圈。薛遠把小皇帝的頭在自己的懷里，而后披風一揚，徹徹底底將顧元白隔絕在風雨之外。

“圣上，”顧元白覺靠著的膛在說話時有微微的，“風雨要來，您忍著臣點。”

快馬急行，大風不斷吹著披風。在披風之下，隨著馬匹的顛簸，顧元白表逐漸變得怪異了起來。

披風下并非就是無，只是稍顯昏暗而已。在這昏暗的下，顧元白目正前方就是極其尷尬非禮勿視的地方。

腦袋被薛遠護在前，眼睛只能朝下，而滿目的視線之中，這礙眼的東西就占據了主位。

尷尬得顧元白索閉上了眼睛。

他心想工作，一想到工作也就不記得尷尬了。滿腦子都是關于各的章程，最近的事便是反腐和建起商路，一來一回也是好幾月之后的事了。

顧元白專心致志，薛遠策馬奔騰。

黑云的速度看上去慢騰騰的，其實快極了，很快就有風雨攜裹著朝著一群人吹來。薛遠下意識抱了顧元白，顧元白被他的手臂錮得嚴實，手下往馬背上一撐，想要起子看看外頭如何。

薛遠悶哼一聲，疼得表扭曲。

顧元白從披風里探出了頭，正好瞧見薛遠的痛苦表，他納悶低頭，就見自己的手掌掐住了薛遠的大，不巧，快與薛遠的兄弟上了。

顧元白淡定收回手：“薛侍衛還好？”

薛遠的痛苦過去之后，瞧見顧元白這樣的表，心的覺猛得竄上心頭，他嗓子，正要抬頭去撓一撓結，卻覺下有些不對。

他低頭一看，兄弟抬頭了。

這頭抬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顧元白親眼注視下，看完了抬頭的全過程。

顧元白臉晴不定地抬起了頭，想問問薛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薛侍衛火氣真大。”

一抬頭，就看見薛遠臉上不耐煩的神，他直接暴力將抬頭的兄弟下，恭恭敬敬道：“圣上，不用管它。”

顧元白：“……朕也沒想要管它。”

圣上紅騎服映得有了紅潤的氣，薛遠瞥過他的，覺嚨更了。

他皺著眉撓了兩下脖子，顧元白還正面對著他，兩個人中間夾著一個神奕奕的東西，即便是被主人給下去了，也還是朝著顧元白豎起長槍大炮。

薛遠自己都不耐地有些煩躁。

顧元白面無表道：“薛侍衛，平心靜氣。”

馬匹顛簸，顧元白推開薛遠的膛，抬頭去看后面的雨云。狂風卷著朝著他臉上襲來，薛遠又重新將顧元白護在了懷中，駿馬被他駕得越來越快，眼睛不斷在周圍的地勢上巡視，總算在不遠找到了一山。

“圣上，不用在意這個東西，”薛遠口吻淡淡，“過一會它就沒了神了。”

猛男，薛遠原來是這麼猛的猛男。顧元白對他肅然起敬，就顧元白這小弱子，有反應的時候也會該爽則爽，這家伙看起來很是悉的樣子，不是每次起來都這樣解決吧？

守如玉，太守如玉了，拇指姑娘估計都沒接過。

顧元白嘆了口氣，拍了拍薛遠的肩膀。隨即正道：“薛侍衛，朕不得寒。如今反腐重要關頭，朕若是病下了，監察的人沒了朕的撐腰，時間一旦延后，這場反腐就沒了意義。”

薛遠簡短道：“臣知道。”

說完，薛遠又將顧元白在了披風下，嗓子低啞帶著玩笑道：“圣上，臣這就帶您進山了，要是有一滴雨水落在您上，臣這就跟您告罪賠命。”

最后，果然如薛遠所說，在風雨落在顧元白上的前一刻，薛遠帶著顧元白奔進了山之中。

幾乎是他們剛進去，外頭就落下了傾盆大雨。跟在后面的侍衛們眨眼就了落湯，薛遠翻下了馬，將顧元白從馬上扶了下來，轉頭看著這群落湯時，角毫不留地勾起譏諷的嘲笑。

侍衛們本來怒目而視，但眼神剛放在薛遠上，就猛得怪異了起來。

薛遠坦坦地迎著他們的視線，下的不對勁比他的俊臉還要顯眼。侍衛長面一變，大步走上前擋在圣上前，警告地看了薛遠一眼。

薛遠還在笑著，似乎對他的敵視沒有反應。實際上，薛遠也納悶，按理說不管就能消下去，可剛剛和顧元白騎了一通馬，倒是越來越神了。

越見小皇帝就越是神，真是奇了怪了。

薛遠正打算平心靜氣，好好冷靜一會，突然聽到有人說：“……圣上，臣給您看看是否了傷……”

薛遠猛地扭頭，就看見侍衛長正單膝跪在顧元白面前。薛遠臉變得難看，他起大步朝著顧元白走去，也單膝跪在侍衛長旁邊。

“臣上還有上次給您上藥時的藥瓶，”薛遠道，“這種事臣來就好，別再讓侍衛長勞累了。”

他側頭對著侍衛長親切地勾起，“有這個時間，張大人不如帶同僚們想想辦法推起火堆，畢竟這雨，覺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停的，圣上不得涼。”

顧元白道：“現在這樣還能堆起火？”

薛遠對著他時的表可是和了不止一丁半點，“柴多無。”

顧元白頷首：“那就去吧。”

侍衛長沉默了一會，起離開。薛遠心中冷笑，眼中浮浮沉沉。

顧元白雖沒淋到雨，但子虛弱，還是吹了不陡然降溫的冷風。薛遠為他檢查是否有劇烈騎行而留下的傷口時，作都不敢太大。

等到附近的人都不在了，薛遠才探湊到顧元白旁，低聲道：“圣上可還有其他地方傷了？”

顧元白道：“沒了。”

薛遠低頭看了一眼顧元白的子。

裝乖的面戴得再久，本質還是桀驁。薛遠勾一笑，左手倏地上了顧元白的子，恭敬道：“臣擔心圣上又被磨破皮了。”

“就看一眼，”這位忠心臣子裝模作樣地道，“臣擔心圣上，就只看一眼，要是臣多看上一眼，就把這雙眼睛剜了獻給圣上。”

大家都是男人，他就是好奇一下，想要知道是自己的眼睛出錯了，還是男人也有這麼大的差別。

顧元白搞不懂他的想法。

讓薛遠干伺候人的活，也沒見他有過抗拒的想法。而現在，還如此殷勤的擔憂顧元白的，伺候人的手法學的越來越好了。

越思越是懷疑薛遠的目的不純，莫非是為了看顧元白兄弟一眼，好確定他可不可以留下子嗣？

或許還是為了打擊他的自尊，或是用此來展示自己的“能力”，好暗示顧元白，他薛遠本錢如此雄厚，以后的子嗣定會枝繁葉茂。

這些時日哪怕顧元白懶得管，也察覺出了薛遠和褚衛似乎并沒有他想象之中燃起火花的意思，直到現在還沒想要走社會主義兄弟的路線，那等以后，如果顧元白真的讓薛遠和褚衛為了忠臣，這份忠心又能維護上多久呢？

他們看著下一代的小皇帝，又是否會出不臣之心？

顧元白想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深，但不管薛遠在想什麼，顧元白知道，瘋狗提出來的條件，絕大部分不能答應。

于是，他淡定反問道：“薛侍衛怎麼不給朕看看你有沒有傷呢？”

薛遠眼皮猛得一跳，沒說話。

顧元白角玩味地勾起，品味到了趣味，“怎麼，薛侍衛，你還真的傷了？”

他話音剛落，薛遠就倏地站了起來，干凈利落地解開腰，了出來。

顧元白就看見了滿眼旺盛的。

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