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氣地道：“我走了。”

“慢走不送。”懷玉朝他揮手。

轉走了兩步，陸景行停下來，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你知道拜堂該怎麼拜嗎？”

“我怎麼知道？”李懷玉撇，“我就看過你和徐仙拜把子，估著差不多吧，都是喊一聲關二爺在上，然后磕頭行禮。”

陸景行：“……”

所以，兩年前與他“親”，里念念有詞的，喊的是“關二爺在上”？

怔愣片刻，陸景行啞然失笑，笑得子有點抖。

“怎麼了？”懷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刷”地展扇擋了自己的眉眼，陸景行悶聲道：“祖宗，你知不知道關二爺是不管姻緣的？”

“是嗎？”懷玉撓頭，“不管就不管吧，有什麼大不了的？”

陸景行沒再說話，站直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懷玉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好像沒有騙，今兒的心是真的不太好。

“那就不要賀禮了。”小聲嘟囔。

之后的幾日，李懷玉忙著備婚學規矩，教習嬤嬤羅里吧嗦一大堆，嗯嗯啊啊地應著，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大婚前一天，白德重還特意過來囑咐不要張。

李懷玉是真的不張，只祈禱這場婚事別出什麼子。

然而，天不遂人愿，親這日，剛換好喜服，就出事兒了。

“這是哪來的？”白梁氏瞪著上的花開富貴并蓮，臉難看得很，“我給你準備的嫁呢？”

從鏡子里看一眼，懷玉問：“我穿這套不好嗎？”

“你……你這是沒把我這個當嬸嬸的放在眼里啊！”白梁氏怒道，“非要穿這套去是吧？好！你穿這套，喜酒咱們就不去吃了！”

此話一出，旁邊的靈秀就急了：“大喜的日子，娘家人怎麼能不去吃酒？”

北魏的規矩，迎親擺宴，宴上設了“娘家席”，娘家親戚到席的人數，就代表著娘家對兒的重視程度。別的人家嫁兒，拉上所有的親戚都要去把席給坐滿，們倒是好，竟然說不去。

“四姑娘攀上紫君了，眼界高，不需要咱們這些親戚。”白梁氏哼聲道，“既然不需要，咱們去干什麼？”

“你們……”

手按住靈秀，懷玉打了個呵欠：“先梳妝吧，別耽誤了時辰。”

一看這態度。白梁氏臉青了，憤恨地瞪著道：“你等會可別來求我們！”

說完，一扭頭就將屋子里的叔伯嬸嬸都帶走了。

靈秀眼睛都紅了，小聲道：“哪有這樣當人長輩的，大喜的日子還要來為難。”

“別管們。”懷玉道，“們不去也無妨。”

“怎麼能無妨呢！”靈秀跺著腳跟解釋，“娘家席上不坐人，以后江家會看輕您的！再說，宴席上那麼多人，們把席位空出來，不是賓客看笑話嗎？”

“已經這樣了，不只能由們去？”懷玉聳肩，“反正這嫁我是不會換的。”

靈秀一時語塞，焦急了一會兒，也只能長嘆一口氣。

然而，白梁氏等人遠沒有就這樣收手。

出嫁的嫁妝已經抬到了南院，但核對過清單，靈秀皺眉：“怎麼了十二擔？”

白孟氏給白璇璣準備的嫁妝可是足足有二十六擔，可眼下數來數去，怎麼都只有十四擔。且不說了，這數字就極為不吉利。任誰看見都要皺眉的。

“還真是不消停。”李懷玉有點煩躁。

府里人來人往，都忙得焦頭爛額的，白梁氏一群人并著白璇璣，卻統統坐在涼亭里看戲。

“跟咱們作對？看看吃虧的是誰！”白劉氏磕著瓜子得意地道，“換得一套嫁就覺得了不得了，等會有好看的！”

“外頭看熱鬧的人不。”白璇璣微笑，“嫁妝抬出去，各家都是要討論比較的。就算進了江府的門，以后過日子，背也怕是不直。”

“何止是不直？江家二夫人你們知道吧？出嫁的時候嫁妝寒酸，娘家席上沒坐滿人，你看江家二公子把當回事嗎？進門沒半年二公子就納了三個妾，嘖嘖，苦啊！”

這麼一說，眾人都覺得解氣，七八舌地編排起白珠璣以后的苦日子來，一時間都笑得歡。

然而，笑著笑著，府門口傳來一陣。

白璇璣側頭，就見眾人擁著個一喜服的人進門來。那人平日里穿慣了淡，今日一大紅。不但不怪，反倒襯得那張臉更為俊朗。瞳如點墨，若抿絳，袖口隨意一攏，都能攏著三分瀟然七分端雅。再不經意抬頭往前一看，整個四月的春便都落在他眉梢。

涼亭里安靜了下來。

眾人沉默地看著江玄瑾，看著他越過前庭去往南院，再看著他把蓋著蓋頭的白珠璣給抱了出來。

“只要能進他的門，以后的日子有多苦，誰在乎啊？”有人極小聲地說了一句。

白璇璣抿著沉著臉，看著江玄瑾的背影，心里很是不甘。甚至忍不住想，要是當初沒有搶白珠璣的婚事，如今紫君要娶的人，會不會就是了？

“你要做好準備。”

白府門前，蓋著蓋頭的李懷玉小聲對抱著自己的人道：“今日可能會發生不意外。”

“已經發生了。”江玄瑾道。

“啊？”嚇了一跳，懷玉手抓住他的袖，“你看見什麼了？”

“不是看見，是覺到了。”手掂了掂，他皺眉，“幾日不見。你重了許多。”

李懷玉：“……”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這段時間一直在補子，不重才意外呢！

咬咬牙，掐了他一把，還想再說什麼已經來不及，新娘到了轎子前，放下了就被塞了進去。

靈秀跟在花轎旁邊，張地回頭往后看。

“吉時已到，起——”

喜娘一聲吆喝，八抬的大轎離了地。迎親的隊伍往前走，新娘子的嫁妝便也一擔擔地從府里抬出來，跟在后頭。

白府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有贊嘆紫君風華無雙的，有慨白四小姐命好的，當然，更多的好事者，是在盯著后頭的嫁妝數。

紫君給了白府三十六擔的聘禮，算得上是皇帝之下、臣子娶親的最高規制。那麼，白府嫁兒的心意有多？

“一、二、三……”

數數的人不，白梁氏等人也都跟著出來看笑話。搶了白璇璣的嫁妝又如何？今兒給抬去江府的，就只有那十四擔東西，比江家二夫人還寒酸！

“……十三、十四！”

眼瞧著紅擔子數到十四就斷了。白梁氏等著頭接耳地說著話，紛紛先笑起來。十四，又又不吉利的嫁妝，京都里的人會議論什麼樣？

數數的人也覺得驚奇，皺眉停了下來，正要說話呢，卻瞥見斷了的十四擔嫁妝后頭突然炸起了鞭炮！

“噼里啪啦——”這聲音震耳聾，霎時蓋過了迎親的嗩吶鑼鼓，將眾人的目都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