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友梅花金的打賞，今天上推薦，三更。

叔了眼淚道：“阿翁，昨日本應爲叔伯殉葬的兩名隸妾逃了，阿季帶著人去抓他們，還說要乘此機會開進桑裡、竇裡、甲裡去，把那三家改換門庭的小人掀個底朝天！”

“什麼！”翁驚駭莫名。

“他帶了多人去？現在到哪了？”

“兩百餘人，我氏四里大半男丁都跟著走了，現在還沒消息傳回來，大概，大概已經到甲裡了吧。”

翁瞬間垮了下來，滿心絕的他手不住地拍打著木製的榻：“阿季怎麼敢這樣！現在正是應該低調之時，我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去招惹君子無恤，那就是自尋死路啊！”

翁一口痰氣發作，差點又暈了過去。

屋頓時又慌一團。

然而屋外的場面卻更加混，尖聲、奔逃聲不斷響起，傳室中，隨之而來的還有遠一陣齊刷刷的踏步，彷彿數百卒伍在列隊行進。

翁有氣無力地問道：“外面又怎麼了？”

幾個從屋外鑽進來的氏族人四肢戰慄，用抖的聲音說道：“阿翁，是君子無恤，他帶著大隊人馬，披甲冑手持兵戈，把莊園給圍了！”

氏的莊園被圍了？叔聽罷兩眼呆滯，一屁坐在了地板上，衆族人也膽戰心驚。

“哈哈哈，好，好一個君子無恤，不愧是趙氏子孫，天命玄鳥的脈，十三歲弱冠之年，就能如此狠辣決絕！”

翁卻如同迴返照般，仰天干笑了幾聲，推開了想要攙扶他的兒子和族人，再次強撐著站了起來。

有個族人湊過來訥訥地說道：“阿翁，要不要召集族人取兵甲防備？”

“啪！”

卻是翁起鳩杖，砸得他頭破流！

“防備？怎麼防備！你是嫌我氏的境還不夠慘麼？萬一君子無恤上報下宮，說我們公然聚衆反叛，引一旅趙兵銳來攻，我們除了授首滅門，還能怎麼辦？從一開始，就算錯了啊！”

“也怪我，回到這鄉小邑蝸居數年，眼界變小了，竟不能識真君子，還妄圖與之對抗……”

“阿翁，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翁重重地息了幾下，眼睛微微瞇起，總算是恢復了幾分服侍文子、景子時的明。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

“更，開中門迎客！”

……

讓兩司馬羊舌戎、鄉司徒竇彭祖帶著部分里民留在大桑樹下看押那兩百餘氏族人。趙無恤則率領其餘卒伍、壯國人，浩浩湯湯地向氏四里進發。

夜已暗，多達三四百人的隊伍分雜糅，在鄉司馬王孫期的維持下，竟然還能保持規整。這讓無恤對王孫期又高看了一眼，孰不知這其中也有他的威在發揮作用。

在昔日神巫別有用心的宣揚下，無恤方纔在大桑樹下“單人單騎喝退兩百餘人”的事蹟在里民中迅速流傳開來。他們看向無恤的目，也從戴變爲崇敬，行進時，竟然自覺地遵守秩序，不敢隨著子胡來。

何況，三里民衆對往日蠻橫貪婪的氏，可是積攢了不怨氣的，能跟著鄉宰前去痛打落水狗，何樂而不爲？

他們點起了松明、薪柴做的火把，猶如一條亮的長龍，陸續抵達了氏莊園，將其正面完全包圍了起來。

這是無恤第一次來到裡，一看之下才發現，氏作爲此地首富，冠絕七裡的百年小族，也頗有些底氣，難怪敢喪心病狂地和他作對。

氏莊園正面是一堵山石堆砌，有兩人高的圍牆，牆上開了道中門，用結實而厚重的木料，以銅柳裝釘製。門上面是山式的樓，可以容三人站在上面朝下箭，頂上覆蓋有青灰的瓦當。至於作用是拿來警戒盜賊，還是防範趙無恤等輩，就只能見仁見智了。

除非有貴客，否則中門不會隨意開啓。

這道高牆幾乎將進出氏四里的通道完全封死，據那個養犬的小說，他和姐姐是從一無人知曉的狗裡鑽出來的。

所以，一旦有事，氏便可以退而據守，巫描述說，裡面還有農田、桑梓、糧倉、府庫等，完全能自給自足，獨立於鄉寺系之外。

石牆的兩側，則是一人高的夯土牆垣，最終將和邑鄉牆合爲一，上面開了個側門。門上有個小小眼孔，現在後邊似乎也有人在朝外窺探，卻被衆人的陣勢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主上，讓某去砍一棵大樹，將這門撞開，再以我爲先鋒，衝將進去！殺他個犬不留！”這是田賁的建議，瞧得出來，這是他極爲熱衷的事。

“何必那麼麻煩，主上，這牆垣那麼矮，我就能爬過去，只要將守門的擊殺，從裡邊打開門栓不就行了？”手靈活的虞喜湊過來作此建議。

王孫期則默默上前潑了涼水：“小君子可想好武的後果了？”

趙無恤還在沉，說實話，今天是因爲事發突然，他才順勢而，卻並沒有想好到底該將氏如何置。

既然趙無恤做了鄉宰，就無法容忍自己領邑部還有氏這樣強大的獨立勢力存在！所以，他必須把氏和外界隔離的“圍牆”摧垮，至使之構不威脅。

但另一方面，翁是位三代老臣，這樣的人在趙氏中可不多了，無恤也必須注意輿論。死老臣的名聲傳出去，可不太好聽，對日後統轄其他各縣的家臣，會是件麻煩事。

所以，除非無恤失心瘋了，纔會真玩出莽夫田賁熱衷的那種，洗氏四里的暴行來。現如今可是春秋，滅人國尚且講究不亡其社稷宗廟，何況是罪不至死的家臣呢？

要真那樣，無恤的一生恐怕都將留下一個淋淋的污點，對他爭奪其他家臣的支持，競爭趙氏世子之位大爲不利，更別說接下來一年還想在了一半人口的邑鄉做出何等政績來了。

姐姐季嬴聽說後，大概也會失吧。

就在這時，側們的眼孔出現了一雙眼睛，甕聲甕氣地朝外面喊話道：“家主說，鄉宰大駕臨，有失遠迎，請勿焦慮，我等這就開中門迎客！”

中門迎客？

趙無恤的手下們面面相覷，無恤也和知曉氏底細的巫對視了一眼，他心中暗道這氏果然聰明，沒有采取反抗的姿態。不過這樣也好，別看三裡國野民衆都跟著無恤來撐場面，氣勢洶洶，但靠譜的戰鬥人員其實只有那二三十名下宮趙兵，其餘都是拉拉隊員。

於是他揮了揮手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輕舉妄，違令者，家法置！”

吱呀吱呀，裡的中門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開啓過，也許一月，或許一年，那些積累多時的灰塵泥土不斷掉落下來。門漸漸變大，門兩側的人終於看清了對面的形。

趙無恤第一次和他此次的“對手”，老邁的氏族長打了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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