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河道

“你怎麼在這裡？”蕭承鈞看著他，卻沒有，深秋的早晨有些冷，這暖暖的懷抱讓他生出了幾分貪。

“睡不著，就跑來找你了。”樓璟把臉埋到閩王殿下口，蹭了蹭那月白的衫，手還不老實地隔著料劃拉一顆小豆。

蕭承鈞呼吸一，忙抓住那的手，“趁著天未大亮，快些回去吧。”說完，忍不住微微蹙眉，這話說出口有些彆扭，又不知那裡不對。

“衙門巳時才開，不著急，”樓璟把也搭到人家上，變一隻八爪魚把蕭承鈞整個包裹住，堅持不懈地蹭，哼哼道，“晚間你不在邊，我就睡不著。”

蕭承鈞聞言，眼中不由得泛起笑意，手拍了拍那茸茸的大腦袋，“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陪著睡？”

樓璟揚起頭，輕輕啃咬蕭承鈞的下，“要不我搬過來跟你住吧？”

“那怎麼？”蕭承鈞任他啃咬，心中暖暖的，但這事是不能答應的，若是樓璟當真過來跟他住了，怕是要傳出不好聽的話來。

“唔……”樓璟不滿地開蕭承鈞的衫，在那漂亮的鎖骨上磨牙，他也只是捨不得分開說說而已，若是真住進來，閒言碎語都是小事，若是被人彈劾蕭承鈞野心不死，引得淳德帝懷疑就得不償失了。

“王爺，該起了。”安順輕聲在門外起，蕭承鈞如今是親王，還是要上朝的。

天如今亮得越來越遲，春夏時早朝在卯時，過了十月就推到辰時，饒是如此，蕭承鈞也到了起的時候了。

“好了，別鬧了。”蕭承鈞用下蹭了蹭樓璟的發頂，又在床上膩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哄著樓璟放他起來，離早朝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樂閑和安順進來伺候，看到樓璟在這裡，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習慣地給樓璟行禮。樂閑轉去尋樓璟的衫，半晌才想起來，這人已經不是太子妃了，緣何會出現在王府的室裡？

樓璟笑著看了一眼大張的樂閑小太監，接過安順手中的朝服，親手給蕭承鈞穿上。親王朝服乃是月白的，上繡八條四爪銀龍。比起繡了金龍的杏黃太子服，這親王服穿在蕭承鈞上，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清冷了些。

陪著蕭承鈞用了些點心，直到閩王殿下出門去上朝，樓璟才又翻牆回朱雀堂，換服去北衙。

北衙軍以羽林軍為主，其餘一些特殊的軍比如神樞營之類，也在其中，不過數量遠比不過羽林軍。羽林軍主要負責護衛皇城，駐在城的約有兩千，外城還有八千，由羽林軍統領大將軍管轄，下設左右羽林軍統領兩人，正三品銜；左右羽林中郎將四人，正四品銜。

如今的統領大將軍是慶伯，論輩分是樓璟的叔伯一輩，得衙門，樓璟就先去見了慶伯。

慶伯和悅地與他說話，“以後你就是左統領將軍了，切不可同以前那般貪玩。統領將軍不必去宮中值夜，但逢年過節的儀仗就得你去帶了。”說著，把皇家儀仗的冊子遞給他一本，讓他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再來問。

皇城沒有危機的時候，羽林軍主要負責皇宮外宮的巡視，以及帝王的儀仗。左右統領除了管轄下屬之外，還有個重要職責，就是在帝王出行的時候帶刀侍立左右，統領皇家儀仗。所以統領將軍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相貌周正就是首要的一條。

“是，”樓璟笑著接過小冊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前些日子皇上賞的，帶給世叔賞玩。”

慶伯笑呵呵地接了，“你小子從小就是個機靈的，好好幹。”拍了拍樓璟的肩膀，親自帶著他去與屬下見禮。

說是見禮，其實這些人原本就是樓璟的同僚，大家得很，只不過樓璟如今升一級，自然要重新見過。

“見過左統領大人。”兩個中郎將並幾個小將齊齊行禮，樓璟以前的位置上，站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低頭的同時沖他眨了眨眼，正是關西侯次子周嵩。

“從今往後，安國公世子便是新任的左統領，”慶伯指著周嵩道，“這是關西侯次子周嵩，原本在神樞營。”

樓璟笑著謝了慶伯，親自送了慶伯離開。

“樓大，沒想到吧？”忙完了接事宜，眾人下去各忙各的，周嵩就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

“你爹花了多錢把你塞進來的？”樓璟挑眉看他，羽林軍這種天子近臣，多數都是勳貴子弟，關西侯是有兵權的侯爺，他的嫡次子能進羽林軍一點都不奇怪。

“我爹還在關西呢，這可是靠咱自己，”周嵩用拇指著口哼道，旋即拽了拽樓璟新換上的左統領服，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當左統領威風還是太子妃威風啊？”

樓璟瞇起眼睛，兮兮道：“揍你更威風。”

“哎哎，別呀。”周嵩立時賠笑。

自打小時候被樓璟狠揍那一回，周嵩就認了樓璟做哥哥，他兄長周崇卻是不服，每年都找樓璟打架，從來都沒贏過。他就更不用說了，對上樓璟只有挨揍的份。

樓璟笑而不語，這周家兄弟並不是京中的那種紈絝子弟，是真有些本事的。如今長子周崇正跟著關西侯在關外打韃子。而次子甚是懂得鑽營，中郎將一職不知道有多人盯著，父兄皆不在京中，周嵩能靠自己爬上這個位置，其手段可見一斑。

“哎，樓大，說正經的，”周嵩左右看了看，“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午時去醉仙樓喝一杯，怎樣？”

醉仙樓乃是京中有名的酒樓，樓璟很喜歡吃那裡的醉蟹，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時候。

樓璟看了他一眼，“結上峰，也該徐徐圖之，你這也太明顯了。”

“誰要結你了，”周嵩啐了一口，低了聲音道，“有筆買賣與你說。”

樓璟勾，微微頷首，“午時不行，晚間吧。”二舅和大舅母準備明日啟程，他得去平江候府幫忙。

“那正好，咱們去怡春樓，月落來唱曲兒，”周嵩立時出幾分不正經的笑來，“我聽說新來個清，很是可人，要不……”怡春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周嵩一直想拉樓璟去，奈何樓璟孝期連著孝期，一直沒有機會。

“甚好，”樓璟勾，“日落之時我去醉仙樓尋你。”

“好，那我先去……”周嵩笑著應了，看著樓璟甩袖離去，忽而反應過來，“哎哎，怎麼是醉仙樓？”

樓璟不理他，徑直出了北衙，往閩王府走去，路過醉仙樓的時候，特地讓做了一份醉蟹送到王府去。

蕭承鈞下了朝，回到閩王府，就看到了乖乖坐在飯桌前等他吃飯的安國公世子。頭疼地了額角，“你怎麼又來了？”

“今日忽而憶起醉仙樓的醉蟹，便想帶來給你嘗嘗，”樓璟拉著閩王殿下座，看著他眼睛道，“我用過飯就走。”

此言一出，蕭承鈞不由得有些心疼，輕歎了口氣，“你來也好，我正有事跟你說。”

清河的事還沒有結束，工部的人提出，清河年年修，勞民傷財，不若直接擴寬河道，與運河相通。這一說，又有人提及，運河年久失修，也該整修一番。今日此事重提，淳德帝已經準了。

“修河道？”樓璟咬著一蟹，挑了挑眉，“這是誰提的？”

“工部提的，沈連爭著要做監工。”蕭承鈞用小銀錘敲碎了蟹鉗，放到樓璟碗裡。

右相一派與沈連同時提出這件事，無非就是為了轉移淳德帝的視線，讓他莫再細查皇祠的事。

“戶部現在有錢修嗎？”樓璟記得蕭承鈞說過，國庫現在不充盈，修河道要花費的可不是個小數目。

“各地的稅銀下個月就到了，況且……”蕭承鈞眸有些冷，“有人提及，要征徭役。”

自古以來，許多戰都是因徭役而起。此言一出，自然有不大臣反對，朝堂上又吵了一鍋粥，最後也沒個定論。

“殿下覺得呢？”樓璟咬了一口鮮的蟹鉗，這才發現是蕭承鈞給他敲的，不由得勾，把剛剝的蟹黃放到了閩王殿下的碗中。

“父皇當是願意修河道的。”蕭承鈞輕歎了口氣。

淳德帝一直覺得自己是得上天庇佑的，有生之年應當做出些名垂千古的大事，對於整修河道這種聽起來利國利民的好事，他自然是願意的。只是這徭役征不征，由誰來監工，就難說了。

用過午飯，樓璟很想留下歇午覺，卻被蕭承鈞趕了出去，只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閩王府。

蕭承鈞笑著看他走遠，轉對常恩道：“晚間讓人守著偏門，他若再來走門便是了。”總是翻牆太辛苦，

那小偏門是每日給廚房送菜的，晚間就會落鎖。

“是。”常恩躬應了，惆悵地想著要找個可靠的人守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