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使了這種下作東西？豈不是跟黑店用藥麻翻了人一樣, 行的都不是什麼好路數?

　蘇落云一時忍不住有些惱，雖然并沒有出聲斥責，可是眉眼已經了幾分。

　韓臨風卻不以為意, 坦然道：“今日要面圣，你若睡不好，殿前失儀可就是大過失了。那香不是迷藥，只是安神助眠的，對子沒有壞。”

　蘇落云強忍著郁氣，盡量平靜道：“世子費心了，不過我一向好眠，不必用香助眠。”

　可韓臨風聽了這話卻挑了挑眉，一邊扎著練功的寬腰帶，一邊慢條斯理地問：“既然能好眠, 為何當初我院子里有些竹聲，就能攪得你睡不好覺，還在自家店鋪前差點摔跟頭？”

　蘇落云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剛搬來甜水巷的時候, 的確是被世子府宴會的聲音攪得睡不著。

　為此, 還特意勞煩貓兒阿榮捎了封匿名信，借著先皇祭日嚇唬過世子呢！這……他怎麼也知道了？

　許是蘇落云的眼睛瞪得太圓, 韓臨風覺得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太可人了，最后還是忍不住惡作劇般了的臉, 便大笑著轉出門去了。

　蘇落云被他輕薄也不及反應, 只驚訝發覺, 原來他竟然比自己以為的更早認出了自己！

　蘇落云定下神來時，想起韓臨風當初在公主府上, 還假惺惺地邀約自己過府聽曲兒呢！原來那時他就存著壞，刻意地逗弄自己！

　蘇落云懊喪地著被那男人掐過的臉, 第一次覺得這權益姻緣似乎被瘋牛拉車牽引，朝著不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等定下神來，算算時辰還有些富余，畢竟宮里的宴得到臨近晚上才開呢。

　現在屋子里總算只剩下一個人，可再也不想睡，于是高聲喊道：“香草，進屋幫我打開窗，我要氣！”

　不一會，香草就進來了，不過跟一同進來的，還有兩個世子府的丫鬟。

　這兩個是耿管事撥給世子妃的兩個侍，一個寄秋，一個懷夏。跟著兩個侍的，還有三個小丫鬟，分別端著銅制水盆，還有巾皂角，甚至還有花園里新采的花兒用來簪發。

　香草看著雙頰泛著紅，起無力的大姑娘居然靠在床邊，茫然地愣著神，也不知在想什麼，眉宇間都是憤懣不平，而那搭臉盆子上的喜帕跡斑斑……

　小香草鼻翼一酸，哽咽一聲哭出來了。

　可憐大姑娘子如此弱，竟然被那風流世子□□一宿，以至于現在都回不了神，看上去如此憔悴……

　落云正在出神地想，世子究竟怎麼知道私寫了匿名信。直到聽見香草哽咽的哭聲，這麼一問，才知道誤會了……

　落云無力地了頭：得，又給世子拉了幾許仇恨！

　也沒法跟香草解釋，自己跟世子不過虛假凰。于是干脆起洗漱，抖擻神，還是梳頭穿戴。

　如今嫁了人，姑娘的垂掛發髻也要改一改，世子府的侍倒是手巧，幫著香草給世子妃梳了時興的朝天鬢，將落云的烏發高高盤起后，便簪上翠玉金釵。

　落云雖然看不見，但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沉，便忍不住道：“不用簪這麼多，我不習慣……”

　服侍梳頭的侍是寄秋，聽了世子妃這麼吩咐，手上卻沒有減，里溫笑道：“您如今可是貴為世子妃，一會還有府里的下人管事們來給您請安，這頭上若禿禿的，便是我們做下人的不懂規矩，我會被世子責罵的。”

　這話固然在理，但是很明顯并沒有聽進蘇落云的話。

　這并非有意，只是這侍下意識覺得這小門小戶的不懂王府規矩，便擅自做主了。

　落云還想說話，可是話到了邊，又忍了下來。

　等洗漱完畢，韓臨風也練功回來了。落云作為新嫁娘，總要在仆人前做做樣子，服侍夫君洗漱更。

　只是的眼睛看不見，穿著帶時，難免手指輕薄了一些。

　雖目不能視，但十指丈量也能知道，自己的夫君著實是頂好的材，窄腰寬肩，跟他的臂膀一樣結實……

　韓臨風面無表地盯看著落云來去的頭頂，那滿頭的釵，仿若樹杈不停地往自己臉上刮。

　他只能微微抬頭，任著眼盲的妻子胡索，最后深吸了幾口氣。

　也許是嫌落云太慢，突然手接過了落云的活計，自己將帶子系好，然后半開玩笑問：“你戴了這麼多釵，是準備再給我的臉劃上幾道？”

　之前在山上時，他的臉被落云做樣子劃了傷痕，幸好那傷痕不深，已經愈合了。

　落云方才的確是故意用發釵蹭他的下，這時，才笑著對旁的侍說道：“寄秋，把發簪卸下去些吧，世子不喜歡我戴這麼多。”

　一旁的寄秋臉微微一變，才察覺到世子妃的言外之意，強笑著過來給拆發簪。

　韓臨風并不知這之前的主仆的暗流涌，只以為自己的無心之言阻了人家的之心，便又道：“解下干嘛？你戴得甚是好看。”

　落云這時索著摘下一支金珠流蘇的發簪，一邊笑著道：“好看卻不舒服，而且這叮鈴咣當的聲音，也礙了我辨別方向。”

　眼睛看不見，時時要依靠鼻子和耳朵，帶著那麼多的發簪的確礙事，于是韓臨風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待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韓臨風一邊替落云往粥里加鴨蛋黃，一邊道：“你邊的侍都是我京之后買府中的，你若覺得用得不順心，盡可以自己換了，不必跟我言語。”

　落云覺得他話里有話，便歪頭道：“世子為何說這樣的話？”

　韓臨風咬了一口糖餅，看著故作不知的臉，笑了一聲，然后湊近些，挨著的耳低低道：“昨晚恨不得將子嵌在墻里，好離我遠些。可是今早換時，差一點就我的上了，不就是為了顯得釵子礙事，借我的教訓丫鬟？”

　落云也知道自己的這點心眼瞞不過這賊的男人。

　被韓臨風說破，卻并不困窘，只是攪著粥，輕聲道：“我初來乍到，不懂世子府的人事，更不好立威，難免想要穿穿您的虎皮，震懾一下百。我不敢作威作福，只是想過得輕松自在些。就是這點小心思，讓世子見笑了。我邊有從娘家帶來的香草和田媽媽，世子不必再給我派下人了。這樣一來，也了許多麻煩。”

　韓臨風聽了一笑，淡淡道：“我跟你說過，婚之后諸事不會強求你，且讓你慢慢適應。可有一樣，你我的婚約沒有作假，過禮文書一樣不缺，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世子妃。現在，我每日需要外出公干，恐怕會忙得很。府里的諸事只怕全要由你撐起，你若做了甩手掌柜，我只怕會后院起火……我這麼說，會不會有些過分？”

　蘇落云連忙搖了搖頭：“不過分，世子外出吃喝是正經事。我如今吃用著世子府的，能替世子做些事應該的，不過……”

　這麼一個出的子，如何能調世子的府的人事？若當真，未免有些拿當令箭了！

　吃了早飯，韓臨風揚聲來了耿管事，讓他將府里下人們的長短契通通拿來，然后他略分了分，給了落云：“你既然嫁給了我，自然統管府里的人事，院的事就全都給你了……”

　說完他將落云的手放在其中一摞上：“這些都是世子府的包奴才，你自可隨心支用，若是不好，發賣隨你自由。”

　然后他又將的手移到稀薄的一摞上：“這些是跟我比較長的仆人隨從，他們若做錯了，你也可以打得罵得，教教他們規矩，但最好留幾分面。”

　最后，他將的手放在一頁剛寫了幾個名字的紙上：“不過我這院子里，也有些通天的神仙，若是無事，不要招惹他們就是了，他們若過分了，你可以說給我聽，我來替你想法子。”

　這般三六九等的人事劃分，簡單明了，倒是很容易讓新婦接手，

　待落云回室換服時，讓香草單獨先念了念王府里的通天神仙。

　這第一個，便是那位差點被派到邊的奚嬤嬤，余下的則是分管著王府賬務采買的幾個管事。

　落云默默記下了這幾個有頭臉的下人名字。

　不過倒是有些好奇，這些老仙們究竟通的是哪一路的天呢？

　待吃過了早飯，世子府的耿管事的人俞媽媽了世子之命，來教導新婦識宮廷禮儀，教授新婦宮的流程。

　俞媽媽跟耿管事一樣，是個子隨和之人，教導起新婦來，也是輕聲慢語。

　可是教了一會，就聽屋外長廊傳來了腳步聲，不用香草提醒，落云聞著來者上的味道，便知是那位通天神仙奚嬤嬤來了。

　所以微微轉頭，淡淡笑道：“奚嬤嬤怎麼來了？來人快請賜座。”

　那奚嬤嬤自進來時，沒看到有人跟新婦說話，一個瞎子怎麼這麼篤定是自己進來了？

　看來這婦人本事倒是不小，一下子就在世子府里養了自己的心人。

　奚嬤嬤一臉矜持，毫不客氣地坐下后，語帶敲打問道：“聽聞世子妃遭逢意外，所以有了眼疾，目不能視，怎麼老剛門簾，您就知道我來了？難不在大小姐的院子外，也有您的耳報神？”

　這一路走來，遇到了幾個下人，想必是其中有人想要討好新婦，看出了院子，便趕著來給新婦送信了。

　奚嬤嬤最恨下人多舌，更恨沒眼的奴才急急做了墻頭草。

　也不看看世子娶的是什麼出的子，何必如此上趕子討好？

　不過落云卻微微一笑：“我剛府不足一日，連下人名字都不全，哪會有什麼耳報神？”

　可是奚嬤嬤卻不依不饒，拿著的眼睛一掃，一眼正看到端著茶水的寄秋——方才在來時的路上，正好看到了寄秋端茶在前面走過。

　奚嬤嬤有心敲打下這滿屋子的人，更要讓新婦知道王府深淺。

　于是臉繃沖著寄秋道：“老又不是須得世子妃提防的兇禽猛，何須人提前做耳報神？是不是你這個丫頭早早通風報信？一看就是個挑事坯子，來人，將拖出去掌！”

　寄秋聽了，連忙跪下喊冤：“奚嬤嬤，我方才就沒看見您，也不曾跟世子妃多言啊！世子妃，您快說說，我實在冤枉啊！”

　雖然落云知道這位嬤嬤是通天神仙，可是不經過自己，就這般任意懲罰邊的侍，看來倒是比的婆婆還要像婆婆。

　想到世子待，落云原先是不打算開口的。

　可就在這時，下面的掌聲已然響起，寄秋疼得痛，還被奚嬤嬤帶來的婆子喝罵申斥。

　奚嬤嬤這時慢條斯理道：“這丫頭一看就是個惹禍子，我邊倒是有個好的，正好頂了，服侍世子妃。”

　說完，便揮手自己邊一個長相清麗的侍來見世子妃。

　落云輕輕笑開了，原先還鬧不懂奚嬤嬤為何要拉這麼大的陣仗，如今才算明白，原來是奚嬤嬤因為自己長得老，進不得院子，便又要尋借口安個年輕貌的進來。

　這麼震懾一番再換人，當真是好手段。自己若忍氣一遭，以后恐怕滿府的下人更不會拿個瞎子主母當一回事了。

　而且奚嬤嬤如此安自己人，那位東家一定不喜，于是蘇落云終于開口道：“奚嬤嬤不愧是北鎮王府的老資歷，做事真是利索，還沒等我說話，人就已經罰了……只是這寄秋真的不曾給我通風報信，不知嬤嬤的這頓打，究竟是什麼名堂？”

　奚嬤嬤原先看蘇落云一直默不作聲，只當小家子氣，沒見過高門深宅懲罰下人的陣仗。

　沒想到人也打了，又提出塞人，這新婦卻沒有眼地替人求起兒來了。

　想到這，冷笑道：“哦，若不是多報信，又是哪個？”

　蘇落云慢慢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因為眼疾，鼻子倒是比別人靈些。世子在我沒府前，就請了名醫為我調補子，每日都會送滋補的湯品去我府上。單是一碗供熬煮的燕里就加了十幾味活名目的草藥，氣味獨特。昨日奉酒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奚嬤嬤上有這燕羹的味道，所以今日嬤嬤一屋子，我這鼻子也聞到了悉的味兒，不需要旁人給我耳報嬤嬤來了。”

　這話一出，一屋子的人神各異。俞媽媽真是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這燕乃海外供，金貴得很。就是世子府里，也不過一盒十盞罷了，所以小廚房都是算計著用量熬煮。

　就算奚嬤嬤資歷再老，也沒資格吃這主子都不夠吃的供之。

　而且俞媽媽也在府里做事，自然清楚這奚嬤嬤來了之后，便借著給韓郡主取東西吃，自己的也沒閑著。

　小廚房的人私下跟抱怨，說嬤嬤府之后，常去小廚房吃東西，這燕羹好像最得嬤嬤歡喜，昨日那一小鍋有一半都被嬤嬤拿去吃了，差一點就湊不上給正主的份額。

　這奚嬤嬤倚老賣老，仗著自己是王府的老資歷，吃了專門個給世子妃熬煮的燕。不巧，還被鼻子靈的世子妃聞了個正著。

　老婆子吃相難看，還好意思打罵世子妃邊的人沒規矩？

　奚嬤嬤沒想到蘇落云竟然是靠著鼻子知道了屋。

　聽到蘇落云云淡風輕地說，這燕羹是世子專門為準備的時，那老臉登時有些掛不住了，只能強自道：“原來是專門給世子妃熬煮的啊，那些下人懶，竟然未同我說……也是，世子一個人在外，不像在王府方便，什麼燕人參，王妃吃不完，大半都會賞給下人吃……”

　嬤嬤的言下之意便是，這些東西在王府不是稀罕，也是吃慣了，這才順口喝了些。

　蘇落云微微一笑，也不跟行口舌之爭，只沖著還在哽咽哭泣的寄秋道：“快些跟奚嬤嬤賠個不是，都怪你笨解釋不清，讓嬤嬤誤會了，差點舍出個可心的人兒替你。”

　寄秋趕跟嬤嬤賠了不是，也不敢再泣，捂著臉便退在了一旁。

　落云輕巧的一句，就將奚嬤嬤要塞進來的人給擋回去了。

　侯門深宅的人，艷容貌固然可做鎧甲，但若沒有清明的腦子，機敏的言行，再艷也是枉然，不但沒有助益，甚至還會為催命鬼符。

　不然怎麼會有自古紅多薄命這一說？

　顯然這個新婦三樣東西都不缺。

　三言兩語間的過招較量，已經讓奚嬤嬤心里一翻，突然發現這看起弱弱的商戶瞎，好像并不是什麼省油燈。

　不過此來可不是為了塞人的。

　北鎮王妃聽說世子娶了個商，這才特意讓留在新婦邊，免得這小戶子給王府丟人。

　是得了王妃的令的！

　雖然世子嫌棄年老礙眼，可是新婦馬上要宮面圣，自然得來監看，教導落云禮儀的。

　當落云提起不必勞煩嬤嬤，世子已經讓俞媽媽指點行禮用餐的規矩時，奚嬤嬤瞟了俞媽媽一眼，矜持冷笑：“這位俞媽媽是耿管事的人吧？若是教些一般的宴會禮儀肯定不問題。可是世子妃您晚上可是要宮的。敢問俞媽媽，可曾過宮門？”

　奚嬤嬤服侍了兩代王妃，那宮門也進了數回，若論眼界見識，俞媽媽這樣的怎麼跟比？

　俞媽媽顯然也知道這位奚嬤嬤是通天的神仙，只溫笑附和，表示自己的資歷跟奚嬤嬤比差遠了。

　于是奚嬤嬤又氣定神閑地講了一遍規矩之后，然后讓世子妃復述一遍。

　可惜嬤嬤方才那番話說得如裹腳布一般長，而且說得語速又快，加之還帶了些梁州口音，聽起來很費耳朵。

　蘇落云起初都沒怎麼聽進去，直到說完讓自己復述時，才啞然失笑。這個嬤嬤，看來今天不為難倒自己，就不肯善罷甘休啊。

　等落云復述的時候，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奚嬤嬤略帶得意地挑眉，覺得這子雖然言語機靈，可到底不是詩書熏養大的，很不好教的樣子。

　所以的聲音又驟然冷了幾分，挑眉道：“再過幾個時辰，世子妃就要與世子一同宮面圣了。圣上知你出不高，不會太過挑剔，可是別人該笑話，還是要笑話的。我們北鎮王府不是什麼旺門顯貴，可畢竟也是圣德先皇的子嗣，就算門庭凋落，自也要有一番氣度，不能讓旁人笑掉了大牙！”

　落云一直含笑聽著驟然嚴厲的話。

　其實依著韓臨風在京城里的荒誕做派，那大牙應該給人笑話得不剩幾顆了。但是嬤嬤說得對，自己最起碼不要在禮節上讓人笑話。

　所以嬤嬤語氣嚴厲，也不惱，只是微笑對奚嬤嬤道：“方才一時走神，沒有聽清，煩請奚嬤嬤勞神，再說一遍。”

　奚嬤嬤便又冷聲說了一遍。

　其實一次說得那麼長，那麼細致，記不好的人真記不住。這樣教人，有些為難之意。

　比如對不同等級的妃嬪行禮問安的規矩稱呼，幾乎都不重樣，須得細細甄別。一口氣說那麼多，真的會把人繞得迷糊。

　落云雖然不是豪門將養的千金，可是出公主府，加上聽閨閑談，也懂得侯門里的老耗子的門道。

　這樣一個出卑微的新婦，雖然掛上了世子妃的名頭，卻不見得能得到世子府里仆人的恭敬。更何況奚嬤嬤這樣的老資歷，其實背后代表的是那遠在梁州的正主。

　連世子都說通著天呢！

　嬤嬤雖然是在教人，其實在給這個出不高的新婦一個下馬威，讓從此以后在自己的跟前自慚形穢，說話都沒有底氣。

　落云從來沒想過要在世子府里立什麼威儀，更沒想過跟世子天長地久。

　只當自己是個客，總不能因為主人家的狗兒狂吠，就拿鞭子教訓別人的狗吧。

　不過雖然客氣，卻不想被狗咬。人若弱，狗會得寸進尺。若被這嬤嬤一味輕視，只怕以后還要磋磨別的。

　既然現在是名義上的世子妃，若不將虎皮拉滿，豈不是白穿了？

　就在嬤嬤話音剛落之時，落云默默收回方才掐算著人頭數目的手指，然后開始復述嬤嬤方才的話。

　只見慢條斯理，卻一字不差地將奚嬤嬤方才的話全都復述了一遍。

　奚嬤嬤沒想到，方才還心不在焉，似乎不大靈的人，轉眼間卻氣定神閑，仿佛開了靈竅一般，居然復述得分毫不差。

　這下子，接下來訓規矩的話有些接續不上了。

　奚嬤嬤愣了一下，試探問：“怎麼？方才俞媽媽已經教了這些？”

　落云心里默默謝了世子爺今晨的臨床教導。

　這里面其實有大半都是他講過的。